《后宫嫔妃聂如是》刘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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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无际的绿色，成片的巨树直插云霄，宛如一块绿色的布遮盖在头顶，整块地域都被笼罩在绿色的痕波里，这里充满着生的希望，同时，这里也是动植物的天堂。高处有不知名的鸟儿凄厉的鸣叫，偶尔有色彩斑斓的花蝴蝶出现在视线内，围绕着众人飞旋，被经验充足的劳山村人拿着长矛赶走了。

　　这是此刻萧昀眼中呈现的画面，不得不说，是震撼的。他们这次走的不是上次萧昀两人逃生的路，而是另一个方向。植被更加茂密，物种更加丰富，危险也是倍增的状态。而萧昀身边的这群人，纵使一个个在山岭中放轻脚步不敢惊动远处的大行动物，一样能看出他们的步履坚定。

　　他抬头在遮天蔽日的绿色里寻找阳光的痕迹，光晕打着转儿落在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里——那周围的巨树比别处稀少些，阳光从那里倾泻下来，照出圈圈点点的光团。

　　他们已经走了快要两个时辰了。

　　这是一群身高体壮的大老爷们，他们的两个时辰可不是之前聂如是带着萧昀闲逛村庄一下午的慢慢踱步。从出村落后，整支队伍一直马不停歇的赶路，唯一的休息时间，大约是在半个时辰前，他们与一只正在捕食的狐狸狭路相逢。

　　狭路相逢，勇者胜。恰恰劳山村最不缺的就是勇士。

　　站在前面的棱生大鱼还有另外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首当其冲，上前围住了野狐狸，村长却带着众人又退了几步，似乎是想将舞台留给他们。浅山处的动物能力不强，且这只狐狸皮毛暗沉，四肢瘦弱，一副饿久了的样子，对众人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是给年轻人练手的好对手。萧昀了然，这三人定是村长看中的接班人，借此机会磨练一二。

　　现在这只狐狸已经被清理了伤口安安静静的躺在一位村人的背篓里。——把它的伤口包裹的严严实实不是为了让它活命，相反，它已经死的透透了的，清洗伤口不过是为了防止吸引其他野兽闻血寻来。

　　背狐狸尸体的那位老兄就站在萧昀旁边，他侧首瞥了一二，白色的狐狸，皮毛虽然不甚明亮，但甚在暖和轻便，三月天，穿是穿不上了，但是做成毯子还是个好想法。村长家的西院里，那颗老树下，可以给她搭着舒服的睡个午觉……

　　想是这样想，又一只野狐狸却是可遇不可求。

　　萧昀抿了思绪，继续随着众人往前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上的场景越来越凶残可怕。树上有野兽利爪留下的深刻痕迹，灌木丛中有大型动物的粪便，就连空气中，也似乎影影约约的有血腥味袭来。

　　这大概就是深山了。

　　片刻后，他们遇上了上山路上第一只大型动物——一只悠闲踱步的赤麂。
　　赤麂是体型最大的鹿种，一般体长可达3尺，常以幼嫩植物、花、叶喂
　　为食，性情温顺胆小。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都是捕猎的上佳选。

　　……但那说的是外界的赤麂，而不是眼前这个光体长就超过五尺，撅着滚圆的屁股在前方吃草的这位。

　　萧昀已经说不准这是不是赤麂了。

　　角基长、角尖向内弯，尖部藏在脑后，锋利无比，几乎可以想象这只健硕的赤麂闷头冲过来时，两只利角倒勾挂在人肉上的鲜血直流，痛不欲生。

　　村长没有说话，在前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不管它是不是赤麂，它仍然是麂种族其中之一。它们的种族的特性之一——胆小，受惊时慌不择路，硬头逃窜，这时候的它们力量强大，速度飞驰迅速，平常时刻很难猎到。

　　萧昀握紧了手里的弓箭，双眼从所站地到赤麂的位置汇成一条直线，周遭一切都在听眼底沉寂下来，所听所看皆是眼前的那只猎物。这么远的距离，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村长却没有给他展示的机会。事实来说，村长作为一村之长，以及捕猎的带头人，是非常了解村子里每个男人的武力情况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他从小亲自教养的大鱼抑或是武力非凡的棱生都没有这样的能力——能一招致死赤麂而不惊动它。非凡的耳力是赤麂的保命绝招，往往箭矢还没有落到它身上，其破空的声音就能随风传到它的耳朵里。

　　他就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个外乡来的刚刚病好的青年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不宜打草惊蛇。

　　村长的眼神这样说。

　　他挥手示意棱生大鱼带人包抄。

　　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分作三列，跟着几人绕道从不同方向包抄赤麂。

　　萧昀站在中间靠内的位置，被分在了大鱼的队伍里。

　　一番调动后，三支队伍在三个方向聚齐了。说是三条路线，其实离得还是很近的，以防一些人应付不过来，好去支援。

　　不知赤麂的耳朵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细查入微，连他们相隔两里外的动静都能听得到，萧昀发现，那只赤麂似乎是有些暴躁。双蹄不住的在土地上摩擦，也不再一个劲的埋头苦吃，那与整个身体极不相符的脑袋不住的抬头张望，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这些丝毫的差别对萧昀来说一眼可别，而对普通人来说距离还是太远了，村长从一丛灌木后抬出头来，示意他们几方继续接近。

　　萧昀皱眉，再接近怕是要被发现了。然而他此刻离村长有一段距离，不好说话。

　　遮天的树林里应该是阴凉的，阳光通过绿色的稀释，免去了燥热，徒留下一片温暖。

　　余下众人皆在树丛里小心翼翼的行走，唯恐发出一丝声音。

　　在这寂静中，一声"吱——"及不给面子的响起。

　　萧昀身边背着狐狸尸体的那个汉子看着脚下一根断掉的枯树枝欲哭无泪。

　　几乎是同一时刻，赤麂飞奔起双蹄向声音的相反方向奔去。腰身弓起，臀部凹陷，偶尔发出
　　短促洪亮的吠叫声，萧昀这时候才确定这就是赤麂，又名吠鹿。

　　幸好村长的包抄策略很有用，赤麂直接往棱生的方向奔过去。棱生按耐住藏在灌木里没有打草惊蛇，等到赤麂离他只要短短不到十尺的时候，提着长矛从灌木丛里飞奔而出，调整好角度，长矛尖口直刺赤麂脑袋。

　　赤麂大受惊讶，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半立起身体，后蹄紧抓黄土，在地上脱出一条蹄形的轨迹，前蹄并拢，堪堪将尖锐的铁器挡在胸前，双爪狠推，紧忙往另一个方向窜走。

　　此刻，大鱼带着人马与村长带的人也赶到了这里。大鱼一马当先，堵在赤麂飞疾的路上，他的手里是一把磨的光亮堂堂的大刀，对上赤麂，不客气的直往它头顶招呼。可惜大刀笨重，不等它落下，闻得风声的赤麂早早避开了。似乎是知道此路不通，赤麂闷头逃窜，又往另一个方向去。

　　这是村长。

　　村长挥的也是大刀，用的却比大鱼好得多，一把大刀给他舞得虎虎生威，丝毫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刀身破空铮铮作响，村长右手横抓刀柄，压低身体，在赤麂腿跟处横扫而过。锋利的刀身直接猛撞到大腿的肉块，沿着刀口留下汩汩鲜血。

　　赤麂缩着前蹄连篇惨叫，更加慌不择路往别处跑开。

　　萧昀把弓箭捆到身后背好，从袖口顺下匕首，捏在手心。越过众人翻身到赤麂面前，挡住它的去路。

　　迎面便是一剂扫堂腿，往赤麂的伤口上撞。赤麂前腿本就受伤，见他腿风袭来，两只前蹄立即颤颤巍巍的抬起，好躲避这一遭。

　　萧昀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迅速闪身到它边上，趁着它四肢不稳的时候，徒手捏住它的一只尖角，匕首在空中画了一道银色的光线就到了赤麂的脖子下。

　　刹那间，鲜血直流。赤麂的一声叫唤还没有脱出口，就留在了嗓子眼里，寂静了。
　　四周寂静了一瞬。似乎都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瘦弱"的男人有如此武技。唯有棱生站在一边眼神闪了闪，若有所思。

　　"嚯"好半响才有人说话，"聂当家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是啊，你别说，俺要是没看到俺都不会相信，聂当家的这身板……"

　　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胳膊肘子捣捣他，"身板怎么了身板，你看人家棱生，不是照样厉害，"说这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可能是常年历经风吹雨打的打猎，他虽然年纪小，脸上却是极不相符的皮肤，长得颇为老成，他感兴趣的问萧昀，"你们外界的人都是长得这么俊的，武功这么好？"

　　这话问的，萧昀摸摸鼻子，实为无奈。据他所知，这长相俊俏与否得看父母，武艺高强与否得看幼年，实在是与山里山外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他摇了摇头。

　　那男孩状似老成的松了口气，嘴里嘟囔着，"还好，还好，总算不是人人都长这样，"又兴冲冲问道，"那你们那是不是有什么美容养颜的奇物？"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还美容养颜呢，围在他身边的男人都乐呵呵笑起来，调侃他几句。男孩丝毫不觉得羞愤，"俺怎么了，俺找点秘法养养俺这皮肤有错吗，你看看都什么样了。"男孩义愤填膺，明明都是娘生的爹养的，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听见这话，年纪大点的汉子都不禁笑起来，索性不管他们，收拾刚死掉的赤麂去。

　　赤麂被一剑封喉，死的十分利落，血也就刚刺破的时候流了些，现在都干涸在不怎么茂密的皮毛上。几人处理也十分方便，只需将颈脖间的血液擦拭掉就可以了。将赤麂的尸体捆在架子上，由两个人抬着走，众人再次出发了。

　　萧昀定眼一看，抬猎物的两人就是原本走在他身边的人。如果他刚刚没有上阵杀敌，估计下一次背猎物的人就是他了。这下子，猎物不用背了，不仅如此，村长还将他调到队前，充做"先锋"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