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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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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如是望着萧昀一行人渐渐远行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这条路尽头。
听话的留在了原地。
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彷徨的,心无所依的难受,惴惴不安到,黑暗快要把她吞噬掉。
聂如是心里叹息,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这么依赖萧昀了,见他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处在异乡,萧昀在她心里是男人,是丈夫,也是伙伴,是依靠。她舍不得也放不下对方的离去,哪怕这只是一会。
村长婆娘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用不甚伶俐的口齿劝慰她,"别难受,都是这样的,第一次总是舍不得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生计,总不能叫一家人活活饿死吧,想开点。"
聂如是不想在村长婆娘面前表现的过分难过,她的萧昀走了,对方的丈夫儿子也都走了,一点不必她好受些,而且,她和萧昀最多在这里待小半年,而人家日日夜夜,岁岁年年都要留在这儿,用这么个操蛋的方式繁衍生息,养活一大家子人。聂如是想,她况且没理由也没那个脸让对方来安慰自己。
她勉强从脸上挤出来些笑容,转开了话题说,"婶子今天有空,可得好好教教我干活。"
村长婆娘摆摆手,"这不一句话的事,咱们先吃早饭去。"说完,匆匆拉着她去厨房,"还是早上他们吃剩的在锅里,现在还热乎着呢。"
早上吃剩的在锅里……聂如是卡壳了一瞬间,艰难问道,"叔,他们,早上都吃过了走的?"
村长婆娘点头随意说,"那饼子昨天炕的现在都硬了,中午吃冷的也没办法,但是现在有条件肯定要的吃点热乎的,别看他们刚走,待会儿过两个时辰就能碰到野兽呢,不吃点有劲的怎么行?"
她说的随意,聂如是却越听越害怕。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望着他远赴鲜血淋漓的地方,独自留在原地什么都不能做,这时候对方的一点不周全,都会在她心里无限度的放大。不用旁人再说,她就能在脑子里刻画出萧昀对敌遇险的画面来——
体型"消瘦"的男子,被身后凶猛的野兽追捕着,男人奋力逃脱,喘息不止,身后猛兽也是张着尖利的獠牙穷追不舍,在这夺命惊魂一刻,男子却渐渐体力不支,落于兽口……
聂如是脸唰的煞白了,整个身子都不禁慌的一颤。
萧昀……萧昀他不仅没吃上热的,早上洗的都是冷水脸,估计水壶里装的都是冷水吧。万一……万一他们待会儿遇到什么野兽,萧昀他有劲打架吗?
拉着她手的村长婆娘准确察觉到她不自然的颤抖,担忧的回头问,"咋啦?"
聂如是看着她,双目中不自觉的带上的迷惘犹豫,以往的聪慧伶俐消失殆尽,整个人变成了"担忧丈夫外出"的小媳妇。她七零八落的胡乱开口,"要是没吃热的,有事吗?我是说,还没吃早饭的,就是冷的那种会不会没力气?"
村长婆娘听了她半响,才反应过来什么事儿,"欸,没事没事,俺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也不记得,能出什么事呢?一大伙人的。他们啊,都是这样子的,一大群人专攻一个猎物,那么多人,熬也能熬死,人多了,动物通常也就对准一个人伤,只要不是倒霉被它给看上了就行……"
村长婆娘越说越不得味,看向聂如是的眼神越来越忧伤,才反应过来,拍拍她手说"放宽心!就是倒霉也没事,咱们村那么多人,哪能让一个野兽专门对付谁啊。"
"来来来,咱们先吃点热饼,待会儿先教你做衣裳,你会缝衣裳吗?下午吃完中饭再教你做饼。"
"会",聂如是点点头,"会做衣裳。"女红是贵女们的必修课,只要是有学过的课程,她基本都是满分。
"行,早上日头好,咱们先裁剪布料,天气渐渐热了,春装要提上日程了。"
聂如是:"好,那我给你打下手。"
"你给我打什么下手啊?"村长婆娘恨铁不成钢,跟聂如是分享她自己的婚姻心得,"既然会做,就给自己男人做一套呗,他过来到现在也就身上这一套衣裳吧,袖子已经割了,晚上从山上荆棘路里淌回来,衣服肯定更坏。俺跟你讲,夫妻间的感情啊,都是疼出来的,你真心的疼他,他才会疼你呢。"
这话说得平淡,却自含博大的生活哲理,聂如是听得很认真,也觉得她觉得很有道理,当下兴冲冲的应了。不过,她又想起来,就算做衣裳也要等到有布匹的时候啊,现在想做也做不了。
村长婆娘却对她神秘笑笑,自己从他们睡得那个屋里拿出来两匹布,一匹纯黑,一片靛蓝。她把那匹纯黑的递给聂如是。
聂如是懵了,"给我?不不不,我不能收,你给叔他们留着吧。"
村长婆娘"啧"了一下,不由分说的把布递放到她怀里,"婶给你,你拿着就是,俺家那几个还有的衣服穿,又不急,给你应应急嘛,又不是不要你还,等你们有钱了再还给我好吧。"
聂如是明白这是村长家的好意,且他们现阶段确实需要早来的一匹布,不然等萧昀回来估计就没得衣裳穿了。这样一说,聂如是就不推却对方的好意了,只在心里暗下决心,等有钱之后,一定要好好回报他们家。
热水煮泡的饼味道并不如何好,被热水泡发后的面粉失去了它原有的嚼劲,反而变得软软的,柴柴的,且毫无味道可言。要不是就着村长婆娘自制的味道不错的咸菜来吃,聂如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尚且如此,更何况日常生活比自己更奢侈的萧昀呢。聂如是几乎可以想到,对方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样子,真是委屈他一个喊着金汤勺出身的天潢贵胄了。
这样一想还有一点点心疼。
聂如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从未想过这种担忧生活柴米油盐的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含糊吃完早饭后,村长婆娘端了两个小板凳到院子里,又从屋子里拎出来一个花线篮子,两人窝在阳光从裁剪布料开始做工。
宫闺大族的日常衣裳只会比这里的更加繁琐。聂如是这项技术练了十几年,早就炉火纯青。萧昀的身体她日日抱夜夜抱,尺寸她都如指掌,聂如是利落的勾了线,就开始了剪裁。
村长婆娘做这活几十年,也是手到擒来,动作利索的很。她正把线从边缘处勾勒好,耳边乍一听到剪刀裁剪布料的声音,扭头一看,聂如是竟然都开始裁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