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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人格(2) ...

  •   钟诀拎着行李箱,在门前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侧身把耳朵贴在门上屏息细听后,猛地掏出钥匙打开门。
      舒望缩在沙发的一角,仍然盖着那条万年不变的毛毯,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网络电视屏幕,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钟诀长叹了一口气,把行李箱往地下一搁,跨过七七八八的杂物到达沙发。说真的,他怎么有本事在两天内把所有整齐划一的地方搞乱的?
      舒望自动挪了挪给他让出位子,顺便又扯了扯毛毯。
      钟诀叉腰看着他,好久没说话,舒望终于回头了:“你怎么了?”
      钟诀伸出右手:“拿出来。”
      舒望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什么?”
      “沙发底下的那个碗……或者说盆……”钟诀指了指毛毯隆起来的部分,“拿出来。”
      舒望顿了一会儿,有些丧气地掀开毛毯把大号的食盒拿了出来。钟诀接过来看了看:“你到底是乐事派,还是薯愿派,还是品客派?”
      “我想三种都买回来尝一尝,”舒望小心翼翼地说,“为了便于比较,我特意买了这个三格式的盒子。”
      “你确定这是食盒,不是猫狗的食盆?”钟诀举起来看了看,“你把一整袋都倒进去了?”
      “我发现正好能放得下,”舒望的语气好像这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发现,“你看,我可以晚上不吃饭,然后运动来消耗热量……”
      “是吗?”钟诀把食盆往桌上一个,交叉双臂看着他,“你打算跑多少公里?”
      “非得这么严格的吗?”舒望一脸震惊,“我觉得三千米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这么点距离都没有开始内耗,”钟诀摇摇头,“而且晚饭得吃。”
      “好吧,我可以跟着你晨跑……”
      “别老定自己做不到的计划。”
      “对我这么没信心的吗?”舒望有点沮丧,“当初我在美国一个人也瘦了二十几斤呢……”
      “所以我才觉得是个奇迹啊,”钟诀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只是特别喜欢吃垃圾食品?”
      “热量越高的东西越好吃,这是美食界颠补不破的真理。”舒望期待地看着他。
      钟诀被他盯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拿起食盆往垃圾桶里倒了五分之四,还给舒望。对方心痛地接过来,单手抱在怀里愤愤地开始发出嚼薯片的脆响。
      钟诀看着他鼓动的脸颊,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你是怎么发现的?”舒望避开对方的手,“我明明藏的好好的。”
      “你的嘴角还沾着薯片的碎屑。”
      舒望抽出沙发上的纸巾擦了擦,又擦了擦,钟诀说:“没有了。”
      “我只是难得吃一次,”舒望一边嚼着一边说,“每天吃健康餐运动餐减肥餐,会觉得人间不值得。”
      “你不是挺在意脸上的婴儿肥吗?”
      “我今年多大岁数了,还婴儿肥,”舒望叹了口气,“是成人肥。”
      “随你怎么说,”钟诀指了指遍地的东西,“作为一个成人,你好歹生活的有点条理啊,你多长时间收拾一次屋子?”
      “取决于我什么时候想起来请小时工,”舒望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了,我都已经熟悉了物品放置的位置,把它放整齐了我还得再记一遍,这是多余劳动。就像叠被子这件事一样,你明明晚上还要把它摊开,为什么非要费力把它叠起来……”
      “我不和你讨论在物品放置问题上的价值观了,”钟诀干脆利落地掐断对方的话,“总而言之垃圾要及时倒,屋子每天要通风,否则容易生病。”
      “说得好像你是医生一样。”舒望嘟哝着把食盆放在桌上,起身打开客厅的窗户,回头一看钟诀拿起了他的大衣。
      “干嘛?”
      “你自己说要运动消食的,”钟诀把大衣递给他,“到公园里走走。”
      “先去面包店吧,”舒望穿上大衣,“我好久没有喂过鸭子了。”
      两个人下楼走到附近的商业街,在一家甜品店里买了面包。不过到公园之后才发现之前扑棱地满地毛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寂静。
      “所以鸭子都飞走了。”舒望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有些怅惘。
      钟诀默默地点点头,舒望就带有一丝遗憾地把装有面包的袋子从他手中接过来,把喂鸭子的食物塞进了自己嘴里。
      湖边除了他们,就剩一个流浪汉了。他抱着一个等身高的麻袋,脸上乱七八糟都是泥土和灰尘,全脸只剩下眼珠是能看的,溜溜地盯着他们。
      “这里的警察不管流浪汉的吗?”钟诀指了指那个人。
      “谁?”舒望的嘴里塞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钟诀顺手把面包从他手上拿了回来,“哦,那不是流浪汉。”
      “你告诉我一个普通居民会看起来一辈子没洗过澡?还有那个麻袋?”
      “所有留在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住所,可以说实现了和谐社会,没有住所的也都待在警察局里,所以我说他不是流浪汉。”
      “那……”
      “他是患者,应该有给他分公寓吧。”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A群人格障碍,准确地说,是分裂型人格障碍,”舒望又掰了一块面包,“别误会,这不是多重人格,是分裂型人格障碍。他们比较敏感多疑,始终提防别人欺骗或作弄自己,而且通常不讲道理。你现在要是向他那个方向踢一块石头,他会觉得你想谋杀他。”
      “我知道了,这种感觉就像,”钟诀总结出一句,“总有刁民想害朕。”
      舒望白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学生无药可救,但是感觉这个形容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他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觉得楼里所有人都有威胁性,租给他的公寓也可能有什么窃听装置,所以才把所有的重要物品打包带在身上跑出来的。”
      “……好像这样就没有被抢的危险了一样?”
      舒望严肃地说:“你要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
      “我说,他那一幢楼如果都是这个类型的患者,岂不是成了一座空城?”
      “你说得对,”舒望点点头,“所以我们应该把他送回去。”
      又来了,钟诀捂住脸,为什么到公园遛个弯都能捡一个人回去。
      “你确定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吗?”钟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不会觉得我们是去拐卖他的吗?”
      “我是个心理医生,我有关怀患者的义务……诶?!”
      钟诀回头一看,刚刚的流浪汉已经背上麻袋光速逃走了,从外貌真看不出腿脚如此麻利。
      “感觉我们要是追的话,他可能会更害怕,要是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就麻烦了,”舒望有点沮丧,“算了吧,我联系一下院里,看看这是谁的患者。”
      钟诀看着他打完了电话,向他点点头:“是院长的,应该没事了,他会处理的。”
      停顿了一会儿,舒望看着面包问:“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去吃饭吧,”钟诀从背后推着他走,“正好时间也到了。”
      “但我其实不是很饿……”
      “你可以看着我吃,或者吃里面的生菜。”钟诀选择性无视了对方绝望的表情。
      到餐厅后,钟诀看着菜单,一边看着对面的舒望向一旁张望。
      “怎么了?”钟诀合上菜单。
      “陶主任也在,可能是约了人,”舒望站起身,“我去找他谈谈。”
      钟诀一把抓住他:“你就这么去找他谈?你又没有证据,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暴露了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了,至少也会收敛一点吧,”舒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没事,这里人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我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你还是别去了。”钟诀看了看旁桌一个高谈阔论的人,看了看陶荆,还是不放手。
      “没事,我不会去激怒他的。”舒望还是把衣服硬生生地扯出来走了。
      钟诀看着他一阵风似的去了,好像很正常地交谈了一会儿,又面色阴沉地回来,坐在桌对面一言不发。
      “怎么了?”钟诀看着平常有长篇大论演说癖倾向的人不说话,有点发慌,“他说什么了?”
      “基本什么都说了,”舒望显得有些疲惫,“我觉得他不会停手,他应该是个很明显的反社会人格,但是又太内敛太沉稳了一点。”
      “实在不行可以找两个人盯着他,”钟诀提了个建议,“他总不至于被人盯着还会下手吧。”
      “他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一报警,事情怎么收场?”舒望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儿,说了一句,“非暴力不合作。”
      钟诀开始觉得自己又听不懂了:“什么?”
      “甘地倡导以和平方式抵制殖民者势力,但是说到底,这是定好规则、对方也按规则出牌的下才能成功的,”舒望摇摇头,“如果对方骨子里就不尊重生命的话,不以暴制暴,有时毫无办法。天哪,我在说什么,我是和平主义者啊……”
      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两个人站起来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舒望突然变了脸色:“是他!”
      同样站起身来、脸色剧变的还有邻桌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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