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者》孤咚

1、意想不到，动心了

　　“医生，她怎么样？”

　　……

　　天上的太阳似乎向她多偏了一光年，看向哪儿都是巨大的转盘，晕、晕、晕。耳边虚晃着清脆的滴答滴答声，手脚麻木、发冷。盲目的挪着像灌了铅的腿，没有目的地，东南西北、白茫茫的。没有活物，没有声音，只有白色，只有挪、挪、挪。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只是一瞬，黑暗、黑暗像山一样倒过来。

　　……

　　“史沫…史沫…史沫…”

　　教学楼，夏天，热。她小幅度摇着头，腿还在麻木，听到有人喊，就停在原地。

　　“史沫，你帮我到小卖部买点零食。我给你路费，怎么样？”

　　“不顺路。”

　　“求求你了。小卖铺人太多了，我不想挤得一身臭汗。史沫，拜托你了！”

　　“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史沫瞥眼脸还僵在扮可怜相的方丝睢，顺着人潮往三楼去了。

　　腿上酸痛的感觉阵阵袭来，就像被人生涩的、笨拙的按摩一般。偏生运动回来的人很多，堵在楼梯道、上难下亦难。她紧绷着神经，生怕左摇右晃摔下楼梯。怕是幻听，可确实“啪”一声落入耳朵，肩猛地一松。史沫提着呼吸，苦起脸打量自己的着装。有种感觉，叫不如不看；有种后悔，叫不如不知道。黑色肩带与肩扣错开，崩出T－恤衫，暴露在空气中十几厘米，以展现它的修长身姿。史沫真想把这没羞没躁的东西，窝起来暴打一顿。可四周都是人，又怎么动得了它。知道了，又怎么装不知道！分明感到亿亿万万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脸烫得能滴出火来！不说目光如炬嘛，怎么不能看烧肩带啊！浑身的温度不断升高，紧张直逼脑仁，脸红到失语、失聪，世界似乎都被嘲笑淹没。

　　史沫以龟速往墙角移，一门心思想把自己缩起来。一件印着‘You had me at HeIIo ’的天蓝色防晒服钻进眼里。史沫红着脸，顺衣服看去：那人棱角分明、神采飞扬，朝自己点点头。就像垂死挣扎的人突然得到从天而降的救生圈似的，扯过衣服、披上就溜。

　　史沫在卫生间解开衣服，将肩外从袖外拽进衣里扣上时，才暗责自己怎么也不说声谢谢，懊丧地抱着衣服、回班了。

　　位子靠窗，坐在那儿，不伸手，也阳光拂面。可惜，总有些不称意。方丝睢不知是不是买着了过期零食，和三五女生在中间拉成个小包围圈，从星闻逸事聊到校园风云人物再转战小贩手艺比拼，其谈话激烈程度，不用形容词描写，就吐沫星子翻越几张桌、飞到我桌前，可知一二。

　　“史沫……史沫……”男生斜倚门，痞痞一笑，可天知道他换了多少姿势！

　　史沫勿勿瞥了一眼，拿上衣服，刚想出去，上课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那人也瞬间没了影，只好坐等下课。桌里放的衣服烫的吓人，史沫如坐针毡、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坐在她右边的方丝睢小心翼翼地离她近点，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楚天阔？”

　　“不认识。”

　　“骗谁，难不成这衣服是你捡的？”

　　“对啊！”史沫不耐烦的点点头，专心听课。

　　“叮零零……零，”八卦团队集结。

　　“哎，刚楚天阔来咱班叫史沫，干嘛的？”
　　“不知道。楚天阔又帅了！”
　　“真的好帅，宇宙的男神！”
　　“可惜，人不是来找你俩的，来找史沫的！”
　　“切。史沬，哈哈哈……哈哈。别闹，就一个干瘪四季豆，穷的只剩下一条狗，连亲人都没有，天天傲得一头屎，谁能看上她啊？”
　　“别这么说，史沫就是……就是下贱点”
　　“还不知道怎么巴上的楚天阔呢！”

　　史沫正看着《镜花缘》，两三行就被她们的话一岔。旁边人越挖苦，声音就越大，不觉心烦、无奈的一撇嘴，“不至于。不过是只针管罢了。”

　　“史沫……史沫，”楚天阔站在后门，阳光一笑。

　　史沫苦笑，心里呐喊：为什么偏偏要这时候出现！慢腾腾的拿出衣服，往后门走去。离他一步之遥时，伸长手臂递给他，说：“谢谢。不过……，冒犯问一下，衣服几天没洗了？”

　　楚天阔闻言、臊红了脸，揉揉头发傻傻一笑。

　　“咳咳，你们两个来趟办公室。”猫头鹰教导主任冷不丁冒出来，将两人怀疑上了。

　　坐在椅子上，教导主任手一拍，说：“小小年纪就要聊天洗衣服，咋的，你们还想过日子？这年头谈什么不行，非要谈恋爱？……”

　　史沫直勾勾的盯着主任，那副大眼镜眼镜在他脸上一滑一滑的，问：“主任，你什么时候配的眼镜 ？”

　　主任一愣，“ 啊？哦。昨天配的，最新款。帅吧？”

　　“该换了。”

　　主任又一拍桌子，“什么话！”

　　“老眼昏花呗。”楚天阔接茬，不屑的说。

　　主任怒极反笑，“好好好，放学后留半小时。吃饭走起，拜拜！”

　　……

　　“走吧，时间到了。”

　　“嗯。”

　　两人并排走着。走几级楼梯，史沫越发觉得迈步生硬，两腿跟打架一样、慢慢麻木，通遍全身。身形一晃，随手一抓，拽住楚天阔衣领，抱摔下楼梯。

　　呼吸。心跳。

　　史沫慌张的别过脸，用手抵住楚天阔，恨恨的说：“这种状态，你还想要多久？”

　　“别这样问，我会想死的。”楚天阔冽开身，站起来、坏笑着说。

　　史沫瞧他笑的那样，直挂钩西门庆‘牡丹花下死，’微红着脸、快步走开，低吼：“滚！”

　　“明天见。”楚天阔望着她的背影，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