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淡且独

17、脏话

　　三中门口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祁意带陈戟去停车棚把车放好后，就去找他的考室去了。

　　宋潜非常尽职的贯彻了自己“粘人精”的特性，从始至终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祁意身边。

　　“十一号考场，”祁意脚步停在了楼梯旁的教室门口，“找到了，就是这了。”

　　陈戟兴趣缺缺的瞟了一眼教室前门上面的字，然后说：“那我进去了……祁老师，那个拥抱……”

　　“抱，”祁意对他伸出手，“来来来，抱抱抱，都多大了，还跟个小……”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陈戟一把抱住了。

　　“谢谢你，”陈戟轻声说，“祁意。”

　　“不用，”祁意笑笑说，“你好好考，好好发挥。”

　　“嗯，”陈戟在宋潜深沉的目光里放开祁意，“我当然会好好发挥，毕竟要考有祁老师在的高中啊。”

　　“那我拭目以待了，”祁意说，“不要让我失望哦。”

　　陈戟笑了笑，走进了考室。

　　“哥，”宋潜说，“我们回家吧。”

　　“行，”祁意说，“我发现我还挺紧张的，这就是当老师的心情吧，陈戟考试，我比我自己考试还紧张，就怕他不能好好发挥。”

　　宋潜不爽的小声嘀咕：“管他做什么。”
　　但当然，这样小声的嘀咕是不会被祁意听见的。
　　“走吧，”宋潜抓住祁意的胳膊，“我突然有些困，想回去补个觉。”

　　陈戟考完两天试后，据说是自己认为发挥得十分不错，而后又想请祁意吃饭，当作感谢。
　　祁意还有学要上，不用讲课的日子里放学回家当然要和家里的小朋友一起吃饭，所以他委婉的拒绝了。
　　宋潜对此非常满意，祁意现在不用补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幸福了，因为他不仅可以上学和祁意一起去，放学也可以等祁意一起回家。
　　再开心不过了。

　　初中部毕业会考和高中部的高考后，没多久祁意和宋潜也考完放暑假了。
　　也差不多是那段时间，陈戟的毕业会考成绩也出来了，他竟然真的如他所说，考上了市三中。
　　而且不是擦边过的，还高出了十多分，甚至感觉再努点力，就能上实验班了。

　　宋潜这次期末发挥不是特别好，以三分之差和第一名失之交臂了，祁意也没拿第一，但也不差，至少无论怎样都不会掉出全班前五名。

　　宋潜和祁意是在镇上遇到陈荨和唐燃，被陈荨拉回家里后，才从陈荨嘴里得知关于陈戟考试成绩的事的。
　　宋潜当时忍不住卑鄙的在心里怀疑，他该不会是，从一开始成绩就不差，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一学期的时间里，就进步如此之快。

　　宋粘人精实在是对陈戟敌意太大了，以至于他忽视了，陈戟之所以进步能那么大，绝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于祁意绞尽脑汁总结的重点和每天不停的变换着出的题目。

　　“真好啊，”祁意和陈荨说着话，“我一直担心他没考好呢。”

　　“我伯母现在可乐了，”陈荨拿着根小布丁，边吃边说，“她昨天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还特意说了，要你哪天有时间，她想请你吃个饭，我伯母当时那个语气热情的，我觉着她现在肯定恨不得把你供起来。”

　　“哪有那么夸张，”祁意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我也就做了那么多，陈戟能考那么好，还是在于他自己。”

　　“那吃饭呢，”陈荨问，“吃饭你要去吗？”

　　宋潜在旁边别有深意的清了清嗓子，引来了唐燃的关心：“宋潜，怎么了？呛着了？”

　　宋潜：“……没有。”

　　“吃饭就不去了，”祁意说，“这都是我拿了钱该做的事，你和你伯母说一声吧，就说不用客气了。”

　　“那我表弟肯定得特失望，”陈荨说，“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万年不和我说几句话的他居然特意接了电话，重复了好多遍的叮嘱我，叫我一定要记得和你说吃饭的事，我想，他一定很希望你去吧。”

　　祁意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和内疚：“我……”

　　“我表弟那个人，其实性子挺冷的，反正在我们这些亲戚面前，是挺冷的，基本上不会主动去和谁说话，更不用提……像是这样发出邀请之类的事情了，所以我其实也挺意外的。”

　　祁意彻底招架不住了：“我还是去一趟，他应该是很想和我庆祝一下吧。”

　　“那行，”陈荨站起来，去拿过自家的座机，“我这就给伯母打电话过去。”

　　祁意觉得现在还早，没必要这么着急，就没想制止她，但陈荨已经手脚麻利的把电话拨过去了。

　　“伯母，是我，”电话一接通，陈荨就笑着说，“那个祁意他说……”

　　宋潜已经气得没脾气了。
　　他半靠在陈荨家的沙发上，突然就觉得自己太渺小和没用了。
　　他如果能够赚钱的话，祁意是不是就可以不用……
　　赚钱——
　　对了！
　　宋潜一把抓过一旁的唐燃的肩膀，把他拉向了自己这边，相处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被宋潜这么热情对待过的唐燃一时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你家超市暑假招暑假工吗？”宋潜小声问，“我什么都可以做，搬货也可以。”

　　“这个，”唐燃想了想，“应该招吧，你要来？”

　　“对，”宋潜说，“可以吗？”

　　唐燃一口应下：“可以，不过可能真的偶尔要搬货，你那小身板吃得消吗？”

　　宋潜低头看了看自己，皱眉问道：“我哪里小身板了？我不够强壮吗？”

　　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手长脚长，还有一身均匀的肌肉的唐燃把宋潜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最后对他细瘦的身材作出点评：“你和你哥都曾一度让我怀疑过，你俩是不是从来都没好好吃饭。”

　　宋潜八风不动，给唐燃胳膊上甩了一巴掌：“我哥对我好着呢，我们吃得挺好的。”

　　唐燃：“……”
　　发现根本没办法和宋潜在同一个频道聊天的唐燃终于决定还是有话直说：“你和你哥都好瘦。”

　　宋潜转头看着两米开外，正和陈荨一起围着座机的祁意。

　　祁意是一个手肘撑在茶几上，微微俯身的姿势，这个姿势使他的手臂到肩膀都受力较重，薄薄的衣料下，他后背的蝴蝶骨因为这个姿势格外的清晰，腰也是，哪怕是宽松的衣服，也依旧能从两侧垂下的多余衣料看出来，隐藏在下面的腰会有多细。
　　——说不定一只手臂就可以抱过来了。
　　真的好瘦。
　　他是没有好好吃饭吗？还是因为每次吃菜的时候，总是一个劲儿的把肉往自己碗里夹？

　　“嗯？”唐燃拿手在宋潜眼前晃了晃，而后还凑到他耳旁，恶狠狠的压低声音说，“你是看陈荨看呆了吗？虽然我承认我也没少看，因为她今天穿的白裙子实在是太好看了，但是我跟你说啊，陈荨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

　　宋潜脸红了又红，被他气得只说得出句“滚”了。
　　他怎么可能惦记陈荨，他的眼神，就没有在陈荨身上停留过一秒，要不是唐燃说，宋潜甚至不会去注意，陈荨今天穿的是好看的白裙子还是阳光的牛仔裤。

　　“不是在看陈荨，”唐燃还不相信，“那你一个劲儿的往那边看什么，难不成还能是看你哥啊？”

　　被正好戳中了心事的宋潜音量都没控制的骂：“看你大爷！”

　　两米开外的祁意听见了，回过头教育宋潜：“不许说脏话。”

　　宋潜要憋屈哭了。
　　“知道了，”他撇过脑袋，“不会说了。”

　　陈荨这时候已经打完电话了，她和伯母商量的结果是，明天中午十二点请祁意吃饭，地点还是之前的那个餐厅。

　　“行，”祁意说，“我明天会过去的。”

　　宋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说：“那陈荨姐，我和我哥先回去了，唐燃，刚刚我和你说的事情，明天我来找你，你告诉我结果。”

　　唐燃笑着眨了眨眼睛：“一定搞定。”

　　祁意：“什么事儿啊？”

　　“等会儿跟你说，”宋潜拉过祁意的手，“走了走了。”

　　到家之后，宋潜把想去唐燃家打暑假工的事情和祁意说了。
　　祁意有些不大乐意，他舍不得宋潜去吃苦。
　　他认为他来了，就是为了保护宋潜，让他过得幸福快乐，不用再像小时候一样苦了，可现在这样的话，那又有什么差别呢？

　　“别去了，”祁意说，“帮陈戟补课赚了挺多钱的，短时间内生活费和学费都不缺，你暑假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好了。”

　　宋潜咬牙道：“不，我要去。”

　　祁意直接问：“你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宋潜闭了闭眼睛，平静下来，反问道：“这种事情，这种小事，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也需要理由吗？”

　　“我不想让你去吃苦，”祁意看着他，“不能给你轻松的生活，我已经很愧疚了，如果在让你去……”

　　“我他妈是公主吗？”宋潜突然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我也想让你轻松一点，想让你少吃点苦，我也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哥你能明白吗？”

　　祁意皱眉想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不许说脏话。”

　　宋潜无力的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厕所。

　　祁意追了上去：“你怎么了？”

　　“不怎么，”宋潜把厕所门锁上，在里面说，“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