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日浮云》夕言雨

9、清儿

　　清儿

　　高大的城门，巍峨的城墙，此处就是邺城了。

　　秋华街

　　“你这个野种，竟然敢当老子的路，是不想活了吗？”熙熙攘攘的大街，突兀地响起一阵粗暴的叫骂。一个女人的哭喊随之从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包围圈里传了出来。
　　“求求你了，不要打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哼 ，你这个贱女人……滚一边去。”一脚踹在地上护着孩子的女人身上，大汉的脸上已出现不耐的神色，他转身就想走，不想却被女子阻拦了。

　　“求求你，不要把银子拿走。那些都是我和孩子三年的生活费啊，你带走了叫我们怎么活啊……家里再也没有钱让你到赌坊去赌了……”说着这些话，女子竟死命地抱住了大汉想要离去的脚。
　　大汉始料未及，差点摔了一跤，顿时恼羞成怒。又是狠狠的一脚朝女子身上招呼去。女子哪能承受住大汉的一击，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娘亲……”心痛悲愤的声音。一个虽然穿着布衣，却面容清秀的小男孩急急地跑到女子身边。“娘，你怎么样了？”
　　女子似是十分虚弱，一句话竟是断断续续“清……清儿…… 娘……没……事……”

　　“娘，你别说了。清儿带你去看大夫……”说着，目光转向了大汉，眼神一片冰冷，哪还有一个八九岁孩子的样子。
　　“把钱还给我们……”
　　大汉刚才因为女子的吐血还有点愣神，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经打，他哪知道女子是因为一天水米未进，又做了一天的活没有休息过，才会如此虚弱的。突然被一声厉吼唤回神志，却原来是那野种。汉子顿时青筋暴跳：“你这个野种，给老子安分点。”说着男孩脸上已经多了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脸部是一片火辣辣的痛，有粘稠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见那一巴掌打的有多重。男孩清秀的眉不可察觉的蹙了蹙，眼神却更加冰冷。小手不曾收回，仍是倔强地伸向面前的男人。
　　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周围是一片抽气声，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而地上的女子却在这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了大汉面前，疯狂地捶打着，大汉脸上已被女子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你要怎样折磨我都算了……可你竟然真的打孩子……你不是人……是畜牲……不，连畜牲都不如……”
　　男孩和大汉具是一惊。前者是担心自己的母亲；而后者却是惊怒，连脸都扭曲了，猛地把女子推了出去 。
　　“娘……”男孩大惊，飞快地向自己的母亲扑去，却终是晚了一步。女子的额头磕到了路边的石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片刻便以污了女子的脸。

　　而此时的大汉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地骂道 “你这个贱女人……还不是老子在墨香阁买回来的婊子，这个野种大概也是和哪个男人鬼混时怀上的。而现在老子只是那回一点点赔偿，你竟还这般阻挠。简直是无理取闹，是不是想让老子重新把你送回去啊？”
　　“你，你……”女子虚弱地喘息，随后竟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周围的人脸色各异，原本同情的表情，此刻一致转为了厌恶，鄙夷。
　　“原来是个妓女啊……”

　　“怪不得……”

　　周围不堪入耳的话像刺一样深深地插入女子的心，两行清泪划过女子血污过的脸，留下两道血痕。她的眼中已满是绝望与凄楚。

　　看着女子这样的表情，大汉似有片刻的惊慌，但仍嘴硬道：“老子说错了吗？你这种婊子……”

　　“不要再说了，你马上给我滚……”冰冷，带着寒意的怒吼，汉子不知怎的竟几分胆寒，但看到只是个孩子，而且是那野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野种，怎就不知道知恩图报，老子好歹也养了你九年，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吗？果然是婊子生出来的野种。”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要不是你这个无用的男人，当初娘亲怎么会去墨香阁？呵呵……如若当初你没有把她卖到墨香阁，又怎么会有买一说……你做的那些事，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讥讽嘲笑的口吻，众人皆是一愣，难道另有隐情？男孩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却因众人的反应不由的加深。那样的表情怎是属于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童呢？

　　秋华街对面的一处酒楼——二楼正对着街道的窗口处，对坐着两个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只见一人身着暗红色的锦衣，一张比女人还要美上一分的脸，却多了一份英气，更是致命的诱惑，他邪笑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白衣人。
　　“阑，你看如何？”声音似有一丝庸赖，却异常好听。
　　那被称为阑的白衣人，容貌一点也不逊于他对面的男子，只是比之更硬朗些。可是此时他双眉微蹙，原本月华般温润的人，此时深潭般的眼中却多了一份厌恶与深思，却是一闪而逝，又把视线投向了街道对面。
　　“再看看吧！”
　　身着暗红锦衣的男子见他如此，唇角习惯性地勾了勾，也不再说话，和白衣人一样朝街对面望去。只是这一望却让他们俩具是一惊。

　　“你……你……”一丝惶恐在汉子眼中闪过。“你休得胡说……”
　　“难道我有说错吗？还是让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你……”
　　一阵惊呼声，伴随着大汉的怒吼“你这个野种，我现在就杀了你……”
　　“ 叮……”匕首掉落在地上，却终是晚了一步，太阳光泛在森寒的匕首上，是一片刺目的红。
　　“娘，娘，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清儿啊！”
　　“啊！杀人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周围乱作一团。刚才还疯狂无比的大汉，也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带着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仓皇地向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