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失心摄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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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又急又促，青竹起身正要去开门，我蓦地将她按下，无声地同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别出去。
只因，空气中有股由外而来的异香，像只巨大无形的手，正一点一点将我体内血液撩得沸腾。
一种没由来的暴戾情绪逐渐爬上心头……
失心香！
茅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明哲师兄！你……你们……怎能这样……唔……”
“快按住他！”
“师、师父……别出来……”
敲门声忽而中断，院外一阵嘈杂，似是混乱了起来。
而杂乱过后，喊我救命的敲门声复又响起，其声愈发急促，仿似生怕我不出来一般。
与此同时，我心底因异香而生的暴戾之气也愈发浓郁。
茅山的小道士果然欠教训！
不论他们是否晓得失心香的来源功用，但胆敢对我用这种东西，摆明了是很想死！
戾气陡然爬满了我的脑海，我猛地踹开院门，已近赤红的眼瞳倏忽扫向院外围作一堆的小道士。
一只细长乌黑的棍状物正插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的地里，静静燃着，烟气袅袅而起，卷着大片大片的浓香铺面而来。
我侧过身，屏住气，隐在袖下的手止不住地颤着，指甲深深刺进肉里，仍是压不下这股褫夺心神的暴戾之气：“你们，想死么？”
“不……不想……”其中一人道，“啊，明哲师兄别打了。”
我眼瞳充血，眼前一片血红混沌，除些周边一些物状轮廓外，再瞧不清其他。
半晌后，前头打闹声不再，那个叫明哲的小道士开口冲我骂道：“妖就是妖！茅山祖训，见之必杀，掌门定是被你迷惑了，不然……”
闻言，我眼皮儿一抬，瞧向正说话的那个人影，蹙眉。
吕明哲被我瞪得声音一梗，猛后退两步：“不然怎么会让一妖类成了茅山殿主，还、还……”
“还什么？”我背过手，一步一步上前，余光瞥着不远处那支失心香，慢慢循着气味摸索过去。
神思飘忽间，脚下忽而“咔擦”一声，不知踩到了什么，一股莹白的灵光陡然从足下腾空而上。
“哈，成了！”吕明哲声音惊喜异常。
“孟师父！”
“林修言！”
耳边一阵嘈杂，周身白光耀目，我看不清外头，只恍惚瞧见似有一人影向我扑来。
而后，掩目的白光过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孟国从没有公主。”
“你不是我女儿！”
“妖孽！妖孽！”
殿内雕栏玉砌，身着凤袍的女人端庄不再，发丝凌乱，顶上的凤冠摇摇欲坠，她神色仓皇地执着满殿琳琅的瓷器饰物砸向立在门口的女童。
光影熹微，女童站在门阑前，睁着圆眼，眼泪淌湿了一张小脸，额上豁开的口子正丝丝不断地渗着鲜红：“母后，我、我……我不是妖怪……”
……
景色一转，皇宫大乱。
“皇后疯了，千琼公主可怜了。”
“……皇后薨了，致死……都不愿见公主……”
“陛下……陛下，也好似无动于衷呢……”
“公主？宫内原来有公主么？杂种吧！”
“琼殿那位？送膳？可别逗了，都断食有些天了，陛下何曾过问？莫理了，许真是妖孽吧。”
……
“嗯？哭什么，朕忙，有事找宫内的嬷嬷，没事少来华銮殿。”
“父……”小公主个头不高，桌上一摞一摞的折子遮了皇帝的半边脸，她看不全后头帝王的脸，只瞧见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小公主梗了梗，道了声：“好……”
……
“千琼千琼……万岁之下便是千么，呵，可真可笑，我们孟国居然还有个千琼公主呢……”
“妖孽……”
“杂种……”
“害死皇后的妖孽！”
“啊……妖、妖……屠、屠宫了。”
“果、果然是妖……妖……”
“别杀我、别杀我……”
“别杀我……”
……
神思恍惚，倏忽之间我又回到了这片黑暗空间，眼前一女童盈盈立着，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嫌恶地瞪向我：“你是妖孽！”
白光波澜而过，女童变成了粉裙少女，眼中嫌恶依旧：“你是妖孽！”
白光渐渐淡去，少女似水波般消失，一着黑金凤纹皇服的女子自远而来，耀目的白光笼罩在她周身，宽大的裙边曳地而拖，华贵的冕旒上坠着一颗颗乳白的玉珠，她隐在后头的双眼含着不明的晦暗：“你，是妖孽。”
“母后因你而疯。”
“因你而死。”
“你屠宫篡位。”
“罪大恶极。”
“最后就连你父皇护了一生的孟国。”
“也因你而亡啊……”
“因我……”不知何时，脸上已满是湿润，我抬手抹了抹，而后瞧着染了一手背的泪水，一阵失神。
心脏被突如其来的悲恸给狠狠捂住：“我，是妖孽……”
女子丹蔻十指抚上我脸颊，殷红的朱唇轻启：“你是妖孽。”
“痛么？”她执起我手，贴上我胸前，掌下正对着的，是我的心脏，“悔么？”
“母后恨你。”
“父皇怨你。”
“国民惧你。”
“父皇、母后、孟国，一切都没了，你为何还活着！”黑金凤纹皇服的女子声音陡然凄厉。
“我……为何还活着？”心神恍惚，我脑中一片混沌，“我，不该活着？”
“对！”女子猛地将我贴在胸前的手一按，巨大的推力让我狠狠倒退了两步，手背同时离开了女子掌心，“你不该活着！”
我……不该活着。
我摊开手掌，经脉内邪气暴动，丝丝邪气附上体表，在掌心凝出一团黑色的光球，其内邪气涌动，似能吞没所有。
“我不该活着……”我无意识喃喃，黑色光球随手而动，毫不犹豫正对着自己胸前，压下，渐渐贴近心脏。
女子一袭黑袍立在我身前，双眼紧紧盯着我手中的光球，冕旒下的神情愈加疯狂。
邪气光球逐渐接近，胸前的发丝被溢出的邪气绞得飞起。
忽而平地风起，女子冕旒上的珠串乱舞，露出冠下一张同我一般无二的脸，神色癫狂。
让我恶心至极。
我嗤笑一声，手腕反转，黑色光球毫不犹豫冲身前女子撞去。
“砰”的一声炸响，邪气瞬间袭上女子周身，黑火转眼燎上她身上皇服，女子痛苦的嘶叫声响彻此间。
“本皇不该活着？”我嗤之以鼻，迈出一步，斜睨向地上被黑火灼得正痛苦翻滚的女子，“谁给你的胆子敢用本皇的脸？”
此时，失魂不再，我脑中无比的清明。
“失心香作辅，摄心为主，都是些本皇玩腻的玩意儿，想不到这修仙界，竟有人还在玩。”
“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能把本皇调查得如此清楚！”
吕明哲和那些小道士都是块榆木，顶多不服气撒撒小孩脾气，对茅山和仙道他们倒是尤为衷心，断不会有胆子在自家里头搞这么大阵仗的邪术。
而且，这黑色空间邪异得很，半点灵气都无，以致腕上的封邪咒无灵气为基，效力暂失，才使得我能将经脉中的邪气凝出。
不过……
我轻抚腕上的黑色咒纹，轻声叹了口气。
不过也多亏这个封邪咒，才使得我能从那女子的摄心术里头挣脱出来。
因失心香乱心神在前，摄心术紧随其后，我无所准备一朝掉入，神识霎那间便被摄了住。
所以，方才我确是被摄了心的。
可怪就怪在，那女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执起那只恰被馥华刻上封邪咒的手，黑色咒纹遍布腕间，及眼之时，一股巨大的违和感袭来，神思倏尔回笼，摄心之术便再无效用。
“呼……”我伸了个懒腰，邪气再次弥漫全身，而今只觉舒爽至极，被封邪咒压抑过久，我险些快记不得该如何使用邪术了，这女子，来得可真凑巧。
我缓步行至她身前，踏上她凤纹皇服的衣摆，蜷指擦过鼻尖，审视性地扫眼了她身上的皇服，随后便瞧向她冕旒下的那张脸，弹指捏出一簇邪气黑火。
“啧啧……连本皇的皇服也能复制地分毫不差，可真用心良苦。说，你究竟是谁！如此大费周章以摄心术困我，仅是要本皇自戕？”
依方才情状，若真是想要我命，她大可不必如此麻烦，直接趁我失神之际亲自动手，更易得手。
此般费心布置，要么，是她无法亲自动手，要么，便是茅山境内，她一动手便能被百里以淳她们察觉，逃不出茅山。
除此之外，我也着实想不出有何其他缘故。
可，直觉告诉我，她目的许不仅是如此……
“呵、呵……孟国都亡了，你这个“本皇”当得倒还是尤为自在啊。”女子周身黑火不消，却不再痛苦翻滚，身形也愈见虚无，“你父皇、你母后、你孟国国民，都在、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她声音哀恸，扰得我心头一震：“你！”
“呵……孟皇啊……”
女子身形渐淡，我心下一慌，伸手捞去，可却再摸不到分毫。
“砰”的一声，女子消失，无所依的黑火缩成一团炸开，四散消逝。
我惊，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眼前忽而一阵颠倒，脑中亦是剧痛，双眼再次陷入无边黑暗……
“师父，孟绯师父，醒醒……”
“师父……”身子好似正被人轻推着，“孟绯师父醒醒，我们掉进阵法里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失心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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