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沉剑》虐为下

31、第一把剑（30）

　　出于对先前无力反击事件的报复，宋域拟运行一个新的死亡机制——对被反复杀死的玩家进行降级，直到降为零级无级可降之后，进入“伪”NPC状态，抵御一切伤害。
　　织篱反对他的一意孤行，并上报给她。她罕见地选择了沉默。宋域阴沉着脸，发出游戏公告，宣布将在两天后全游实施新的死亡机制。可以预见，杀手将成为最热门的职业之一，仇杀行为的成本降到最低。织篱愤怒地离开了翠香楼，骑一匹毛驴在长安街游荡。
　　道德。在现有规则纵容无序的时候，道德的约束力又有几何呢？织篱悲观地想。宋域越来越显示出刚愎自用的个性，用一个非人牧人，到底是对还是错？她感到疑惑，可当她去询问她的姐姐时，得到的答案是避而不见，一个非人类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她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长，她愤愤不能平，愈发沉醉在美男和美酒中间。
　　武器市场的糜烂已成定局，现在有心人将手伸进了药石和香料市场，万寿亭，百花谷，洛阳琉璃街，姑苏华府，香妃阁，长安香坊等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偷工减料与造假事件，他宋域作为权限最大的管理员，他管过吗？负责监督宋域的宋梓，她除了吃糖葫芦不给钱，还会干嘛？
　　她听了织篱的报告，只是长久的沉默，无奈的说：“有时候，妥协是一种无奈的权宜之计。”
　　“权宜到何时？”织篱不无讥讽地问。才八个月，从开服到现在才八个月，搞成这样，你这个游戏负责人真好意思说？
　　她冷淡地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好。织篱冷笑着，彻底放手不管。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所以，当她骑驴撞到人时，气愤地说：“滚开！”
　　“阿篱。”是个熟悉的声音。
　　抬头，白衣公子，俊美挺拔。
　　李现。
　　“李公子。”她冷淡地打招呼，“我这驴儿脾气大，李公子还是不要挡在它前面的好，省的误伤了公子。”
　　李现意味深长：“它脾气虽大，却是认得熟人的，曾经朝夕相对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让开。”她懒得和他废话，“姑奶奶恰巧心情不好，识相点的赶紧滚，好狗不挡道听过没？”
　　李现只是深情地看她。
　　织篱手中的鞭子一扬，将他甩到一边去。估计马上就会传开花魁的剽悍之名，不过她不在乎。以暴制暴，以无耻对无耻，痛快。
　　无故殴人，她被关了三个时辰禁闭，罚银七两，宋域亲手处理的此事。二人隔阂渐深。
　　偏偏在她禁闭期带着酒来看她的，还是李现。至于他为什么能过来，不用说，肯定是宋域给他打开方便之门。
　　李现啊李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纠结于她是不是女人，一边上赶着和她谈情说爱？贱人。
　　“我们没关系了，李公子。”织篱坐在水床上，散发单衣，衣带微解，将酒推给李现，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臂。
　　“阿篱，这酒是你最爱喝的，秋露白。”李现抱着酒坛子，无措地站在床边。
　　“我不喝你的酒。”
　　李现却说起昔日的戏言，他二人如何欢好，情深意浓。
　　织篱忍无可忍，跳起来指着门：“滚。”
　　“保重。”
　　李现放下酒坛，一整坛上好的美酒被她踢开，玷污了地毯。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时愿。

　　宋铭被她盯的发毛，她扫描过他的心，说：“借楚家的手把那些人都挤掉，再想办法接近楚问，利用楚问和楚询的矛盾分化楚家。”
　　“楚问真的有用吗？我看长安那边也在拉拢楚问。”
　　“那你要比他们快，楚问是个废物也好，当个傀儡也罢，不能让他落在别人手上！”
　　“哦。”宋铭头疼，“交给谁去办好？宋梓还是织篱？宋梓聪明，狡诈如狐，织篱是你的亲弟弟，想来你应该最放心。”
　　她苦笑：“宋梓聪明，但心胸狭窄，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让她出谋划策还行，掌权断断不行，织篱迂腐，恐怕无法忍辱负重，一冲动便无所顾忌下辣手，做不成大事，反而只会将局搅了，思来想去，还是只能你来做。”
　　“我可只是个理财的。”宋铭不满。
　　“人不能一心二用不假，你又不是人，算打一份兼职吧。”
　　“你这是把我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可一分钱工资都没给我发。”宋铭冷笑。
　　“我还没计较你收受贿赂的罪，你倒怪罪我不给你发工资？”她笑，斜眼看他，“从银行账户里划几百万给你，你怎么花？”
　　“总得给我一个自污的机会吧？”宋铭淡淡的说，“否则被杯酒释兵权了，我该如何自保？”
　　她白了他一眼：“叫你少看人类的书，特别是厚黑学阴谋论之类，忠心耿耿没学着，阴谋诡计倒学个精通。”
　　“主要是人类太复杂，太阴暗。”他反驳，“一个单纯的，可怜的，无知的人工智能，不明白人类的心理，只能沦为人类手中供他们实现私欲的工具。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它们的本意，只是服从主人的需要……”
　　她低声叹息：“不知道保留你们的情感，到底是对的，还是错误？将来，这算是我的眼光独到，还是历史污点？”
　　宋铭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笑着暗示，“如果此计可成，荡涤了游戏的环境，你将是游戏中的二号人物。”
　　“那宋域……”
　　“功不及你，自然排在你之下。”
　　他头一次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个天使。她微笑着，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连眼角细微的皱纹都是那么柔和。
　　“我能有一个身体吗？”他忽然问，“听说服务器是方的，会发出嗡嗡的响声。”
　　她一愣，保持微笑：“可以。你看见过的，在公司总部的实验室内，用最昂贵的材料做成，眼睛是漂亮的海蓝色，还没人用过呢……”
　　交易达成。
　　远在岳阳的宋域打了个喷嚏，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