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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纸人(三) ...

  •   “有人在吗?”孔凡拍着门,关晖负手站在他身后,“……有人在吗?”

      半晌,大门虚虚推开一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珠向他们打量着,沙哑的声音传出:“二位是?”

      “噢,”孔凡笑着挠头道,“我们是看了告示来给府上消灾的。”

      那束目光颤动了一下,门立刻大开,一个矮小的老人出现在眼前,向他们各鞠了一躬,言语迟缓:“请进。”

      走进时,偌大的庭院中,除去假山石阶,小片的观赏竹和几株花,竟见不到一个人影。

      “容我问一句,”孔凡对那管家问道,“府上怎如此冷清?”

      “害,这说来话可长喽。现如今,除了老爷,小千金和我,这里再没别人了。”管家摇着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住地叹气。

      孔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关晖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真是没个消停。

      “老爷,有道长上门了。”

      管家引他们进了大堂,大堂中央坐着个而立上下的男子,一个穿着花袄的小女孩趴在他腿上睡熟了,男子满面愁容,看到孔凡时,眉宇间有了几分舒缓。

      “快,快入座。”男子面上一片惊喜,转而对管家说,“陈伯,给道长上茶!”

      孔凡讪笑着坐下来,连连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公子想必就是程老板了吧。”

      “是,在下程三,这是家女程敏……”注视着女儿的睡颜,程三不知怎地落下泪来。

      “府上是出了什么事?”
      “噢,”程三匆匆擦了把泪,道,“前几月,内人亡故,害她的东西至今下落不明……自那之后,府上怪事频生,整日不得安宁,请道长一定要帮帮在下啊……”

      看来找到罪魁祸首就是主要任务了。

      “您慢慢说,我大致了解一下。”孔凡学着刑侦片里警察的形象,在身上装模作样地摸了半天,变出一个小簿子,搭在身前。

      “唉,”程三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空荡荡的大堂,继续道,“在下散尽家财,只为缉得真凶……官也报过,最后说是妖邪作祟,无能为力,另请高明……”

      语罢,那小簿子上出现几行蚂蚁般细小的黑字。

      “没有道士上门?”
      程三摇头道:“有是有,可大多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有点本事的,死的死,伤的伤,后来再没人来了……”

      “去年小少爷也是如此,无故落入后院的莲花池中丧了命……”管家接过话,呢喃道,“夫人一直觉得不是意外,还因为丧子之痛,染上疯病。谁知最后……”

      说着说着他便说不下去了,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是悲痛还是惊恐。

      “爹爹。”程敏揉揉眼睛,奶奶地唤了声。
      程三闻声,关切道:“怎么了?”

      “敏儿想去里屋睡。”
      程三脸色难看起来,惨白一片,把他那唯一的宝贝女儿搂紧:“再忍忍,等这件事结束,爹爹就带你去别的地方。”

      “哦。”小姑娘倒是乖巧,不哭不闹,又趴到程三膝盖上睡着了。

      “……现如今,里屋也不安全了,要是敏儿再出点什么事,我,我……下家已经找到,离开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在那之前,不管多少报酬,程某都一定要将那邪祟碎尸万段,道长,您务必要帮帮在下啊!”程三眼眶发红,泣声道。

      “那是一定,敢问程老板可见过那邪祟”
      “见过,是个女人……头发很长。”

      “一般出现在何处?”
      “院子,厢房。”程三答道,“尤其是夜半时分……”

      了解了大概情况,孔凡将簿子收进袖里,趁还没入夜,他偷摸着去到案发现场——程夫人出事的那间厢房。

      见门没上锁,孔凡试着扒门,谁知那门神一般地纹丝未动,扒窗户结果也是一样。

      “怎么闭得这么死啊。”
      他叉着腰在门外徘徊,突然一敲手心,用他那不甚灵光的大脑得出了一个结论:不会是在里面上锁了吧。

      可片刻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从里面上锁……那上锁的人怎么出来?挖地洞吗?

      忽地一阵黑影刮过。

      “谁?”他下意识抓紧背上的剑。
      好歹是主角的剑,总有点光环在吧……

      一只手从后面拽了下他的衣摆。

      “我。”关晖轻声道。

      “你吓死我了你!”
      “嘘,附近有鬼。”

      “啊?”孔凡看着关晖坚毅的眼神,心底发毛,声音虚下来,“真的假的?”

      “爱信不信。”说完,关晖扯下他背上的剑,“估计那东西就藏在这间,真要打起来,我可管不了你。”

      孔凡注视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尴尬地笑着:“没事,我皮糙肉厚,保不齐还能给你拖延时间。”

      “切。”
      关晖径直走到门前,只一脚,哗啦一声便碎成了两半。
      “走。”
      -
      里头黑漆漆的,孔凡施法点了盏油灯,见得那墙壁上血色一片,让人头皮发麻,急忙收回视线,紧紧跟在关晖身后。

      气氛静得可怕。

      “灯给我。”
      见没什么事发生,孔凡放下心来,把油灯递给关晖,关晖清声道:“我觉得这家人不大对劲。”

      “怎么?”
      “从我刚才进来,一面镜子也没有见到,后院莲花池的水也是干的……他们有跟你说什么吗?”

      “噢,”孔凡掏出簿子,压低声音道,“听管家说,这家的小儿子以前溺死在后院莲花池。至于镜子,我也不知道。”

      关晖擎着油灯,轻轻推开里屋的门,恍然看见一阵反光,往四周打量——梳妆台上,端端正正摆着一面铜镜。

      而照去血迹最干净的地方,也是那张梳妆台。
      奇怪。

      “地上好多纸人啊。”
      孔凡本来想捡一片纸人,谁料直接拉起来一长串,那些纸人眉眼带笑,一眼看去,像是真的一般。

      “劝你别碰。”
      关晖走到那梳妆台前,把油灯放下,左手扣在剑柄上,嘴里念念有词,冲那面铜镜道:“现。”

      那铜镜忽然出现一张女人清秀的脸。
      那张脸冲他笑了一声,便消失了。
      刹那间,铜镜也崩成了无数片。

      孔凡闻声,跑到他身边,惊道:“你你你!怎么把人家镜子弄碎了?”

      关晖沉着地用手移开台上的碎片,一截白色从底下露出来,他抽出那个纸人,放在手心里。

      “你是何人?”关晖对着纸人喃喃自语。
      纸人毫无反应。

      半晌,孔凡好笑地看着他,在一旁吹冷风道:“你这样问,它会应才是怪了。”

      “你是何人?”关晖不理他,颇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纸人脸上的胭脂慢慢化开,那张笑脸耷拉下来,发着雪白的光。恍然间,一个女声哼着调子,怯怯地开口了:“冰雹花,冰雹花,挂在枝头笑哈哈。来人问我要去哪,我道十里深山家……”

      语罢,纸人通身烧起火来,霎时间焚成灰烬。

      屋里刮起厉风,吹熄了台上搁置的油灯,四面八方的门窗被震开,光线渐渐透进屋来。

      关晖拍拍手上的灰,对一旁吃惊的孔凡道:“看来这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boss不在这儿?”

      “boss?”关晖直起身,疑惑地看他,“boss是什么?”

      孔凡冲他笑道:“就是……就是幕后黑手。”

      “哦。”关晖沉默片刻,显然对他的专有名词不感兴趣,把剑扔到孔凡怀里,神色严肃,“这件事情估计没有邪祟害人那么简单,你去帮我查查附近十里以内的山岭。”

      来人问我要去哪,我道十里深山家。
      孔凡想起方才纸人诡异的唱词,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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