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耿笑狸

5、第 5 章

　　小赵眼中满是怒火，却还是乖乖听从吩咐在前领路。

　　档案室很大，非常大，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室内陈列着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有放了卷宗档案。要从这些书海中找出那八个被害少女的档案实在是有些困难。不过还好不用他找。

　　“把那八个女孩的资料拿给我。”张无病朝小赵命令道。

　　然而，这次小赵却站着一动不动。

　　张无病走过去，两指撑开他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仔细查看：“没理由啊，符纸效用还没过，怎么会忽然不听话了呢？”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另一张蓝色的符纸，拍到小赵胸口，命令道：“说话！”

　　张无病话音一落，小找只感到喉咙处像是有一把锁，此刻被钥匙打开。

　　“你别废心机了，我只是个低级警员，根本不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张无病听他说完毫不犹豫地将蓝符一摘，小赵正要呼救，喉咙却仿佛再次被上了锁，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张无病抓耳挠腮，这么多卷宗，翻到几时是个头。开电脑查又怕触动警报，他正想着要不要抓个高级警员过来服务一下，一个人却闯了进来。

　　张无病闪身躲到门后的阴影里。

　　“小赵，你怎么样了？嫌疑犯呢？”凌然朝着小赵奔去，只见小赵满眼惊惧地望着自己身后，却一声不响。

　　凌然察觉到不对，正要回头，背心猛地被人一拍，顿时一阵麻意袭遍全身。张无病笑嘻嘻地从阴影处走出来：“武侠片儿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那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凌警官不是去倒水了么？怎么去了那么久？”

　　无耻老贼！凌然心中暗骂，顺带着把张无病的所有亲属问候了一遍。

　　“凌警官，劳烦你帮我找一下那八个女孩子的档案！”

　　张无病话刚说完，凌然便自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个书架走去。

　　我++，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听从他的命令？凌然从架上拿下一盒档案，心里惊慌无比，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被植入了木马的计算机，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张无病刚自凌然手里接过档案，门口又有脚步声传来。这间档案室没有窗，唯一的进出口就是那扇门。张无病要想带着档案顺利离开就必须料理了这人。

　　“真是麻烦。”张无病低咒一声，再次闪身躲到门后，如法炮制地朝着来人背心拍符纸。

　　东西已经拿到，张无病不愿也不愿再多生枝节，一拍得手，转身拉开门便要开溜。然而，他刚迈出一只脚，后领便被人猛地一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地板光华，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嘭’地一声撞到书架上，架上的卷宗档案哗啦啦地滚落下来，就跟山体滑坡似的直朝他身上砸去。

　　卧槽，自己的符纸怎么失效了？这是怎么回事？张无病埋首书堆中，心中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清冷的女声响起，有人先他一步问了出来。

　　张无病抬头看去，来人正是靳秦。

　　他自卷宗堆里爬了出来，佯装镇定地拍了拍屁股：“哦，是这样的靳警官，我们呢也坐了一个晚上了，出于人道主义，凌警官和赵警官就带我出来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参观一下你们单位。”他一边说一边缓步移动，绕到靳秦的后侧方，只见那道黄色的符纸依然端正地贴在她的后背。

　　张无病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原本以为是符纸没贴上，所以靳秦不受控制。可如今符纸切切实实地贴在靳秦后背上，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符咒对靳秦无效。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的修行生涯里，从未遇到过的事情。张无病此刻内心的恐惧，丝毫不亚于适才被符咒控制的小赵和凌然。

　　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张无病笑嘻嘻地鼓掌：“真是漂亮，贵单位的设计简约而不失庄严，朴素而不失气派，难得啊难得！”

　　靳秦却不理会他的吹捧，盯着他的手腕向凌然问道：“他的手铐呢？”

　　凌然站在阴影里，一声不吭，靳秦察觉到凌然的不对劲儿，正要上前，却被张无病挡住了去路。

　　“都戴了一天了，凌警官给我解开活动一下，不碍事的。”

　　“是这样吗？凌然？”

　　凌然：我不是，我没有。T.T

　　没有人回答靳秦的问话。

　　张无病干笑两声：“不是这样还能怎样，你们都在这儿，我还能跑了不成？”

　　不对劲儿，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儿，凌然和小赵为什么一言不发，为什么站着一动不动，还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靳秦向张无病问道。

　　张无病看了手里的档案一眼，将它藏到身后：“这是凌警官的一点私人珍藏，霓虹出版原装进口质量保证，你们女孩子不会喜欢的。”张无病说着朝凌然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凌然：我不是，我没有。队长你千万别跟我老婆提这事啊！T.T

　　靳秦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遇到不能确定的事情时，一律采取最保险的行动。

　　她不知道凌然和小赵为什么一动不动，对张无病的胡说八道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张无病是怎么打开了手铐和脚铐，更不知道他们三人为什么会到档案室来。她只知道，不管张无病在耍什么花招，动了什么手脚，拿了什么东西，他都别想离开警局一步。

　　靳秦拿出电话，想让郑毅带人先封锁了警局的进出口，正要拨号，张无病忽然大喊一声：“阻止她！”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着不动的凌然和小赵忽然向着靳秦冲来。凌然飞起一脚，踢飞了她的手机。小赵一个扫堂腿攻她下盘。

　　靳秦一惊，她万料不到这两人会突然朝她动手，他们为什么会听从张无病的命令，帮着他来对付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她去思考。靳秦往后一跳，躲开小赵的攻击，返身向着门口的登记台跑去。台桌下方有警铃，只要拉响警铃，各个主要通道的闸门就会自动下落，张无病就算能趁机离开档案室也出不了警局大楼。

　　然而，凌然却挡住了他的去路，小赵也从侧方攻了过来。

　　若是一般的警察本也挡不住她，可凌然是靳秦亲自调/教出来的，实力远高于一般警员。若是只有一个凌然也就罢了，偏偏还多了一个小赵，两人围攻之下，靳秦虽不至于落了下风，却是难以接近登记台下的警铃，更无暇去理会张无病。

　　凌然和小赵受张无病符咒的影响，出手招招狠辣，靳秦却仍得注意分寸，不能伤了他们要害。

　　凌然一记直拳打来，靳秦侧身避过，凌然朝前扑了个空，后背空门大开。靳秦回头望去，只见他背上明晃晃地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凌然！”靳秦上前，右手刚要触及符纸，不料左手手腕一凉，却是被手铐给铐住，张无病从身后闪了出来，靳秦侧头一望，只见手铐的另一端系在了书架上。张无病又拿出刚才系在自己脚上的脚铐，给靳秦的另一只手也锁上。书架虽然可以移动，但靳秦要拖着这么个庞然大物来追杀他可不容易。
　　不给她思考和喊叫的时间，张无病拿出刚刚在登记台找到的胶带，封上她的嘴。

　　张无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有些呼吸不畅。

　　制服、美人、手铐、捆绑。

　　四个关键词组成的画面给予他强烈的视觉冲击，张无病但觉身体里的血液全往着脑袋奔冲而去，脸上却是忽地一凉，抬手一抹，原来是那奔涌而去的热血顺着鼻孔流了出来。

　　张无病感到有些丢脸，一转头，只见凌然和小赵眼中燃着四簇熊熊的火苗，虽然不能说话，但张无病还是自他们眼中看到了无声的控诉：人渣！

　　他慌忙解释：“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这是之前被你们混乱之中打的。”

　　张无病说的是实话，他趁着三人打斗之际爬到登记台找胶带，
　　穿越战场时不小心挨了一拳一脚，而那一拳刚好正中鼻梁。

　　然而，这个解释在三人听来完全没有说服力。小赵和凌然被他用符纸控制住，自觉不可能去打他，而靳秦虽然一直在打，但打的也是凌赵二人，根本没碰过他一指头。完全没有想过是张无病凑上去让他们打的。

　　张无病知道解释了他们也不会相信，而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时间不多了，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张无病想着扒开了凌然的衣服。

　　小赵和凌然再次望向他，眼中的控诉换了一个词汇：变态啊！

　　真没想到原来你好这一口！→_→ →_→

　　张无病读懂了他们俩的眼神，再一次地解释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那种人！”

　　凌然和小赵：别说了，我们原以为你觊觎的是我们老大，没想到你竟然……唉！算了，只要你别对我们队长动手动脚，我们就……唉，勉为其难牺牲一下吧。

　　张无病看着他们那视死如归，舍己为人的眼神，实在忍不住了，冲着他们吼道：“她一个女孩子，我如果去扒她衣服，那还是个人吗？？？”

　　吼完便听到门外不远处有人问道：“档案室怎么回事？”

　　靳秦等三人闻声心中一喜，只要外面的人觉察不对劲拉响警铃，张无病便插翅难逃。

　　张无病赶紧披上凌然的外套探头出去：“没事，我们研究案情呢。”

　　门外站的是个快要退休的老警员，头发灰白，眼神也不大好，他眯这眼看了半晌，问道：“你是哪个科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说话的功夫，张无病已经套上裤子，拿起凌然的警帽，推门而出。

　　“新来的，刑警队的小赵。”

　　“哦哦，小赵啊。你过来给我把端午节发的香油和大米搬车上去，我一会儿要带回家。”

　　靳秦透过门上的玻璃带，看到老警员丝毫没有怀疑地，将手里的香油和大米交到张无病手上，心中顿时感到一凉。

　　市警局上上下下两百多号人，老警察根本分不清这些年轻人谁是谁，难得逮到一个愿意帮他干活的年轻人，老警察心里可别提多高兴了，哪儿还会去怀疑眼前的小伙子是不是警局里的人。

　　“好嘞！”张无病一手提着香油一手提着大米，美滋滋地跟着老警员进了电梯。
　　*** ***
　　“嫌疑犯到底是怎么逃跑的？”局长吴征一摔杯子，指着靳秦问道。

　　“趁我和凌然，赵雨打斗之际控制住我逃跑的。”靳秦机械地回答。

　　“你一个刑警队长，六省散打冠军，怎么就那么轻易给他铐上了呢？”局长吴征气急败坏地问道，眼看就要破案了，他都跟上面下了保证书了，这可好，嫌疑犯居然给放跑了。

　　“局长，这真不关队长的事，是我们没用，着了那小子的道儿。”凌然解释。

　　小赵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明明是凌然的疏忽，最后怎么变成他们两没用了呢？

　　局长吴征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刚说，嫌犯是怎么控制住你的？”

　　“他在我后背贴了一张符纸，然后我手脚就不听使唤了。”

　　“所以你就给他找档案，然后替他攻击靳秦？”局长问道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小赵和凌然两人拼命点头。

　　谁知局长虎目一瞪，一掌拍到桌子上，朝着三人吼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什么贴张符纸就不听使唤？这么无稽之谈的事你竟然拿来糊弄我！我看你是脑子不听使唤了。”

　　“可……”凌然还要再说，却被靳秦瞪了一眼，只好闭上了嘴。

　　“局长，这次过失的主要责任在我。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处罚。”靳秦说道。

　　“组织决定停你们的职！”局长吴征说着将一份文件摔到三人面前。

　　靳秦上前翻看文件，那是今天早上局里领导班子召开紧急会议做出的决定，靳秦，凌然和赵雨三人作停职处理。刑警队长由郑毅暂代。

　　“你倒是服从决定了，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局长面上气呼呼，心里哭唧唧地指着靳秦斥责：“你跟凌然都停了职，就剩下一个郑毅，你特么让我用谁去。”

　　所以，他这么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无人可用？

　　凌然呆愣地看着局长，只听他继续骂骂咧咧道：“让你休息你不休息，你非要加班非要加班，你看看，现在出事了，没人记得你是来加班的，这群吃闲饭的只看得到嫌犯是从你手里溜走的。谁管你是不是来加班的。”

　　“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会注意。”靳秦说道。

　　局长吴征叹了口气：“靳秦，我尽力了，这事是上头做的决定。我无能为力。”

　　靳秦不再说话，敬了个礼拿着警帽拉开门便出去了。

　　凌然却有些不甘心，悄悄向局长打听：“局长，是不是姓魏的干的。”

　　局长吴征冷笑：“这是你该问的吗？”

　　凌然却不服气道：“我知道，他位高权重你们都怕他，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说……”

　　凌然话未说完便挨了吴征一巴掌：“要说你先把辞职报告给我交上来，出了警局的大门，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少在我这儿胡说八道。”

　　凌然也冷笑道：“何必辞职，这不都已经停职了吗？”说完拿起警帽，也不管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吹着口哨步伐潇洒地走了。

　　“局长，我现在怎么办？”小赵看着先后离去的两人，心里着实有些拿不定主意。

　　吴征心烦道：“不是停职吗？你就好好回去休息吧！”

　　小赵几乎要哭出来：“可我还在试用期，现在给我办个停职，我以后，我以后……”以后的事他真的不敢想象。
　　好不容易考上的公务员，谁知道会这么倒霉，刚上了一个月的班就遇到这种邪门的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别杵在这儿，该干嘛干嘛去！”吴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小赵只得离去，心里却油然生出一股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