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对酒当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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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谦笑而不语，心下泛着苦涩，并非他私藏，而是那日满心欢喜的来，却不想听到他和锁桐那番话，教他情何以堪？
莫白接过酒坛给四人斟满酒，“好，喝了这碗酒，我们一起来猜。”
四人举杯共饮，饮罢酒谢君席笑问，“子兼，你先说你带了几坛酒来？”
“不多不少，有九坛。”
莫白含笑望着梁谦，“九坛酒，岂不是长长久久？”
梁谦心下微苦，面上笑的越发开心。
谢君席略一沉吟道，“我走时菊花正灿，想来应是菊花酒？”
梁谦微微摇头，显是没猜对。
锁桐近日和梁谦熟识，相处时隐隐觉出梁谦对自己略有不喜，面上却维持的和和气气，谢君席在时更是语笑温言，锁桐虽有不解却不点破。
此时听闻不是菊花酒，锁桐沉思片刻道，“想来这酒并非只是一种，当日桂花酒送了三坛，带来的九坛酒想来应该有三种。”
梁谦听罢略有惊异，他面上不动生色笑着道，“锁兄不妨猜猜我带来的是什么酒。”
锁桐替梁谦满了酒，举杯笑道，“锁桐不曾知晓梁兄擅长酿哪种酒，无从猜起。”言罢，举杯相邀，一饮而尽，这两人一个嘴角含笑温文中咄咄逼人，一个举杯浅酌言笑中拒人之外。
谢君席只顾沉思，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莫白眼波流转在二人之间，忽尔笑道，“还是我来猜吧，不过，我若猜对了你们每人罚一杯如何？”
三人同时向他望来，见他胸有成竹都想知道他能否猜对，当下便应了。
莫白笑道，“三坛梨花白，三坛千里醉，三坛谢家红，对否？”
梁谦愣住片刻回神，神情似惊似喜似笑，谢君席和锁桐见他此番表情显然是莫白猜对了。
“可是猜中了？莫白说的这三种酒我却也想起来一件事，咱们幼时子兼便爱酿酒，哪时咱们不过六七岁大，有日我和莫白正在听莫先生讲课，子兼从家里逃出来找我们玩，躲在窗子下面朝屋内扔小石头，小石头砸偏扔在了莫先生书桌上，莫先生也不怒出去把子兼提进来，问他‘你不好好在家读书，跑来这里捣乱？’子兼害怕莫先生把他送回家，垂着头不做声，莫先生又问‘你为何跑来捣乱？’子兼头垂的越发低了，好久他才小声嘀咕，说是学着酿了些酒，带来让我们尝尝。莫先生听后让他把酒提来，子兼不敢违背先生，把三个小坛子提进来，先生打开酒坛，逐个闻过后皱起眉头问‘这三坛是什么酒？’子兼答，‘梨花白、千里醉、谢家红’，先生听后摸摸子兼的发顶大笑，我和莫白不解，问先生笑什么，先生说，‘这哪是什么梨花白、千里醉、谢家红？分明是白开水兑了酒精加些花瓣做成的’…”
谢君席说到此处其它三人皆笑了，梁谦倒不觉得尴尬，毕竟那会儿他们还是小孩子。
梁谦酿酒初成时才知，酒也，有清、独、厚、落、甜、苦、红、线、白之别；故清者曰粟，清而甜者曰她，浊者曰酪，亦曰酝，浊而微清者曰醮，厚者曰醇，亦曰爵，重酿者曰醉，三重酿曰酊，落者曰醣，甜而宿熟者曰醴，美者曰酗，苦者曰醋，红者曰醒，绿者曰酩，白者曰醮，再酿时拿捏的便是这几分酿功。后来梁谦的酒越酿越好，三人却再没喝过这三种酒。
帐中炭火正旺，三人思及旧事心下都有些惆怅，不过短短十几年，再也不如幼时那般快活。
究竟是什么变了？
莫白抱过坛子，斟满四杯酒举杯道，“本是大年夜，何必伤怀，咱们今日能对酒当歌不醉不归。子兼把你那些酒都拿出来，咱们再来拼酒。”
梁谦应声，唤了外面的守帐的小兵命他去自己帐中把酒抱来，九坛酒转眼便放到桌上，除却其它三坛封印略有些旧，其它六坛皆是新酒。
谢君席一样抱了一坛放到身后矮几上笑道，“留下三坛，今日喝完了明日可就没得喝了。”
莫白笑道，“甚好，新年旧酒，甚好。”说完拍开封印，抱过第一坛酒倒了一杯笑道，“我出个题，咱们一块来玩，这第一道题留给锁桐，你来猜猜这是什么酒？”
锁桐也笑，“我虽不擅酒，却也略知一二，猜错了莫兄可不要笑话我。”
“怎会。你且猜猜这杯是什么？”
锁桐端过他倒的酒，只见那酒清透明亮，闻之清冽淡香笑道，“这杯是梨花白。”
莫白又倒了杯，这杯醇厚浓重，锁桐道，“千日醉。”
最后一杯不用猜，倒出的酒色泽红而不艳，鲜而不清，香而不溢，竟有几分像波斯葡萄酒，正是谢家红，四人笑着饮了一回酒，均赞梁谦酿酒之佳。
饮罢莫白倒出杯千日醉笑道，“唐太宗曾赋诗赞此酒，‘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今日咱们喝这酒，必须有人出个典故，这便是第二题，你们谁来说？”
第一题考的是锁桐，这一题他便不用答。梁谦笑着看向谢君席道，“酒是我酿的，这题还是你来答。”
谢君席道，“好，我虽是武将可是杂书也看不了少，就说个典故吧。”他这话却是谦虚的，谢君席尚未入从军时，曾有京城小才子之称，文才风流一时。
“狄希，中山人也。能造‘千日酒’，饮之千日醉。时有州人姓刘，名玄石，好饮酒，往求之。希曰：‘我酒发来未定，不敢饮君。’石曰：‘纵未熟，且与一杯，得否？’希闻此语，不免饮之。复索曰：‘美哉！可更与之。’希曰： ‘且归，别日当来，只此一杯，可眠千日也。’石别，似有怍色。至家，醉死。家人不之疑，哭而葬之。经三年，希曰：‘玄石必应酒醒，宜往问之。’既往石家。语曰：‘石在家否？’家人皆怪之，曰：‘玄石亡来，服以阕矣。’希惊曰： ‘酒之美矣，而致醉眠千日，今合醒矣。’乃命其家人，凿冢破棺看之，冢上汗气彻天，遂命发冢。方见开目张口，引声而言曰：‘快哉！醉我也。’因问希曰： ‘尔作何物也，令我一杯大醉，今日方醒？日高几许？’墓上人皆笑之，被石酒气冲入鼻中，亦各醉卧三月。再好的酒也至于醉倒千日，这位玄石若真醉了千日，被家人埋在墓中只怕不等酒醒己然醉死，实在是夸大了，哈哈…若酿酒者是子兼，醉死也罢醉死也罢…”谢君席言必抓过酒碗一饮入尽，入喉重而厚，浓而香，缠绕舌尖徘徊不去。
这段锁桐幼时也曾看过，当下附近道，“虽有夸大之意，想来狄希亦是酒中高手，不是有句诗说，‘青布旗夸千日酒，白头浪吼半江风’吗？今能饮此酒，当真要好生谢谢梁兄了！”说着举杯为其它三人斟满，“咱们何不敬梁兄一杯？”
谢、莫二人大笑同时举杯，梁谦推之不去，只得饮下此酒，放下杯子悄眼探去只见谢君席双颊微红，眼中波光耀人，映着彤彤红光醉了人心。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对酒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