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识干戈》冷眉

11、动了心

　　谢君席守在床榻旁边，双眼盯着昏迷中仍是痛得皱紧眉头的男人心里的酸痛一点点往上涌，灼得他眼睛酸涩难耐。不知怎的就想到初见锁桐那天，自己那天的心情并不好，在朝中和几个官员争吵几句，后来去酒楼听戏也是架不住其它官员的盛请只好答应的。他其实最喜欢听那出“霸王卸甲”，可是听着身旁那些官员的奉承就没了心思，强压的挥袖而去的怒火，让唱戏的停了。他本来是想让停下后自己离开，可是看着众人殷切诚恐的目光又不想难为他们，只好随便换出“西厢记”。那些官员知道他喜欢听武戏，特意点了名要戏班有名的武生锁桐来唱，这会儿他突然换戏，台上的锁桐自是不知道亲点他名的另有他人，只好硬着头皮唱了。不曾想谢君席那一记强压怒火的目光扫上台时，竟和锁桐凌厉的目光碰在一处。
　　手指拂上锁桐的苍白的面颊，在眉眼处轻轻徘徊。是什么时候感受到他炽热关怀的目光呢？好像是在边关路上？又像是更早吧。那自己呢？又是什么时候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是他来到边关后还是来边前前一夜？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他知道自己动了心。对一个男人，一个曾经是戏子将来或许会成为将军的男人动了心。
　　到了后夜，锁桐果然发烧了，混身上下没一处不发烫的，密密麻麻的汗水浸透了内衫，身上盖的被子被他无意识的踢开。谢君席见他折腾的厉害心下也越发着急，拿了毛巾沾上酒精顺着额头一点点往下擦，酒精没擦上多上倒是毛巾被汗打湿了，无奈只好把胡军医留下的酒精悉数倒进盆子里，拿毛巾在里面浸湿后拧了几把，再把被子拿到旁边，褪去锁桐全身衣物，用毛巾仔细把全身擦拭，连同私密处都细细擦了几回，直擦的锁桐全身上下通体发红，这才作罢，给他换了干净的内衫，拿出一床新的被子盖好，这才坐下来休息。
　　此时天己蒙蒙亮，天空中似是又飘起了雪花，谢君席困的双眼直打架，又不敢睡守在床边努力思考战局，试图抵消倦意。明明强迫自己想的是战局，到了脑中就变成了锁桐，想起下第一场雪时答应锁桐带他去看梅花，不曾想梅花开的正艳时也是战火蔓延时，而那时笑的温柔的锁桐此时却昏迷不醒。
　　厚厚的羊毛毡帐子多外面掀开，王勇提了个斑旧的食盒进来，“将军，您请用饭。”
　　王勇眼看谢君席满脸倦意本想劝他吃了饭去休息，见他望着锁桐的神情到口的话硬是咽了回去。麻利的把食盒里的饭菜放在桌上一一摆好，又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见谢君席仍是动也不动只好端了碗热粥走过去，“将军，您一晚上没睡，喝点热粥暖和暖和。”
　　谢君席接过粥问他，“几位将军和军师呢？”
　　王勇暗自懊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想着将军吃了饭休息会儿，再告诉他其它将军都在主帅帐中商议军情，他这么一问想瞒也不能瞒了。
　　“都在将军帐中。将军您吃了早饭再过去吧…”正要再劝下去，却见谢君席一口气喝光了稀粥，把碗递给王勇，伸出手摸了下锁桐的额头，好像烧得不那么厉害了。
　　“你在这儿守着他。”
　　“将军您…”王勇后边的话没说出来就见谢君席掀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谢君席虽然常年冷着脸，实则很少发怒或是生气，可在座的几位副将都看出他今日的怒气，帐中的气氛冷的异常，更在谢君席否定各位副将的提议后，命令李亮今晚带人去偷袭敌营时营帐中刹时寂静无声。
　　良久军师莫白打破寂静，“将军，莫白认为此计不妥。”不去碰触谢君席射来的冰冷目光继续说道，“两军对阵，只要一方挂起免战牌，无论是敌我双方都不可再行发难，将军若在此时偷袭实则不妥，且不说坏了战场的规矩，单是我军如今伤亡惨重…将军可曾想过，若是偷袭不成反被敌军发现，后果又会如何？莫白劝将军三思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