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章四 冤罪 ...
-
啪——
是惊堂木的声音。
“堂下何人?!”端坐于县衙大堂之上的县官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
“回大人,在下纯阳道士墨言,我身旁的是我的朋友师承苍云的燕阳明。”墨言就知道这是一定会找上他的事,因为他仅仅只是听闻这些谣言就能确定这个镇子里发生的事情是很严重的了。
“为何你这朋友不回话!”县官见到堂下两个人的时候也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甚至已经开始质疑自己得到的情报是不是准确可靠的,不管如何为了查清最近一连串的事件他都有必要审问这两个人。
“大人,在下患有眼疾,在下这朋友则是口不能言,您想问什么由我来代劳就好。”
“……好,那我问你,十五年前长安轰动一时的宋氏灭门案可是你一人所为?”
果然……墨言轻叹,但凡找他的官家都是因为这件事。
呵,你还真是名人,连这么偏僻的镇子都知道你的名号。
耳旁那个声音依然在不断的提醒着墨言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轰动一时的长安宋氏灭门案那是他盛怒之下造成的结果,也是他永远洗刷不清的罪,但是他至今也不曾后悔自己曾经的过错,并非是不肯回头而是没有回头的必要。
而在墨言身旁的燕阳明则是仔细的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他不相信县官会没有理由的将墨言带到衙门更不相信宋氏灭门案会毫无缘由的再度被提起,联想起墨言今早说的话或许他们真的卷入到很麻烦的事情当中。
“正是在下。”墨言也有点惊异于自己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或许是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又或许自己真的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吧?
“竟然是这个人做的?”
“看着不像啊,挺文静一个人。”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伪君子。”
“该不会咱们这的事全是他做的吧?”
流言蜚语纷纷而至而墨言处之泰然,就像他之前对北渊说的那样——这是他的罪,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若自己不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的罪反倒是真的对不起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了。
而燕阳明也习惯了这几乎能淹死人的流言蜚语,一开始他还会因为这些人的话而感到气愤但是久了他也不会因为外人的几句带着偏见的话而动怒,因为他知道墨言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流言蜚语是击不垮这个人的,包括精神和意志。
“那我倒省事了,近日这镇子上出现了好几起命案,你是否跟这命案有关?”
“大人,在下不知大人是出于什么原因确定这命案跟在下有关。”
“你若执迷不悟我有得是办法让你开口认罪!”
“大人,在下何罪之有!”见那县官要屈打成招墨言的语气也硬了几分。
“近几日的几桩凶案,死者身边皆有黄纸符咒留下,近日经过平遥镇的外来人只有你是道士,这镇子上别说道士连教书先生都屈指可数认字的就更不多了,能画得出符咒的更是没有,有人告诉我道士或者方士做法不一定要在附近可以离很远。正巧你最近经过这里又是灭门案的真凶,你难道没有动机和可能做这些?”
“呵呵呵……”墨言笑了。
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而衙役甚至还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刀上,生怕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妖道下一刻会不会做出屠戮在场所有人的举动,因为有传闻说这个妖道虽然自首但是却不想偿命,甚至威胁当时的主审官如果判斩首就要受身首异处的报应。
“大堂之上休要放肆!”
“呵呵呵,大人啊你说的这种道士我倒是听说过这么一个可以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人,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知道。”
“哦?是何人?”
“自然是纯阳吕祖。”
“大胆,竟敢戏耍朝廷命官!!”
“大人,您说的这些恐怕也只有吕祖做得到,距离越远施法需要耗费的精力就越多,我若真要咒杀一人这个距离即便我杀了人我自己也活不成,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您面前呢?”
“这…………”
“况且大人只看到有符咒就判断是纯阳道士所为未免太武断了吧。而且我今日才到达平遥镇,昨夜是在庙里度过的,这点驿站的驿长和驿夫可以作证。况且我杀这些平头百姓做什么?炼丹可用不到这些东西。”
“这……速速叫驿长过来对峙。”
“大人,我既然站在这里让衙役抓就不怕被指责,但是如果大人冤枉好人屈打成招大人很可能就失去这唯一的破案机会了。”
“哦?你知道凶手是谁?”
“在下并不知。但是倘若大人能将细节以及那留下的符咒与在下说上一番,在下便可从中找到些线索。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大人!决不能听信这妖道的谗言!让他参与破案这岂不是会误导咱们的判断?!这是万万不可的事啊,大人请三思!”捕头中有个人厉声道,听那声音似乎是个很年轻的人,有点愤世嫉俗的感觉,这究竟和谁很像呢?墨言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轻笑。
“呵这位差役有一腔热忱是好事,但是说话是要动脑子的。”墨言讥诮的道。
似乎这句话让那捕头很不高兴,“你这妖道休要妖言惑众!”
“呵,那么按照大人的说法,我大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又何必到这是非之地让人过堂审问?何况我已患眼疾许久画灵符这种事一个人做也是很困难的,我这朋友也是不识字更不会写字,大人您觉得小人要如何画符?”
“慢着你说你失明,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墨言听到这句话之后笑笑也不反驳反而伸手扯下了覆在眼睛上的白绫抬起头正对着前方质问他的声音继续道,“大人还有这位捕头您看在下这样要如何假装?”
墨言听到了周围人唏嘘的声音,他之所以带着白绫就是因为这样子被人看见多少会觉得不适应,盲人确实是因为眼疾而看不见东西但是至少眼睛是还在的,而墨言的眼皮是陷下去的——那里没有眼珠,因为那双眼睛已经被他自己剜掉了,为了救燕阳明。
“大人不懂医术大可让仵作来检验在下所言是否属实。”
县官和刚才叫嚣的那名捕头看的心惊胆战,盲人他们是见过的但是被人剜去双眼的盲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光是心惊更多的则是一种恐惧,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眼睛被剜掉的疼痛不是常人所能忍耐的。
“不、不用了,你、你快些把眼睛遮好再说旁的!”
“谢大人。”墨言举手作揖并将手中的白绫递给了身旁的阳明,扯下这白绫很轻松但是重新戴上却需要阳明的帮助。
“不知大人可否将您说的符咒拿给在下看,在下虽然目不能视,辨识符咒的能力还是有的。”
“孙塘你将那玩意儿拿给他看。”
刚刚质疑墨言的人正是孙塘,他将作为证物的黄符递给了墨言,但是却是燕阳明接了过去,孙塘这才注意到这个不能说话的人,以这个人的个头和身手在他们抓人的当时这人就可以反制他们,而这人没动手是不是就说明这道士知道会被捕?
而与此同时墨言伸出了手掌心朝上对身边的人说,“阳明,照着那张符的样子画给我。”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相互配合的方式,每当有什么文字或者信件的时候燕阳明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给墨言,他用这种方式替墨言读信。燕阳明其实是会写字认字的但是墨言却总要对别人说他目不识丁,他不知道墨言这么安排的含义但是他尽量演好一个目不识丁的人。
指尖轻轻的划过墨言的掌心,一划一划的临摹着那张留在凶案现场的符,而墨言的表情也随着符一笔一划即将画完而变得十分的凝重。
“可以了,我知道这是什么符了。”莫言道,“大人此符名唤镇灵符,是专门镇压无法超生的恶鬼用的,根据用法的不同效果也会不同,但是镇灵符是一种很高级的符咒普通的方士或者道士是不会替人画这种符的,这种镇压恶鬼的灵符没有一定的道行即便是画给别人也是没有办法发挥作用的。也就是说这平遥镇还有个精通道家符咒的人。”
“哦?你有眉目了?”
“从这张符我只能看出这些,另外敢问大人,这符是在被害的人那里放的?”墨言的眉头拧得很深,因为根据用法他能判断得出这人到底是门外汉还是和他旗鼓相当的存在,如果只是门外汉的话倒还好,倘若是跟他旗鼓相当的存在这件事就相当棘手了。
“这符一开始是画在一个地方的,当时衙役们没当回事,但是后来发现受害人的身边总有着一张符才引起众人的注意。”县官也是对最近的棘手事件很头疼,倘若能找到凶手他也不想招惹做下宋氏灭门案的妖道。
“这样啊,有点麻烦。”墨言轻叹一声,“不过大人既然想让在下帮忙又何必弄出这一套冤枉人的戏码?还是大人觉得把在下交出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见自己的伎俩被识破了县官也不好再对墨言不客气,“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这衙门里上点年岁的全因为害怕搬到邻镇去了,留下的就只有这些年轻人,现在街上人心惶惶若是再不拿出点办法也没办法跟镇民交代。况且这镇上都是熟人谁会个道法很快就会传遍街头巷尾。”
“大人我可以协助您捉拿凶手,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要再那我和我朋友当疑犯,这可以做到吗?”墨言知道这县官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了办法。若不然绝不会给他安个看似根本不可能的罪名,这其中的含义还是很明显的——
见那道士顺了自己的意,县官也不再多做刁难,“协助是必须的,但是这不代表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等明日驿长和驿夫回到平遥镇还需要你们当面对质,你可明白?”
“这是自然,不过大人若觉得不妥大可安排人手看守我的住处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这是自然的,虽然不能把你当犯人,但是你还是疑犯这点你要记清。”
“在下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