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一 夜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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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总是说这样一句话：“拂除污秽者必身染污秽。”
他一直不懂这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含义，直到他真正的认识了墨言他才明白这一句话的含义。
第一章夜宿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前面那个镇子哦，被恶鬼盯上了，三天两头的就出事，听说有恶鬼索命不是剖心就是被挖了其他的部分，死的那叫一个惨。”
“我也听说了，连县官都没办法的事儿，弄得镇上人心惶惶的，除了叫人多加防范什么都做不了。”
“可不是，你说这鬼来无影去无踪的，上哪儿逮去！”
“我家住在镇上的亲戚都连夜投奔到我家来了，说害怕被恶鬼盯上什么的，听得我都害怕了，不知道这鬼认不认路，别跟到咱们邻镇来啊。”
在驿站墨言一边喝着茶一边听身旁几个人在那里嚼舌根，虽说他没有偷听的习惯，这舌根嚼的声音未免有些太大，对于只能靠声音和外界交换信息的他来说，实在是没有听不到的理由。
恶鬼掏心？
墨言轻笑，哪儿来的恶鬼这么能干，他倒是想会一会。
一时兴起的掐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刚刚还笑着的人嘴角没有了笑意，因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去刚才那两个人说的闹鬼的镇子，而掐算的结果是——
此去，大凶。
“哎——”
轻轻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道，“阳明，该走了。”
他不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燕阳明——是与他同行的人，也是在他失明之后一直照顾他的人。墨言的双眼原本还看得见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这是必须要做的。
对于必须要做的事，墨言从来不计代价。
“喀啦——”
是铜板轻轻磕碰木桌的声音，墨言知道阳明在付茶水钱了便摸索着将放在一旁的盘缠抓在手中，不等他再有其他动作另一只手就被人握住牵引着站起了身体，慢慢的将他带离了人声嘈杂的环境，而后手中攥着的盘缠被一只手接了过去，而后他就被这么领着前行。
他虽生活在黑暗中却是对身边照顾他的人极为习惯，丝毫不担心自己是被不是阳明的人带走，因为他熟悉那个触觉，那双握住他的手整整八年的掌心有着老茧，那是阳明以前握刀练习的时候留下的，粗糙的茧每次都不轻不重的摩擦着他的手背，这八年的时间里从没变过位置也从没变过力道。
“阳明，今天按脚程算会到平遥镇。”
“……”听的人没有回话，而墨言也习惯了这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对话。
“今天不能进平遥镇，连驿站都不行。”
“…………”回应墨言的还是没有回答。
“找一间破庙住下吧，这附近应该没有人家了。”
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牵着他的人也没有回应一句话哪怕一个字，而墨言也不再多话静静的走着，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却没有声音的世界，阳明虽然不回应但绝不会不听他的话，他只要把自己想做什么说出来就好。
时间对于墨言来说是没有概念的，他甚至都不知道何时应该休息何时应该赶路，让他的旅途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是阳明，不知走了多久原本还有些热气的风也变得冷硬了起来，墨言才知道太阳已经下山了。
又走了不知多久，牵着他的人停下了。
握着他的手的手紧了紧，他知道那是阳明有事想告诉他，“找到住的地方了？”
“……”依然没有回应，但是掌心多了一个字。
“是间庙啊，放开我吧。”
“……”没有回应的声音，握着他的手的手掌松开了。
“有主归家，无主归庙，在下纯阳弟子墨言以及好友燕阳明路过此地借宿一宿，打扰各路仙家鬼灵还请为我二人行个方便。”站在庙门口墨言双掌合十，恭恭敬敬的对那个空无一人甚至连供奉的神主都不知道被人遗弃到哪里的破庙行大礼叩首。
而燕阳明对墨言这样的行为早就不奇怪了，这是墨言的规矩，每次借宿在无主破庙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跪拜并且恭恭敬敬的说要住上一夜，墨言以前对他说过野仙散仙还有孤魂野鬼无处可去经常会跻身破庙之中，若贸然进入是会打扰到各路仙家和亡魂要吃苦头的，因为在仙家和亡灵的观念中他们不请自入便是入侵者，倘若不客客气气的报上名号说明来意就直接进去借宿这一晚上是一定要出事的。
燕阳明将虔诚的跪拜叩首的人扶起来走进庙中之后，他四处打量着连牌位和贡品都被洗劫一空的庙看着积满了灰尘的供桌便知道这里应该是很久都没人来过了，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连夜赶路进入平遥镇绝不会选择在野外借宿的，但——
墨言做事总有他自己的道理，说不能今天进入平遥镇就一定有什么用意。
进入庙中虽然感觉到异常阴冷却并没有其他的异常，甚至连风都没有，看样子这庙只是被荒废了并没有砸到破坏，能遮风挡雨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歇脚之处了。
而后莫言感觉到自己被阳明牵到了一处之后阳明轻轻的按了按他的肩膀，那是示意他坐下的意思，他就顺从的坐了下去，背脊靠到了墙上看样子他是被带到了避风的角落，而后身上被盖了什么，他知道那是阳明包袱里的衣物。
“我身体还没差到夜宿需要这么被呵护啊。”
墨言轻笑着想把身上的衣服拿开却被一股力量按了回去。
“呵，这件衣服够大你过来点，盖两个人应该没问题，你若是病了受了风寒总不能指望一个瞎子来照顾你吧？”
“……”依旧没有回答。
但是墨言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贴了过来环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带进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不适应的挣了挣最后却被死死的按在那人的怀里，“又不是孩子哪里还需要被抱着睡觉啊。”
“……”
揽着墨言的手收的更紧了，这是在告诉他，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真是固执的家伙。”
“…………”
即便被这样的抱怨燕阳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不是他惜字如金，而是他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睡在他的怀里，现在的状况全是睡在他怀里的人一手造成的，那场事故中，墨言为了救他失了双眼，而他则因为墨言险些丢掉性命。
他本以为就这样两清了，从此互不相欠江湖不见。
但之后他才从祁北渊那里知道，这并非是两不相欠，是他欠墨言更多一些。望着墨言那一头白发，八年前墨言的头发还是黑的，在那一夜全都变白了，而这就是他所欠墨言的代价。
以前，墨言做什么事总是喜欢扯上他，他避之不及；
现在，墨言要离开那个地方，他却不顾一切的跟来。
墨言，算不上善良，也称不上黑心；算不上好人，却也不算坏人。
见过他不善那一面的人很多，见过他狡诈那一面的人很多，而他的善只留给特定的人，他的好也只留给特定的人。
而燕阳明恰恰就是被墨言的好所束缚住的人，墨言总这么说是自己束缚了他，但其实他自己知道，并非是墨言将他束缚在身边而是他自己不想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章一 夜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