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昙花再见》滩上一树

29、第二十九章 我杀人了

　　第二十九章我杀人了

　　晚饭之后，陆滢要拉着郑省一陪她逛一个晚上，这就是她给的任务，说她突然发觉人生的美妙还远远超出原来的想象，非要从今天开始好好享受美丽的桂宁。
　　晚间天气特别好，月明星稀，斜风疏影，霓虹动影，桂宁之夜四处闪烁出彩幻流光。陆滢说她心中的去处，一直是一览沿江夜色，竟然活了二十多年未能实现，今夜天明人暖，恰宜填充自己梦想的童话，所以，坐了郑省一的摩托车只行南岸大道沿江而下，慢速徜徉，见好处就入，遇美景即停，一路的欢快温馨，两人一直寻到江水大转弯处方才回头。往回路上，陆滢似乎日间受刺激太过，因而趴在郑省一后背上有些睡着了，这时候，正是市区夜生活进入最高潮的时段。

　　摩托车缓缓地平稳爬行，将近彩蝶桥底，忽然，郑省一微微感觉到有一股危险气息从头上桥顶疾过，明显是驰向连接山脚的对岸。郑省一暗叫不对，马上停靠路边熄火，同时摸出手机拨通京城罗老的电话。
　　“罗老，是不是您来在桂宁了？我好像发现神秘异人。”
　　“你说什么？！马上报告你的具体位置。”电话那头罗老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
　　“彩蝶大桥南桥头底下。”
　　“郑省一听命令，立刻消除异人威胁！”保持电话一分钟之后，传来罗老紧张严肃的说话，“你亮出身份识辨对方，身份不明者格杀勿论！别问理由，放过一个你就是罪恶滔天，行动！”
　　郑省一心中一凛，回头一看已经惊醒的陆滢，嘴上快速交待她“自己回去，按原路勿过桥”，身体一闪，随即消失不见而蹿上了彩蝶大桥。

　　郑省一疾扑桥北，却不见神秘异人踪影，心下焦急，当即展开最强识海细细感知和搜索，龟息入密几分钟后，终于发现神秘杀气若隐若现暴露出到他的识海范围，原来是静候于江边以水息掩饰。锁定了方位，郑省一即装作是路人散步往前，依然保持识海继续搜寻其它异样，逐渐走近时，却被对方发觉了，因为发现对方气息异动了一下，而且明显不止一人。
　　郑省一暗暗吃惊，以近来梦授悟到的初浅传音入密术向对方送出问语：
　　“你们是什么人？速报，否则是敌！”
　　“武总的。”对方一个声音回应，传音入密术显然比郑省一熟练得多，郑省一因此感觉对方的功力起码达到自己现在的七、八成。
　　“放P，出示证件！”郑省一听出对方口音有一丝异样，即一边说话一边闪电般贴上去。
　　突然，草木丛中蹦起两人齐出四掌向郑省一袭击拍来，郑省一迅出双掌拍挡上去，使足八分功力，轰地一声双方一碰，郑省一被震退一步气海翻滚，而对方却只晃退半步，其中一人几乎同时却又从郑省一一侧箭射过去，飞向马路对面宾馆大院，而原地另一人旋即跃上前来，向郑省一全力擂出迅猛一拳，郑省一并不避开，反而是同样地也向对方击出狠狠的一拳，这一下两个轰声同响双方各中胸口，对方被打飞出去，郑省一则又被震退一步，但胸口被击中的暗铜色小字部位内里腾地冒出一股巨大的热浪，说时迟那时快，郑省一似是本能地一个一百八十度后转头，左手竟能顺势朝着刚刚飞跃过去的那人甩出一掌，只见一团黄白色的火球从他的手掌心电射出去准准地击中那人，瞬时间，“砰”、“轰”紧连着响出两下巨爆声，先是原地那人身体自爆肢体飞溅，后接着是跃出去那人遭火球炸劈立时烧穿暴亡。不料意外突发，就在郑省一同出杀手的刹那，江边水中电射出一条身影，速度也是奇异地快，就在这间隙间欺到郑省一身边，一手拍掌、一手56军刺袭击郑省一，看似功力不弱，而郑省一已经来不及回手，却迅速反应起脚飞踢过去，对方即被一脚踹中倒飞出去，像一只死狗一般跌落江中，但郑省一也遭他军刺脱手击中，没入右肩胛下穿透到后背。郑省一感到一阵剧痛，却又很快消失，但身体旋即变得失力而软软跌坐地上，脑袋陷入一种半醒半晕的状态，这时候，他依然能听见宾馆那边传来枪声，一会儿又稀稀落落地渐渐远去，一会儿又远远传来密集的枪声。郑省一再试了一下，发觉自己还是无力站起，只得作罢，渐渐地头低下去，整个人开始迷迷糊糊了。

　　估计没过太久，郑省一隐约听到有嘈杂的人声，他努力半睁开眼看，模糊见到陆滢一张流泪的脸，他很想清醒起来跟她说话，却只能微弱地说出“别给做化验”几个字，随后就晕睡过去。
　　陆滢一边心痛流泪，一边一直护着把郑省一抬上救护车，并且一起坐在他身边跟着去医院。很奇怪的是，军刺穿过郑省一的身体，但那开槽上并没有血流出来，也不见有血迹，这情况让医护人员和陆滢都十分难解，却也只能等到医院再说了。

　　郑省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看见自己平躺在病床上，身上的军刺已不见，陆滢卧头在旁边睡着。他自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坐起来，见胸前还缠着绑带，即伸手轻轻抹开一看，自己吓了一跳，没有任何伤口痕迹！怎么回事啊？他脑里飞快地转过许多想法，难道修武人用强大的天罡功力刺伤自己也能自行愈合？如果真是，那太不可思议了！
　　陆滢也醒了，她看见郑省一已经坐起来，十分惊喜，便要扶他，嘴里说道：
　　“吁，你终于醒了！哎你怎么坐起来呢？还伤着要躺住啊。”
　　“我没事，”郑省一笑了，他扯开胸口绑带，“你看，没有伤口。”
　　陆滢凑头过去，看见他昨晚被刺的胸口那里居然没有任何伤损痕迹，惊讶地瞪大着眼睛一直傻傻地盯着看。
　　“你干嘛？你好意思这么盯着我光膀子啊？”
　　“臭流氓，谁看你呢！”
　　陆滢一下子羞得有点脸红地扭脸一边去，不过又忍不住回头再偷看一下。
　　“开玩笑的嘻嘻，快，我们赶紧离开，我先溜出去到大门外路边等你，你去前台说一声我是自己跑了不关他们的事，好吧？”
　　等到陆滢也走出到大门外，郑省一叫停一辆的士，两人赶紧上车开溜。

　　陈洁蓉其实是昨天下午就已经知道郑省一擒凶救人的新闻了，校园里相关视频那可是满天飞传，只是她懂得郑省一不喜欢谈论自己背后做的一些事情，所以一直也没有去电话打扰他，但到了昨晚颇晚的时候，她最终是忍不住拨他电话，发现竟然是关机，后来又间隔拨了几次，结果都还是一样，这使她心里莫名地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今天一大早，陈洁蓉正好趁上午前两节自习课，匆匆忙忙跑到郑省一在校外的出租房来找他，这个房子没几个人知道，她自然是例外，而且还是唯一能逼着他给了一套钥匙的一个。
　　陈洁蓉有些担忧地打开房门走进屋去，一下子就听见卫生间那里有人在沐浴的声响，马上变得半恼起来，心想死郑省一居然是在悠哉洗澡，非得吓吓他不可！于是径直走到卫生间门口，故意摇他的门把手，怒道：
　　“好你个郑省一，你还真是自在啊，看我收拾你！”
　　却不曾料到，门竟然啪地被打开了，突然露出里面一条赤亮亮的衣果女人直愣愣地望着她，陈洁蓉也一时惊呆住了，显然她两人都意想不到门口怎么会打开！还是里面正在洗澡的陆滢习惯性反应迅速，她一眼看到门外是个女生，便不惊慌，也无太多顾忌，毕竟她是京城公安大学出来的，赤条条地挤惯集体澡堂了的，反倒是陈洁蓉轻轻地惊呼了一声，一半带着惊吓自己、一半带着歉意的，但紧接着她还是忍不住认真盯着对方的整个身体看了一眼，就一眼，却看清了一个比她自己还要成熟饱满的女体，心里立刻涌出一种嫉妒，而竟然还有一丝冲动的热潮！陈洁蓉心虚了一下，马上有昂起头来冷冷地问道：
　　“你是谁？”
　　“你又是谁？”陆滢竟然丝毫不退避地定定望着她。
　　陈洁蓉愤愤地砰的一声拉上门，跺脚嘤嘤了两声，慌乱气怒地直直冲出大门去，又砰地一声甩手把大铁门也关上了，噔噔噔跑出几步，却转念一想，不对，干嘛是我要走开呢？不行，凭什么要我走！一转身，又转回头插入钥匙愤怒地打开铁门进屋，并径直冲去郑省一的卧室。
　　奔到郑省一卧室门口，陈洁蓉又吓了一跳，只见郑省一形象古怪地盘腿坐在床上，床上被褥、物件却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陈洁蓉心里一慌，张口虚喊了一声“郑省一”便要扑过去，却被一只手拉住她，原来是陆滢，她压低声音说道：
　　“别惊动他。”
　　陈洁蓉站定下来，慌乱不安地看着郑省一足足有三分钟，眼见他脸色暗黄，头发焦卷，头上隐隐闪光冒出轻薄的白气。陈洁蓉一把拉过陆滢走到客厅里来，焦急地问道：
　　“他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滢把她昨晚追过去看见他受伤并送他去医院的事先说了一遍，然后说从一起跟到医院的武警口中才得知，发现他身边爆炸死了一个人，却不是炸弹炸开的，很奇怪，头、脚、躯体炸裂飞出四处，甚是骇人，而另有一个也被烧死在他不远处，身体都焦黑了，胸口是炸裂开的，总之，两个人的死状都是非常恐怖。
　　“我们看见军刺插入他身体都穿出后背了，所以，赶到医院做好最大的止血准备后才给他拔出来的，但是很奇怪，居然没有流血，仅仅是军刺上沾了一点点血迹，而且又带有一点点淡蓝光，无法解释，这些，我在回来的路上也都跟他说了。”
　　看看陈洁蓉担忧、惊恐而又求问的神情，陆滢继续说道：
　　“路上他又问昨晚的情况，我都告诉他说，一开始是脸都黑了，后来又变红，又变成蓝白，又变金黄，反复地变，把我都吓死了，一直心里慌得紧，好在脉搏是越来越强，稳定下来后，我才打了个瞌睡。可是谁又想到，早上起来时，他的自己伤口不见了，你说奇不奇怪？噫对了，你是谁啊？”
　　“该我问你才对，我是他女朋友，怎么？昨晚你怎么会去找他的？”
　　“不是吧？”陆滢感到有些迷惑，“珠宝店的潘小云不是他女朋友吗？怎么回事啊？”
　　“他女朋友可多了去啦！”陈洁蓉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难道你也是？”
　　陆滢脸一红，不敢正眼看陈洁蓉，辩解道：
　　“我才不是呢，昨天下午就是他救了我，我陪他去散心的，然后他突然就去执行任务了吧。”
　　陈洁蓉很不相信地看着她，心想说反了吧，他需要找人散心才怪呢！不过不好揭穿陆滢，只好气鼓鼓地说：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洗澡？我都没……”
　　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陈洁蓉赶紧打住，又想起郑省一整齐的床褥，只好气恼地改口说道：
　　“算了，他要是敢，我，唉！那两个人肯定是他打死的，他碰上强敌了。”
　　陆滢其实什么也没做，可心里就是硬气不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正想说去看看郑省一，却好看见他僵直地走出房门来。
　　“我杀人了！”郑省一呆呆地说道，脸上表情是僵硬的。
　　“省一！”陈洁蓉紧张地站起来。
　　“哎，洁蓉你怎么来了？”郑省一好像才注意到是陈洁蓉。
　　“讨厌，我不来你就有好事！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我杀人了。”郑省一却又是木然地看着她两人说道。
　　她两人不知所措，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郑省一沉思了一会，却又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说道：
　　“我没事，可是我杀人了，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已经没事啦，不用去想它了，”陆滢安慰说道，“你看像我们做警察的，难免碰上这一关的，也都这么过来了。”
　　“嗯，说的也是，”郑省一点点头，又举起自己的右手来看，“但那个人怎么会爆炸开呢？难道我也会？”
　　两个女人心里打了个寒颤，陈洁蓉走上前把郑省一拽起来，说道：
　　“乖乖咱们不想了，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衣服，然后我们出去吃早餐理头发好不好？”
　　陆滢看见这两人亲近得那么自然，一下子心里不是滋味，发觉自己是隐隐有些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