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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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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暴力,一种常态又病态的社会现象。
唐杰入圈以来作风端正,且对自己的三次元隐藏得很好,圈地自萌,没什么料可扒,可所到之处,必定留下蛛丝马迹,一些玩笑话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利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唐杰越想越悲哀,不禁轻呵一声。
嚼脆了鱼肉狠狠吞下去,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道:一群鸟人。
首页还在刷刷的变化,连着几条转发好像都是一样的内容。
被很多//压着的灰色方块里是这样几句话:@易容:我曾患有抑郁症,是糖姐让我觉得世界还有美好的一面,他的存在,救了我的命,要是有人伤害他,那就等于拿刀子捅我。若金某今日内不道歉,我必定追究到底!
易容的这番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感,强硬的态度也搏得了吃瓜群众的信任。
@无理数:我刚工作那几年特别艰难,也是听糖姐直播才能开心点,不要伤害这么好的人啊![哭泣表情]//@大鱼猪:黑子是要毁掉我的快乐吗?绝不允许!//@抑郁站站长:容姐[抱抱表情]//@无名渣渣:你不管,我不管,明天喷子到你家……
易容姐……容姐……
唐杰突然想起了初中里的一件事,有一次班主任打发完卷子对他们说:“从这次开始只有成绩好的才能坐前面,从班级第一开始排座位。”
底下立马炸了锅“什么啊?怎么能这样!”甚至有故意把笔摔地上表示不满,牢骚声越来越大,可没人敢正面提出异议。
明哲保身,事不关己,这项中华五千年的传统很完整的继承到了孩子身上。
但也有个例外,“老师!”前几排里有个男生举手后平静的说,“我觉得轮流着换座位挺好的。”
他站起来一说话,全班都安静下来了,因为在大家的印象里,他就是个只会埋头学习的书呆子,什么活动都不参与的边缘人。
女老师对这种学生也不好呵斥,憋红脸说:“那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男生听了这话不耐烦起来,站起来挑明了说:“成绩好的了不起啊,凭什么挑座位啊?!”
“你给我出来!”没想到会被直接戳破,女老师气急败坏极了。
后来发生的事他也记不大清了,好像班主任妥协了,几个月后,那个男生也因为成绩优异被调到了本部。
“成绩好的了不起啊,凭什么挑座位啊?!”木椅子划拉一下被推开。
“若金某今日内不道歉,我必定追究到底!”掷地有声的女声在脑内响起。
容姐,就像那个站起来的孩子。
在现实世界里,能为人做担保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何况这还是在虚拟世界里,万一自己真的是个差劲的人,那容姐也会受到影响。
她怎么能这么相信我?
唐杰很是感动,可那番话带给他的远不止感动,“抑郁症”这三个字太过于醒目了。
唐杰皱了皱眉,容姐竟然得过抑郁症。
抑郁症患者!
李容易那张冷色调的图立马浮现在了眼前。
他迅速看了眼李容易,心里第一个念头竟是:他们该不会是在医院里认识的吧?
“李哥,你和容姐是怎么认识的啊?”唐杰压住起伏的心情,夹起一块寿司装作闲问。
“啊?”冷不丁提容姐干嘛?李容易慢慢吃完了才回答:“大学同学。”
“哦,”唐杰盯着寿司一上一下沾上酱汁,继续问下去:“那容姐在大学里应该很受欢迎吧?”
李容易纳闷了,他怎么对自己的事感兴趣起来?
“嗯。”他决定简短回答。
额……唐杰纠结起来,左右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出话来,手上动作不自觉停下,任由寿司浸润在黑色的液体里。
咸。
唐杰舔了下嘴唇。
怎么那么咸。
面对处理不了的情绪,人首先会失去对情景的感知,忘了此时此刻自己在哪,然后会把陌生的情绪转移到很无语的地方上。
失恋了,扫地扫不干净都会坐地上哇哇大哭,被骂了,水龙头拧不开都会气得用拳头去锤,
……
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酱汁看,越看越咸,越看越口干舌燥,唐杰觉得自己不太正常,这种不正常是因为他在躲避那份陌生的,被人以命相惜的心动。
可往哪躲呢?
那几句话好像长在了脑子里,不住的刺激着细胞,一句比一句强烈“要是有人伤害他,那就等于拿刀子捅我”“他的存在,救了我的命”。
Oh my god, I'm crazy.
唐杰羞耻得在心里都不敢讲母语,外国语一句句蹦哒出来。
She is just helping you, ok?
What she said had nothing to do with……
即使用英语,这个词还是很露骨,他顿了顿,难为情的吐出两个音节。
“love”
“嗯?”李容易没听清,疑问道。
“啊”唐杰被吓了跳,意识到刚刚把心声说出来了,于是急忙对李容易说没什么。
这一吓把唐杰拉回了饭桌,他看了看对面慢条斯理用餐的男人,这个大活人是容姐的男朋友,唐杰看了看那张冷淡的脸,心里那些小九九像碰到了铁耙的灰头老鼠,全都匆匆钻回了洞穴。
舒坦了。
当天下午,金某公开发文道歉,表示所写内容不实,很抱歉损毁了糖姐的名誉,其他的负面言论自然而然的化为了虚无。
2019年2月14日,也就是西方的情人节,这天,中国某男子同时经历了不幸与幸,有一朵打在他身上的浪花,但是在愈演愈凶之前,这浪花还是乖乖回到了大海。
“容姐,谢谢你哦![微笑表情]”唐杰仰躺在沙发上,两腿呈X型,心情甚是愉快。
事情没有冷处理,而是及时得到解决,这事他得好好谢谢人家。
手机在口袋里亮了几下,容姐都没有察觉到,他戴着3D眼镜,眼睛看着大屏幕,熟练的伸手掏出几颗爆米花丢嘴里。
“唉”旁边的人小声喊着,推了推李容易。
李容易向右转头,看到张林在抹眼角的眼泪,无奈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递给了他,等张林擦完后又把爆米花递了过去。
处理完这位朋友后,李容易动了动屁股坐好,重新专注到电影上。
剧情进展到高潮,moss在爆炸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要人类保持理性是一种奢求。”
没错,李容易表示十分赞同。
片尾曲结束后,黑屏上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白色字幕,四角的黄灯亮了,几分钟前蜂窝似的影院里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
张林耐心的陪着容姐,上大学时他就知道了李容易这个习惯——看电影一定要等到所有职员表名单放完才会离开。
这是容姐对幕后工作人员表示尊重的方式。
“唉,容姐?”张林看到推送的微博内容,眼前一亮。
怎么还有个帅小伙?张林打开大图,把手机移到李容易面前问:“这人谁啊?”
李容易偏头一扫,回答:“工作上的同事。”
“啧啧啧,”张林把手收回来,盯着照片上的大帅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有机会介绍给我呗!”
“滚你丫的吧!”李容易轻声骂道。
过了一会儿,张林盯着屏幕大笑起来,还怪声怪气的说:“哎呀呀,这是什么美好的爱情,我猝了!”“两位小哥的cp我磕了,真香。”
字幕滚动得只剩最后几行,李容易嫌弃的看向张林,“你在干嘛?”
“这是网友给你们俩写的热评,”张林终于笑够了,喘着气解释道,脑子一转又开口:“啧,难怪你不愿意介绍给我,怎么,是舍不得吗?”
瞬间一个巴掌拍到了张林头上,容姐一贯无奈的语气飘进耳朵里,“小林子,我求求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张林在心里迅速回了句,琢磨着怎么和李容易继续唠下去,他们两人一见面就奔影城了,今天那件事他还好奇着呢。
“容姐。”
“嗯。”
张林鼓起勇气,问:“你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
还没等容姐回答,张林又自己瞎猜道:“不会是大学吧?”容姐大学里确实性格内向了些,可也没觉得哪不开心啊,张林从知识库里扒出《狗的行为障碍》《猫的情绪》等书籍,尝试从专业的角度来评估容姐的状态。
“不是,是刚工作那会儿。”容姐回答。
难怪我不知道,张林了然,那几年他去了深圳的医院,而同乡李容易选择回到长沙谋生。
不过是怎么产生的?治疗好了吗?那段日子……肯定不好过吧,一堆问题挤在心里,张林又心疼容姐,怕引起他不好的回忆,左右不好张口。
李容易看到张林那纠结样,主动说出了那段经历,时过多年,如今他已不觉得惆怅或者不堪,只是在有条理的陈述一件事而已。
“刚毕业那会儿压力很大,要准备跨行,还有房贷要还,就得了病。”李容易那时总是有想自杀的念头,而且对外界的反应很敏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第一时间去看了医生。
结果被诊断为轻微抑郁症。
“后来,我每个星期去医生那里治疗,吃药,训练,大概持续了一年,然后就没事了。”李容易抓了抓手,尽量简明的概括。
张林听完后沉默着,他对抑郁症也就是道听途说,不过既然是病,那就是件坏事。
李容易这家伙,总是闷着声独自把问题解决了,也不和自己支个声,张林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还不如他的糖姐呢……
想到糖姐,作为现实里的朋友,张林不得不多和这位
易容大佬说说自己的想法。
“那和糖姐又有什么关系?”张林接着摆出论据,“不是看医生治好的吗?”虽然张林理解网络能给人带来安慰,可他也觉得容姐过于高夸那个cv糖姐了。
但是李容易并不那样觉得,依然坚定的回答:“要是没有他,我的治疗时间会翻倍。”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如果内心独白有配乐的话,李容易的心房此时应该点播这首。
在受苦的人,只要见到一丝阳光,就会立马把它当做太阳一样珍视,李容易开瓶吃药时,手机里美食视频放完了,自动跳转到下一个,突然一下,乐呵呵喜洋洋的气氛从屏幕里溢出,听着欢乐的调侃和玩笑,李容易觉得这屋子里充满了人气,对于“明天”这个词,自己好像又有了兴趣。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李容易对于古风的歌毫无抵抗力,越唱越大声,“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
声音突然消失。
没气了。
麦克风里刺啦着李容易的干笑声,打在空旷的KTV里。
“容姐,接着唱啊!”张林大大落落喝着酒,鼓励容姐唱下去。
其实李容易的声音条件一般,但是音调基本都踩到了点上,听他唱歌还是比较舒服的。
等到张林嗨起来时,李容易被吵得耳朵疼,出门去洗手间清净一会儿。
怎么这么多条消息?
当然,对于李容易来说最显眼的是糖姐的消息。
“容姐,谢谢你哦![微笑表情]”
“你平时做视频应该很辛苦吧,这个产品对皮肤很好!”
—纪梵希墨藻面霜……
“算是我的小心意吧,点进去填信息就可以了哦!”[微笑表情][微笑表情][微笑表情]
李容易先点进去,价格3300,糖姐已经付好了。
李容易退出来。
收到糖姐的私聊,李容易失去了今天发博时的英气,变得卑微又慌张。
评论、转发那些都是在一个大平台上,随便谁都可以参与几句,像一个大广场,相比而言,私聊窗口就像一个房间,而且是一对一的,只属于两人间的谈话。
好近。
头一次觉得这么近。
一瞬间,爱豆变朋友,稍微有点追星情感的都受不住,更别说李容易这种对糖姐崇拜到跪地的人了。
李容易很紧张,他知道对面是个温柔的男孩子,隔着屏幕看不见摸不着的,可他看到文字的一瞬就想到了糖姐的声音,并补全了语气。
四舍五入就是糖姐在和他语音!
李容易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回复:一点小忙啦!谢谢糖姐!
人情社会里,有时不收礼反而会让对方难受,糖姐又是个仗义的人,李容易决定接受。
界面里,瓶子颜色透明与黑色相存,是自己喜欢的简洁风格,不过自己平时不怎么用面霜,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嗯?
李容易走进洗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纪梵希墨藻面膜……
面膜……
一般男人会给另一个男人送面霜吗?
“容姐”
李容易、张林,他们都太习惯这个称呼了,对“李容易”就是“容姐”这件事接受度很高,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容姐这个称呼就代表了女性。
说实话,“糖姐”这外号也挺女性化,不过由于他的身份认知度高,“姐”字并不会误导大众对他的性别判断。
糖姐并不了解他,他只是个帮了忙的网友,只是他五分钟内的交谈对象。
女性就女性吧。
在女性粉丝这层障眼法下,李容易觉得这样子他说话能够自在些,开起玩笑来也不会觉得别扭。
填完信息后下单,李容易把手机放兜里,一扯把裤子扯到大腿根,露出小易易,他低着头看□□,用一只食指扶着控制方向,液体持续冲击到瓷壁上,发出刺啦的声音。
透明的,很健康。
李容易给自己诊断完后,食指翘起来,用剩余的九根手指灵活的拉上裤子,伴随着便器冲水声,李容易走到池边开始洗手。
李容易推门进去后的几分钟,隔壁包厢的门也被推开。
“唉,糖姐,我刚才碰见一人。”
王不苟在刘画的歌声里走近,对那位懒散
靠着沙发的人说。
“嗯。”
唐杰盯着屏幕上的mv,应了一声。
王不苟凑近坐下,“他是那个和你一起拍照的。”
“哦。”
mv里正演到男女分别的时候,唐杰心不在焉的回了一个字。
王不苟说完后就翻起相册来,指着李容易说:“喏,这个人。”
“李哥?你碰到他了?”唐杰先是本能的道出名字,然后迅速加载了王不苟刚才说的话。
“嗯呐。”
王不苟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又说:“本来没注意到他,但是他洗手洗得实在是太久了,就多看了几眼。”
王不苟收回手机自己看,“这才发现是这个人。”
“狗子!来跟我合唱!”
刘画坐在小吧台边,对着话筒高兴的说。
“媳妇儿,我来了!”王不苟丢下手机,屁颠屁颠的拿起话筒向前。
这对狗男女。
唐杰有些后悔没有选择窝在家里。
李哥在这里很正常,这是中心街道上有名的一家KTV,主打的是保护顾客隐私性,给每个房间装上特殊玻璃,室内的人可以看到室外,但是室外的人看不到室内。
尤其今天情人节,这里便成了情侣的热门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