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十年》颂西

64、64.毕业以后

　　顾廷驿聊完了自己的伟大理想，自动忽略了自己还是个单身狗的事实，美滋滋的关上床头灯，跟沈言初说了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睛。
　　留下一个又酸又多余的沈言初，一个人委屈的蹲在床上。
　　如果说，刚开始问顾廷驿，他心里面还大多是对顾廷驿的好奇，聊到后来，他真的是难受的不行。
　　明明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却还是想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把顾廷驿那点老底给扒了。
　　所以现在的收获就是，顾廷驿说够了，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满脑子都是顾廷驿个人信息的沈言初，头大的不行，失眠了。
　　本来沈言初以为，从Z市到了这里，把酒店从三星升级到四星，床宽了不少，他也再也不会半夜硬，然后再大半夜深情的仰望天空，默念圣人语录。
　　没想到临回家的前一天，他还是失眠了。

　　沈言初盯着顾廷驿的脸，看着他被碎发遮住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悄悄的伸出手，隔空摩挲着他侧脸的线条。
　　沈言初曾经设想过，顾廷驿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未来的人生路途该是多么的美好，但是所有有关于顾廷驿另一半的预想，沈言初都会自动的屏蔽。
　　假如偶然间想起，他也会飞速的跳到另外一个话题上，把这个令人恐惧的问题完全逃避。
　　想了也解决不了，反而会让他陷入一种患得患失的焦灼情绪之中，毕竟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对于他便不公平。
　　他少了一个剖白心意的机会，所以他不去想，也不敢想，就让自己享受着现在被顾廷驿排在心中第一的特殊感，等到顾廷驿找到了更为重要的人，他就默默的退回原位。

　　可是今天顾廷驿主动提到了这件事，而他对于女朋友和大学恋爱的期待，是沈言初始料未及的。
　　沈言初虽然没有见过顾廷驿的母亲，但也知道他母亲必定是个强势的女性。
　　对于一个哪怕儿子在初中考了第四，都会失望的一夜不理儿子的母亲来说，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儿子在没有完全独立的时候跳脱出她的掌控，也不会同意儿子早早牵回来一个女朋友的。
　　所以沈言初一直以为，顾廷驿虽然心里面有些叛逆，有时候有些淘气，但大方向上，他都是属于听妈妈话的乖宝宝，他应该会继续捧着书，在大学里做一个孤独又愉快的单身狗。
　　沈言初挺怕顾廷驿会在高考以后，突然告诉自己，他谈恋爱了。

　　顾廷驿已经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进入睡眠，沈言初看了看手机，发现自己已经发呆了半个多小时。
　　他轻轻的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顾廷驿的床前，慢慢的蹲下，小心的探着脑袋，看着顾廷驿。
　　窗帘没有被全部拉上，钻进来的月光打在顾廷驿的脸上，顺着他挺翘的鼻梁划过，在唇下的阴影中结束，五官朦胧却又美的清晰。
　　朦胧的是沈言初不知所措的心情，清晰的是他一往无前的决心。
　　他慢慢的侧身向前，带着点犹豫的颤着手指尖，伸出去拨开顾廷驿额前的碎发。
　　沈言初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带着点小心的倾慕，轻轻的拂过他的眉尾，又把指尖搭在了他的耳后，这一瞬间看过去，犹如捧起爱人的脸颊。
　　沈言初犹豫着，却又继续着他的动作，摩挲着顾廷驿脖颈的肌肤，直到他手心的汗意都沾在了顾廷驿的脸颊上。

　　他俯身向前，目光带着点压抑的渴望，扫过顾廷驿的嘴唇，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顾廷驿放松闭上的双眼。
　　沈言初想看那双如月色般清澈的眼睛，又怕他会睁眼，把这一切看得清楚。
　　接吻的触感奇异而美妙，尽管只是嘴唇轻轻相贴，尽管一人的下唇紧张的带了些颤抖，连上身都快无法保持平衡，尽管另一人毫无察觉，以至于接吻这个短暂的动作，都无法完美的契合。
　　可沈言初还是觉得太过难得，他贪恋的汲取顾廷驿唇上的温度，感受着他柔软的嘴唇和带着点绒毛的下巴，就保持着这个动作，连暧昧的吮吸都不敢做。
　　一共停留了几秒，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确实短暂的如梦一般。
　　他最终还是轻轻的吮吸了一下顾廷驿唇上那颗小小的唇珠，带着些不舍的，离开了顾廷驿的唇。
　　沈言初撑在顾廷驿的身上，仍然有些不知足的看着顾廷驿被吸吮过的，多了几分深红的嘴唇，强迫着自己移开了目光，恢复了最初的站姿。
　　他脸上的表情被强力的压制住，可是他那些溢出口的叹息，偷偷上扬的嘴角和眉，还有在黑夜里发亮的如同月光的眼眸，还是暴露了他的喜悦。

　　沈言初的眼神渐渐由沉迷变得清明，他借着顾廷驿的安静，毫不掩饰的用自己最热切的目光，看着顾廷驿。
　　这是他在学校都不敢表露出来的样子。
　　他曾经羞愧过自己性向的不同，也焦虑过感情上可能会难以避免的坎坷，他曾经想过从来不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顾廷驿，只为了不让自己错失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
　　他原来所担忧和躲避的，是顾廷驿那段可能会有他人加入的未来，他以为不思考就能完全避免，但是事实证明很难。
　　所以当沈言初发现，他无法接受顾廷驿会在某一天，在自己面前介绍女朋友时，他就改变主意了。

　　与其到最后，还让顾廷驿把自己当做朋友对待，分得他心中属于友谊部分的几分之一，还不如把这一腔热烈而纯粹的爱意，说给他听。
　　在他们经历过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最重要的高考以后。
　　哪怕会遭到顾廷驿的拒绝和躲避，他也至少有机会，让顾廷驿听到自己的想法，至少不让他把自己从始到终的，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对待。
　　朋友这个亲密关系的顶峰是挚友，爱人的阈值是共度一生。

　　更何况，他可以百分百的确保一件事——哪怕顾廷驿明面的拒绝，或者暗地里和他断了联系，顾廷驿也绝对不会对着自己露出厌弃嫌恶的表情。
　　哪怕顾廷驿心里不想接受他的朋友是这个样子，哪怕他心中的惊吓远远大于被人告白的喜悦，他也会用最诚挚的双眼望向沈言初。
　　用那些独属于顾廷驿的细腻，小心翼翼包裹住沈言初的脆弱，抚平他的担忧和茫然，用力抱住鼓起勇气表白的沈言初，然后告诉他，谢谢你。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句带着感谢的拒绝，还有被这个突然情况中断的友谊，可这对于沈言初来说，依然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他还有这个权利，让顾廷驿知道，就像那些和顾廷驿告白过的女生一样。
　　明明有一半的可能，顾廷驿会拒绝，可她们还是愿意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去试一下。
　　沈言初也是一样，虽然这个拒绝的比率对他来说，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九。
　　但这场无果的暗恋，至少要让他知道。

　　想通了这些，沈言初的表情反而带上了几分期待，连微微低垂的头都扬起，带动着后背站立的挺直。
　　尽管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可这一霎那的决定，宛如寻求光明的人找到了黑暗中的缝隙，尽管打进来的光芒微弱，可这束光告诉他，至少他还拥有拼命撬开缝隙，找寻阳光的机会——而不是被无情的把唯一的路封死。
　　宛如茫然前行的人得到了成功的票据，尽管只是一张入场券。
　　可总归还是有机会的啊。

　　沈言初完成了偷亲加思考人生的大业以后，才注意到自己手机上的□□信息，吴欣楠快一个小时前发来了填词的大概格式，好像觉得他答应的可能很大一样。
　　有机会填词，又有吴欣楠这个已经被选中歌曲的人推荐，他能写一首歌，作为同志中心的宣传曲，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沈言初还是挺想要这个机会的。
　　性向是不好改的了，来首歌纪念一下现在的心情也挺不错。
　　等过个几年回头看看，好歹自己在努力学习和暗恋别人中度过的青春里，还留有几分明亮的色彩。

　　但是就有一点挺让沈言初头疼，只要他同意了为这首写给LGBT群体的歌曲填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他的性向，可能别人不懂，但是吴欣楠和听到这首歌的人绝对能明白。
　　他不可能写个歌还把自己和情绪隔离开来，完美的旁观着一切，所以歌词里面的代入感，是不好磨灭的。
　　再配上吴欣楠那个比超导体电阻还小的脑袋，稍微来点电流，就能直接打通她的任督二脉——然后不出十分钟，她就该明白过来，沈言初暗恋顾廷驿了。
　　沈言初觉得这事还挺纠结。
　　不过他安慰自己，吴欣楠毕竟是个弯的，也不会过来抢顾廷驿，这已经算是个好事儿了，毕竟之前吴欣楠对着顾廷驿花痴的时候，他还挺膈应的。
　　而且吴欣楠和他也算是同类，难得遇见一个，就要友好的惺惺相惜，互相帮助对方堵柜门嘛。
　　她既然已经猜到了第一点，再顺便爆个他暗恋同学的料给她，也没什么是不是。

　　沈言初刚刚回复了一句“我答应你，你把详细要求发给我”，就收到了吴欣楠的消息连环轰炸。
　　可惜那时候手机没法语音视频，吴欣楠那头用着电脑，打字快的要上天，沈言初这边只能可怜兮兮的提升着摁九宫格的速度，差点把自己的手机摁死机。
　　看着新手机的键盘上渐渐盖上了指纹，还没来得及爱惜，就要疯狂的摁，沈言初还是有点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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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断更了，现实里事情太多，存稿不够了，我尽量努力保持日更吧，如果中间请假，我会前一天写在作者说的话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