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葛小衣

20、第二十章

　　皇城位于金陵正中央，而平南王府，就坐落在皇城外。平南王府世代武将，却能留存至今，甚至连府邸都如此靠近皇城腹地，其恩宠隆盛可见一斑。

　　高门贵府的人多，规矩也多。季鱼一行跟着莫小王爷进了一道又一道的门，看见往来侍婢，个个姿容清秀，衣带款款。小厮们也举止得体，护院也编成了几支小队。

　　直到进了内院，才总算少了些人。

　　唐茗跟季鱼咬耳朵：“爷，来一趟王府，跟上街一样热闹。看这些人磕头行礼，看得我脖子都酸！”

　　季鱼问：“脖子为什么会酸？”

　　唐茗不好意思道：“我看着他们跪下去的。”

　　季鱼看了他一眼，心想着那以后你可有的受的，遂拍了拍他的肩膀，兀自往前走了。唐茗没闹明白他家爷是什么意思，半天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也跟上去了。

　　莫小王爷把两人带到了书房，攘退了守在门口的下人，对季鱼说：“人就在里面，我好生招待着呢！”

　　说完，敲门道：“道长！道长！季鱼来寻你了！”

　　没人回应，莫小王爷又叫了一次门，几次过后，季鱼问道：“人当真在里头？”

　　莫小王爷尴尬道：“就在里面啊！”说着，又敲了一道门，嘴里说着，“道长，您不出声，我们可就自己进去了。”

　　门一开，里头只有一室书香，哪里有道士影子？

　　季鱼和唐茗紧接着就跟了上去，莫小王爷尴尬至极的想要拦着他们，季鱼只看了他一眼，他就更尴尬的让开了身子，解释道：“人……不见了。”

　　唐铭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鱼沉默半晌，道：“不见就不见了吧。”

　　莫小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你别生气，我这就差人去找。”

　　季鱼出了门，道：“你误会了，我没有生气。唐茗，我们回了。”

　　季鱼说完，就抬脚走了。唐茗见莫小王爷愁云惨淡的，心里一软，安慰道：“小王爷，我家爷真没生气，你别放在心上。”

　　莫小王爷垂头丧气的看了他一眼，深闺怨妇一样问道：“季鱼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唐茗一面腹诽道：总不会是在想小王爷你！一面温柔可亲的回他：“小王爷保重，我得去找我家爷了！”说罢抬脚去赶，莫小王爷好半天，才猛然想起来，冲唐茗喊了一声：“谢谢你啊小孩儿！”

　　唐茗站定回身，认真道：“王爷，我叫唐茗。”

　　话说完，也不再看莫小王爷什么反应，就急匆匆的去找季鱼了。等寻到季鱼时，他正茫然的站在王府内一处回廊中，季鱼回头看见唐茗，眼睛一亮道：“你可算来了！”

　　唐茗挠挠头：“我和小王爷说了几句话。”

　　“我不是说这个！你们便是说上一箩筐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唐茗想起莫小王爷那蠢相，忙不迭摇头：“我可不想和他说上一箩筐的话，十成要变笨！”

　　季鱼悯然一笑：“我们不说他。来！”季鱼一拍唐茗的背，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指着前方问道：“看看我们怎么出去！”

　　南平王府富丽堂皇，亭台楼阁虽不说能与皇城比肩，却也是极致的美轮美奂。最重要的，是大！

　　进来时走了重重的门，季鱼便觉得麻烦，但那时还有莫小王爷领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自己出去，就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道门是哪道门了。

　　主仆二人站在原地相顾无言了许久，季鱼放下搭在唐茗肩膀上的手臂，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你怎么也不认识？”

　　唐茗听出来了，小声嘟囔：“爷您不也不认识…”

　　季鱼这时耳朵格外灵光，一字不漏听的干干净净：“我和你又不同！”

　　唐茗更奇怪了：“哪里不同？”

　　季鱼一着急，险些说漏了嘴，幸好忍住了。不过唐茗尚且年纪小，好哄骗，他一贯的不讲理，只道：“我不跟你说！”

　　唐茗难以置信的看着季鱼。他道：“爷，您近来仿佛幼稚了不少。”

　　季鱼面上不说话，一脸冷酷的开始在回廊四周瞎晃悠，心里却暗叹道：到底是要长大成人了，心智一下子就长开了，如今都不大好糊弄了！

　　唐茗偷摸噘嘴，跟了上去，道：“爷，我记得我们没来过这里。”

　　季鱼道：“来都来了，你急着走吗？”

　　别院里乌烟瘴气的，许夫人好好一个官家夫人，如今把自己弄得像个神婆，纠集了一大帮神棍。轰也轰不走的，还不如在外面晃悠清净。

　　“急倒是不急。可是爷，您早间不是同许夫人说午饭时见吗？”

　　季鱼说：“我是真怕你变笨，这次才没你弹你脑瓜崩！”他咬牙切齿的，唬的唐茗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一步，“言而有信这种事情，也要分人的。”

　　唐茗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和许夫人就可以出尔反尔！”

　　季鱼没好气的说：“我只是气气她，你倒是当了真！”

　　唐茗继续说：“是不是和燕公子，就要信守不渝？”

　　季鱼听完这话，半晌没说话，没头没脑的往前走着，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唐茗好奇的跟上去，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爷，是不是啊？”

　　“你什么时候这样喜欢操闲心了！”季鱼不耐烦的回了句。

　　“我倒不觉得这是操闲心！”

　　唐茗并没回话，说话人的声音并不陌生。季鱼站定，看见回廊尽头站了个人。那人穿着道袍，倚在栏杆上往外看。

　　季鱼奇怪他在看什么，外头是一处花园，还没到姹紫嫣红的时节，花园里着实显得有些破败，那人却看的津津有味。

　　唐茗惊喜道：“金道长！”

　　两个人走上前去，金铭起身，说道：“季公子，好久不见。”

　　季鱼道：“道士记性似乎不大好，我们昨天才见过。”

　　金铭笑了笑，不承认也没否认。季鱼问他：“你在看什么？”

　　“看花。”

　　这回不等季鱼说话，唐茗先奇怪道：“这哪里有花？”

　　金铭道：“想看到的自然看得到，要用心看。”

　　唐茗傻乎乎的答：“我大约是没有道长的慧根吧，爷，你瞧得见吗？”

　　季鱼手抬了抬，唐茗下意识的退开两步，生怕季鱼一个脑瓜崩弹过来。季鱼见状，手又垂下去了，他扫了一眼满是枯枝败叶的花园道：“他一个江湖骗子，拿这唬人的，就你傻愿意信他！”

　　金铭还是笑，一点不在意，问道：“听说季公子来寻我？”

　　季鱼冷哼了一声，道：“你这道士倒是有意思，人来寻你你装消失。人不寻你了，你便猫在一边偷听。你们做道士都是这样做的？六根不清净！”

　　金铭笑吟吟的回他：“六根清净的是和尚，不是道士。”说完，看季鱼瞪他，浑不在意的继续道，“贫道故地重游，不想拘泥在书房里，出来走走。恰好听到两位谈话，没有偷听。”

　　唐茗道：“道长以前还来过王府？”

　　金铭说：“很久以前了。”

　　看他又故作高深，季鱼并不想接话。他来找这道士，只是想问问他和燕生有什么渊源。这道士看起来，十有八九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不知道肯不肯说。

　　金铭虽然没有看季鱼，却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季鱼想了想，道：“你方才为什么那样说？”

　　金铭明知故问道：“贫道说过什么了？”

　　季鱼睨了他一眼，金铭笑容越发深了，才总算肯老实说：“江湖骗子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唐茗眼睁睁瞧着他家没吃过亏的爷被金铭反噎了一道，看的目瞪口呆。他以为季鱼怎么着，这会儿也得发通小脾气了。没成想季鱼全没听出来一样，反而更加和颜悦色的同金道长道：“金道长怎么能是江湖骗子呢？”

　　“我听府里的那些道士和尚们说了，金道长可是大门派首徒，天分极高，有缘飞升呢！”

　　金铭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倒是没想到季鱼这样豁的出去。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脏不脏的仿佛都同他没什么干系了。

　　季鱼懒得再拐弯抹角了，单枪直入的问道：“金道长是不是认得我家燕生？”

　　“哦？你说燕公子？”金铭配合道，“季公子的相好，贫道怎么会认识呢？季公子自己认得便好！”

　　“？”季鱼顿时换了张脸，打量废物一样看了金铭一通，道，“什么道门天才！我看还不如唐茗！”

　　金铭道：“贫道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当不起当不起！”

　　“道士，你当真要和我过不去？”

　　“贫道和季公子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金铭道，“机缘未到，不可说。”

　　“我给你钱！”季鱼急了，口不择言说道。

　　金铭摇摇头，说：“季公子莫要再羞辱贫道了。便是燕公子亲自来，是不是要告诉他，贫道还要问过师门再做考量。”

　　季鱼越发奇怪了：“燕生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居然还要惊动你们师门？”

　　金铭道：“季公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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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姐走了，我滚回来更新了，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