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葛小衣

16、第十六章

　　“书？”季鱼问，“什么书？”

　　燕生脸色一变：“阿毛，别乱说！”但还没等得及他拦，阿毛就从怀里掏出本书来，已经递给季鱼了。

　　“季鱼哥哥，新出的！给你看！”

　　季鱼拿着书，特意在燕生面前晃了晃，燕生偏过脸道：“你还是别看了。”

　　燕生越是这么说，季鱼越是要打开看看，还得当着燕生的面！

　　封面无题，一打开，先是一行小字，介绍了出场人物：“季鱼深夜幽会鬼客……”季鱼念了出来。

　　小字下面是一张图，是两个男子，拉拉扯扯，衣衫不整，互相啃着脖子。

　　季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往后翻，后面的内容越发不堪入目，他间或发出啧啧的声音。阿毛要凑过去一起看，被燕生揪着头发拉回来。

　　阿毛问：“季鱼哥哥，好看么！”

　　好不好看季鱼没说，只是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两只鬼，那燕生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了。

　　他笑了笑，后面的也不翻看了，扔给燕生问道：“你也看看？”

　　燕生推开，黑着脸道：“不必了。”

　　季鱼凑过来：“你不是看过吗？我之前还奇怪，我们端庄大方的燕公子怎么会有反应，原来……”他轻笑，“你平日里看的都是这些啊？”

　　燕生有理说不清，只知道越说下去，只会越抹越黑。索性闭嘴，把书塞回阿毛怀里：“收起来！”

　　阿毛莫名其妙的，她愿意大老远跑来，就是想见传说中的季鱼一眼。看看偶像怎么了？凶什么！这么多年也没被燕生凶过，她倒是一点也不怕。

　　阿毛到季鱼旁边，兴冲冲的：“季鱼哥哥，你要觉得好看，我那儿还有好多不一样的，我都拿来给你看！”

　　季鱼点了点阿毛额头道：“谢谢阿毛一番好意，其他的我就不看了。阿毛告诉季鱼哥哥，你这些书都是哪里来的？”

　　阿毛道：“鬼市里买的啊！”

　　季鱼失笑：“你们向来都这么消遣的吗？”

　　阿毛说：“才不是！这些书是最近时兴起来的，我们平日里玩的东西可多了，不过都是瞎玩，顶有趣的事情，还是听陆先生说书！”

　　“阿毛，你知道这些书是谁写的吗？”

　　“都是些鬼书生，没名头的。”阿毛奇怪，“季鱼哥哥不是不感兴趣吗？我虽然不知道书都是谁写的，但是我知道，都是梅烟郎差使这些书生们写的！”

　　季鱼反复念了几遍梅烟郎的名字，总算想起来，燕生前几日才问过他。他看了一眼燕生，燕生对阿毛道：“你先回去，季鱼该休息了！”

　　阿毛不依：“这才什么时辰！”

　　“季鱼是人，人都是这时辰睡觉的。”

　　燕生解释完，阿毛才恍然大悟：“是哦！那季鱼哥哥，我不打扰你了，下次有谁要吓唬，你就到紫薇集来寻我，我一定帮你！”

　　季鱼笑着点头，阿毛噌的窜了出去，很快连鬼影也没了。

　　然后他坐回去，好整以暇的看着燕生。燕生关好了窗，也不躲了，他道：“你想我从哪件事讲起？”

　　“先说说梅烟郎。”

　　燕生道：“其实梅烟郎的事，你已全知道了。”

　　季鱼不解。燕生继续说道：“今天你去听的那出书，说的那梅姓姐弟，弟弟就是梅烟郎。故事虽然与事实有些出入，但差别不多。”

　　季鱼道：“哦，我就是那个恶霸？”

　　燕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至于梅烟郎写这些书，是他报复你的方式，他现在是个厉鬼了。”

　　“就这样报复我？”季鱼扶额，“且不说这件事与我八竿子打不着，他报复不上我，就算要报复，选这法子？也未免太不痛不痒了吧！”

　　“我那几日不在，是在紫薇集查这件事。事情大抵清楚了，只是仍然不知道梅家姐姐在哪里，我总觉得她要来报复你。”

　　季鱼道：“随她来。”然后又问，“你是因为这个，才主动用了纸符，变成人留在我身边的？”

　　“是，也不全是。”

　　季鱼起身，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不过那些书还是少看的好，画的粗糙且不说，还容易对我起非分之想！我怕我一时羞愤，会一把火烧了你！你现在就是个纸人，见不得火。”

　　难为他把这番肺腑之言说的像威胁。燕生心里感慨着：“季鱼？”

　　季鱼：“嗯？”

　　燕生道：“你当初叫我来，是如何说的？”

　　季鱼不答，多半是忘了。燕生便替他说道：“你要帮我做副身子，让我和你相好儿，把你包起来……”

　　“可是你逼着我和你相好的！”

　　说完，燕生就把季鱼整个拥进怀里，他说：“我先把你包起来。”

　　季鱼闷在他怀里，一个字也不敢说。他是有些羞，但并不是羞愤。他闷声说：“我困了，你抱我去床上。”

　　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离了地，被燕生稳稳的抱着往内间走了。地上水淋淋的，浴桶放在房里，占了很大的地方，显得一点也不宽展了。

　　绕过浴桶和满地的水，燕生小心翼翼的把季鱼放在床榻上，季鱼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他就势卧在他旁边。

　　两人都脸红心跳的。

　　季鱼：“你想对我做什么？”

　　燕生看着他，越发的目眩神迷。

　　季鱼道：“你难受吗？”

　　燕生：“你别说话。”

　　季鱼非但不听，还往他这边靠过来，红着脸问：“想不想亲亲我？”

　　燕生猛的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住了两个人。季鱼气恼的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脑袋来问：“你做什么！”

　　燕生在被窝里摸索着，环住他的腰，紧紧的贴在了自己小腹。季鱼一下愣住了，当真安静下来。

　　他方才还以为燕生是装腔作势，现在却恍惚明白了，心跳的极快，有些害怕，却又暗暗期许着什么。期许什么？

　　季鱼刚张嘴：“你……”

　　燕生抱的更紧了些：“怕就别撩，睡觉！”

　　季鱼在心里说：原来你真喜欢我。然后他不知死活的又说话了：“燕生，我喜欢你。”

　　燕生心里想，这么会撩人，都是自己教的，到头来，全用来对付自己了。他在季鱼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然后长出口气：“睡吧。”

　　季鱼安静的很久，久到燕生以为他睡着了。他忽然悄声问：“你会喜欢我多久？”

　　燕生觉得有个声音在脑子里一直喊，重复着同一句话，他将那句话脱口而出：“我永远爱你。”

　　季鱼轻笑：“奇怪，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燕生也说：“是很奇怪。”好像在哪里听过。

　　两人抱着睡着了，度过了一整个长夜。季鱼是被唐茗着急的敲门声惊醒的，他在外面喊：“爷！大事不好了！”

　　季鱼以为是什么事，披了衣服和燕生出去。许夫人带着许多和尚道士闯进来，这会儿正在前厅。

　　季鱼无奈道：“她又做的什么妖！”穿戴好连忙去了前厅。许夫人脸色极差，脸上带着伤，看着像是昨晚磕着的，眼睛高高肿起，没有半点官家夫人的派头。她身边的霜露，看起来就更惨了。

　　她一看见季鱼，还趾高气昂的：“你这别院闹鬼！”

　　季鱼：“神经病！”

　　许夫人气的发抖：“你！你你！”

　　季鱼道：“我什么我？有屁快放，扰人清梦！”

　　许夫人道：“我昨夜在这里留了半宿，就看见了四五只鬼，有的吊着舌头，有的眼珠子掉出来，一个个的都是厉鬼！是不是你这丧门星招的！”

　　季鱼问下人们：“这阖府上下，除了您二位，还有谁见着鬼了？”

　　自然是没有的。燕生叫阿毛来吓人时，指明只需要吓这两个女人。阿毛虽然有些蠢顿，但男女还分的真切。这别院里，除了许夫人和她侍婢，连只母虫子也找不出来了。

　　霜露哭哭啼啼的：“明明就是有的！夫人和我亲眼所见！”

　　“行行行！你们愿意做就做，别碍着我和我相好就行！”季鱼挽着燕生的手，跟道士和尚们说，“大师们忙，我们今儿有去处了！”

　　没成想他在道士和尚堆里扫了一眼，见着了熟人：“金道长！”

　　金铭在道士堆里很抢眼。但是道袍，也比其它小道士的好看许多。季鱼看他位置，应该也是个有资历的。

　　金铭站起来，道：“季公子。”然后看了一眼燕生，意有所指道，“这位如何称呼？”

　　“姓燕。”

　　季鱼笑嘻嘻的：“金道长又来帮我除鬼啊？上次没除干净？您这业务可不到家！”

　　金铭嘴角一抽，他就不该来！

　　季鱼把唐茗揪过来，递到金铭跟前道：“金道长快看看，上回他跟你求姻缘你说他招了鬼，这回可得好好给他看一次姻缘！”

　　唐茗见识过金铭飞天遁地的神通，心里满是敬畏，一被揪过来，就满脸的歉意道：“道长，您别跟我们爷一般见识！”

　　金铭想起自己上次离开时，唐茗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他看了一眼唐茗眉心，然后又看了一眼季鱼，心里奇怪，怎么这回断袖断彻底了？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道：“小兄弟桃花将至了！”

　　然后他看向一旁减轻自己存在感的燕生道：“燕公子，敝姓金，金铭，师从万古山青云峰。”

　　季鱼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向燕生自报家门，万古山青云峰六个字，说的分量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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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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