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裁判同人][王泥喜法介×牙琉雾人散文]》瑟尔纳特

2、Safe House

　　响也记得，他好像是一路离开法庭的。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也为了消愁，他找了个最近的酒吧就钻了进去。
　　响也有开车-开的当然是雾人送他的，成年礼物，此刻他颇想把它放着不管，所以就把它停在了法庭外面的停车场，他好像是无处可去-响也确实地、肯定地已经无处可去了。
　　口袋里的手机在滴滴作响。想都是知道是父母发来的，他刚才接了一个，就是父亲劈头盖脸地质问，母亲的劝诫。他知道父亲更加偏爱大哥更多一点。
　　从小牙琉雾人，他的大哥，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温和可亲，成绩优异，在磨砺自己的同时不忘陪伴家人，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是凶手，他起初也不信。
　　但是知道自己这样的七年来，一直被他用木偶线缠绕着，响也不禁会想，雾人这样做是不是别有用心之类，很多细节想起来，似乎都别有意味。
　　在心里想着不是这样的，响也终于承认：雾人在的时候他待响也是非常好了。愿意做出好哥哥的样子，他大可不必这样做。
　　\"麻烦再来点酒。\"
　　是什么都好，只要下肚了就会温暖许多了。汤也好酒也好，都是下肚让人暖的东西，不过比起这个来，响也更想喝点会让他醉的东西。最好什么都想不起来的醉。
　　大醉一场以后要怎么办，他不知道，只不过现在，就在这时候，他想抓住手心里能够抓住的，否则响也又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了。
　　啊啊，如果是一场梦该有多好，梦醒了，庭审并没有发生过，他还能够开车载着雾人回家，也许后座还坐着王泥喜。
　　现在，家已经不是家了。
　　看着父亲发来的威胁的短信，告诉他不想想办法就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母亲劝着他说雾人好歹是他的哥哥-响也正是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所以才特别难过。
　　不管做什么都不行了。这是罪，是他的也是雾人的，他揭发了雾人的罪，雾人真的做了那件事情。即使他什么也没承认。
　　响也把酒灌进口中。苦涩而又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被止住了，没有想到一被呛到，眼泪就顺着脸上流了下来。
　　他一边咳嗽一边擦去眼泪，喉咙中的辛辣扩散到全身，全部都是，一切都是。
　　他随手掏出钱包，准备结账。这时候的响也看起来狼狈不堪，满脸都是泪水，还醉得摇摇晃晃的。响也没想到他喝了这么多酒，身上没带储值卡，把钱包里的最后一个硬币掏完才被放走。
　　他走出酒吧。看着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远处已经是华灯初上，想起这家酒吧离家里只有两个街区，不如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待不下去了。不是因为父母的指责，只是因为家里的生活气息太过于浓重了。雾人每个星期都会回去看父母，而响也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而他怕。
　　他怕触景生情。
　　但是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是自己让雾人进去的，因为真相。真相太过于残忍，他们还没有，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来接受。
　　响也看见了家里的灯光，看见家里院子里面的黑色的影子。彭格列坐在狗屋里瑟瑟发抖，响也唤它，它奔过来。
　　响也抱着它。他满身酒气的，彭格列从来亲他而不亲雾人，就算雾人再怎么喜欢它，彭格列都坚决和他保持距离。
　　此刻他真的很想把它带到雾人身边，至少给他一点安慰。
　　\"爸爸，妈妈...\"
　　他站在家门口，从楼上轰然地掉下了一只吉他。还有衣服，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响也曾经非常爱护它们，有多半是雾人送的，从楼上传来了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吉他被一把一把地砸下来，地上全是吉他的残骸。乐谱被一本一本扔下来，有些还在创作中的乐谱被扔出来，飞得到处都是。
　　好像牙琉响也这个人也和吉他和乐谱一样，四分五裂。
　　无法承受这样的气氛，但是响也实在走不动路，他只有看着一样又一样他珍惜的东西从楼上被扔下来，像是看着他自己的葬礼。
　　尽管这是一场只有彭格列陪着他，而他把自己逐渐杀死的葬礼。
　　等到楼上再也没有东西扔下来，响也站了起来，彭格列叫了两声。响也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同学、朋友。-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倾诉的。说什么？说自己失去了重要的哥哥？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他把雾人亲手送上了死路。
　　他翻到\"お\"字开头的人名时，王泥喜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嘟嘟嘟。\"
　　他拨通了。
　　\"老师...！\"
　　当王泥喜走进那间牢房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一个书房样式的房间，雾人又回到了这里，一无所有地回到了这里，而王泥喜也是一无所有地来到了这里。
　　他坐在椅子上，带着一贯的笑容请王泥喜离开。
　　\"你还来做什么呢，王泥喜君？你还觉得伤害我伤害得不够吗？\"
　　雾人的笑容就像是冰一样，反射着清冷的光辉。他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似乎不愿意再因为王泥喜再浪费情绪。
　　\"我没有，老师...我...\"
　　王泥喜努力地辩解着。
　　\"别说了，麻烦你。如果你认为你还能得到原谅的话，现在就麻烦你从门口离开。虽然我不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已经后悔让你进来了。\"
　　雾人闭上眼睛，他很累了，已经被问了很多次认不认罪，但是他做不到说认罪。他知道对面的弟子必定是红着眼眶的。
　　他现在不只是疲倦。
　　被强行拆解心锁的恨意已经要溢出来了，他现在只想要手刃他恨着的人，谁都好，只要来到他身边都会被他的尖刺伤害。
　　\"老师，这都是为了真相...\"
　　雾人实在不想听他说话，昔日自己看做家人的人毫不犹豫地背叛他，不相信他。就算只一点点也好，表现出一点相信他的情绪，他都不会这么不舒服。
　　他被伤透了，而这个孩子在给他最后一击以后过来想要他原谅，雾人也懒得再浪费语言。下达了逐客令却又不识相地离开的人是不受欢迎的。
　　王泥喜说了很多，几乎是抓不住稻草的样子。可是他在法庭上还是看起来很好的样子。雾人的心情不可控制地恶化-王泥喜不过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
　　他哪能懂得背后的弯弯绕绕，不过是争权夺利的棋子，他也是雾人自己也是，就连胸有成竹的成步堂也逃不过这样的控制。
　　雾人还有些想告诉他，该长大了，但是对于一直求情的王泥喜，始终说不出口。
　　该说什么。这都是真的。才更不好对王泥喜说，现在是法律的黑暗时代，前景根本毫无光亮，这种话对于一个新人律师来说真的好吗。从狱警那里听来，这孩子似乎成为了\"英雄\"，那么这孩子也躲不过被控制了。
　　雾人是，成步堂也，响也是，王泥喜是。他们都是手偶，手臂上吊着木偶线，在名为法庭的场景被操控着玩木偶戏。
　　而他们还一无所知地乐在其中。
　　雾人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像是电影的镜头一样。他伸出手。王泥喜动弹不得。他早就知道雾人是一个这样的人，在一不小心的时候就会被他捕获，变成了他的养分。
　　但是王泥喜又是\"无法承受失去这个老师\"的状况。
　　所以他没有动，任由雾人把温热的手心圈住他的脖子，雾人只要稍微用力，王泥喜可能就会因此死亡。
　　雾人有一瞬间想过要用力，但是看着王泥喜害怕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他是太过心软了，对于在意的人只要一个表情，就能够让他心碎。
　　雾人轻轻地把手放下，转过身不愿看王泥喜。
　　\"你不管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原谅你。王泥喜君，接下来你就好自为之吧。\"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沙哑了，王泥喜想说什么，张口却说不出来，此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的手机铃声解救了这一时刻，雾人为了表示他不听，走了几步到书架前。
　　来电的是陌生号码，王泥喜接通之后听见对面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大脑门君...我被爸妈赶出来了，今天晚上能到你家凑合一晚上吗？\"
　　\"牙琉检事，我现在在老师这儿。\"
　　王泥喜的声音比较大，雾人微微侧过身听着，他开了免提，或许是觉得雾人可能想和响也讲讲话，雾人听着。
　　响也的声音传过来：\"...在，成步堂家？\"
　　王泥喜一听，就感觉到这下子坏事了。回头一看雾人已经露出了一脸天使得有点过分的笑容，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他读过很多次的《My Best Friend》。
　　雾人的口稍微动了一下，王泥喜听不出是恨恨地叫成步堂的名字还是在说原来如此，但是他脸上温和的笑容还是在明晃晃告诉王泥喜，雾人非常生气。
　　王泥喜的背后发寒，连响也的话也难听。他连忙补上一句：\"牙琉检事，我现在在老师这里。\"
　　\"...是，大哥？\"
　　有了这句补充，雾人的脸才晴转多云，把书插回书架，回了他。
　　\"响也。\"
　　对着路灯，响也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已经相当接近半夜，人行道上没有人，周边的车行道时不时有车经过。
　　\"...是，大哥？\"
　　他的喉咙中一片晦涩，几乎吐不出什么字，听着雾人的声音，他眼泪都要落下来。啊啊，真的好不安，好像被全世界孤立一样。
　　\"今天晚上，你先睡一下车厢吧，我在你车后座放了毛毯，车里有暖气。\"
　　雾人的意思是怎么样都冷不着。响也却像是小孩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雾人没再说话-经过这件事情，响也应该有所成长，不过雾人自己，真是奇怪，他虽然说要上绞刑架，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对于响也的关心。
　　明明应该恨他的。
　　在响也让人恨不起来的哭泣声中，王泥喜也悄悄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原本决定来的时候不哭，但是实在忍不住。
　　响也最后是在雾人的安慰下睡去的，他爬进车后座，伸手开了暖气。十月开始，其实还不太冷，但是他还是开了。
　　雾人挂下电话，叹了一口气，对着王泥喜送客，说已经很晚了不应该浪费时间。王泥喜的心里一阵难受，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老师，我会救你出来的。\"
　　\"说什么傻话，我已经伏诛了。\"
　　雾人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也愿意回复他。
　　王泥喜被狱警带出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雾人。雾人站在铁窗的后面，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两个人的视线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