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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里阿德涅之刃 ...

  •   在王泥喜法介想来,最后一次见牙琉雾人,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的事情了。\"一切\"指的是那个事件,由连续的案件联系起来,最后由那个人-牙琉雾人,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就像是故事里的一样,历经了七年,终于把那个故事真正完结在那一天。后来,王泥喜和美贯曾经去拜访这个故事里还存在的那些人,他们在某些方面过得真的很好,各自寻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真琴放下了那瓶阿里阿德涅,决定去看看世界的美丽;拉米洛亚解开了面纱,竟然和王泥喜有七八分相似,被大家说是失散已久的亲子,拉米洛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河津京作开始忙他的论文,还是和内裤有关系,他自己不觉得很是羞耻,反而以此为荣;北狐组开始做起了点心;响也解散了牙琉摇滚乐团。
      他们拜访了那些人之后,王泥喜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却不知道该不该去一次监狱。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和美贯一起,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最终去了。
      十三号独房是个特殊的病房,关着前律师牙琉雾人。作为单人间,比一间双人间要更大一些,里面因为雾人托了关系得到了些能够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整间牢房看起来十分宽敞,如若不是外面的铁窗,几乎让王泥喜觉得,这就是一个贵公子的屋子。
      通告见面的雾人看起来并没有过得不好,他见到王泥喜来,如同在咖啡厅一般自在地站起来迎接他。没有在法庭上面那样歇斯底里的样子,与其说是伪装,不如说是维持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狱警看着雾人的眼神有着蔑视的成分,王泥喜看得出来。
      \"老师...\"
      他出声。想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你过得好吗?这种话对于送他进来的自己,等于是自取其辱,他明白老师虽然是护短的,但是同时也是很容易记住别人对他的\"恶\"的。
      他不知道雾人到现在到底是怎样想的,对于毫无期望的未来和毫无光亮的过去,雾人在大家的眼中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人,是\"恶\"的一部分。但是无论如何对于这个曾经养育他、教授他自己的学问的那个人,怎样都无法讨厌起来。
      怎么可能会讨厌呢。这样想着王泥喜竟然有点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办法把语言组织起来。雾人对于这样内疚的反应却是淡淡的笑了。
      为了这样的事情会这样子内疚的只不过是王泥喜一个人罢了,雾人并不觉得他做的有错,但是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说到底,不过是走自己应该走的路,抱持着不同的信念活着的人们。
      这样的人撞在一起,也许就会产生不得了的化学反应。像是自己和王泥喜一样,虽然说碰在一起产生了化学反应,但是最后消亡的,好像是自己呢。
      所以他才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知道自己时日已近,有些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希望自己能够见见认识的人,但是雾人并不是这样的。
      他宁愿王泥喜不要来,反正也无法-王泥喜早就应该在那场庭审里面知道自己是不会原谅他的,他也不应该来做无用功,就让心里的锁陪着他的死刑到来,随着或真敷的秘密死去不就行了吗-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老师了呢...王泥喜君。\"
      -可是为什么呢,话一出口舌尖就变得苦涩起来,在自己的内心中不可测的部分,实际上还是为了王泥喜的到来而欢喜的。实际上,成步堂早已来了好几次,他只见了一次,狱警提出王泥喜要见他的时候,他心里面涌动着不知是喜悦还是痛苦的雾气。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来呢。明明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看着王泥喜一瞬间变得慌张的表情,雾人只想着有些好笑,其实他们曾经的日常生活里王泥喜也时常慌慌张张的,自己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放下,仅仅就这一点来说,王泥喜实际上是个很乖的孩子。
      雾人无论如何都是觉得王泥喜是个孩子,因此对于他的背叛更是觉得生气。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对王泥喜产生了非一般的依赖,虽然说不会见面也没怎么样,但是在做事情的时候少了一个大嗓门说老师老师,自己做事的时候竟然也开始不方便起来。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个在牢狱里服刑的人,还是杀人犯。
      \"我...\"
      王泥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老师正在气头上,他曾经数次在老师生气时躲起来,这一次他做不到。
      \"我是来看老师的。\"
      在雾人入狱以后,王泥喜也一直想来,但是提不起勇气。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指控老师的,自己现在也不清楚,只是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间,这些年的好多小细节一下子倾塌在了他的头上,把他砸的晕晕的。
      \"在这种时候来看我,王泥喜君,真的不是来看笑话的吗?来看已经要送上绞刑台的我?\"雾人这样笑着说,看起来一点不像是要处刑的人,只是在牢里度过人生,\"罢了,难得你来一次,我总不能怠慢了你。坐下吧。\"
      雾人指着他平时坐的椅子对面的那一把,大有着\"坐下来好好说\"的意思。虽然他没有原谅王泥喜的意思,但是也不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王泥喜坐下了,好像是回到了还在牙琉律师事务所的时候,自己进行发声练习的时候,老师总是坐在沙发上听着,对他进行教导。
      他们谈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十分奇怪的,王泥喜没有提到杀人案的事情,雾人也没有说关于审判的事情,一时间,好像回到了当初在牙琉律师事务所里吃着玛德雷娜喝着红茶的午后时光。
      \"这么说来,最近你也走上正轨了吗。真亏成步堂万能事务所能够让你接到工作呢。\"不冷不热的带点嘲讽的意味,王泥喜所见到的雾人一直是这样的,他会笑着说出这种话来,果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是的...因此,接下来我也会变得忙了。\"
      \"那不是很好吗,毕竟从前你也是牙琉律师事务所的人呢,在某些方面来说,我的徒弟变得这么争气,我也感到光荣。\"
      ...果然在生气。
      \"老师...\"
      王泥喜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果然还是应该这样子。他站起来退了一步对着雾人鞠了一躬。
      \"老师,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雾人的眼神并不聚焦在王泥喜身上,而是更加飘忽的地方。
      \"可是,是我让老师变成这样子的...\"
      \"你还是太天真了,王泥喜君。现在还在叫我老师的这一点也是,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律师,而是杀人犯了呢。\"雾人把目光放回王泥喜的身上,嘴角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弧度,明明是在牢狱里,看上去却仍然是有着原来绅士风度的人,\"况且,我并没有原谅你的想法,你早就应该明白,我是一个邪恶的人,才不会像这样三番五次地卷进可怕的事情里。\"
      王泥喜微微抬头,看见他的表情,手腕上的手镯开始发烫起来。真琴说的恶魔的印记,颜色变深了。
      \"老师不是这样的人。\"王泥喜直直地盯着雾人的眼睛。想在他眼睛里寻找到动摇的神色,无果。
      \"我是。只是你一直看不见,绘濑真琴和或真敷扎克的案件还没有让你醒悟过来吗...王泥喜君,说起来,不是你对我进行指控的吗,现在还在说我不是个坏人,你真是矛盾呢。\"
      \"我觉得老师不会是这样的人。\"想起事情之后成步堂告诉他的心锁,王泥喜握住了放在口袋里的勾玉。那是成步堂借给他的东西,握住它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它是温热的。
      在那一瞬间,如同成步堂所说的,王泥喜看到了\"那个\"。
      五把黑色的锁横亘在他和雾人的中间。
      无法解开的东西,从未见到过的黑色的锁,和成步堂说的一样。
      -
      接下来,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工作的话题,在看到那五把锁的时候,王泥喜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来,只有看着雾人的表情,雾人似乎是不想再说的时候,狱警也正好过来送客。
      \"老师,我还会再来的。\"
      王泥喜在离开铁门前,这样说了。雾人摇了摇头,决心否认自己心里的些微异样的情感,实际上他已经被贯穿了。
      他到底是不是杀人也不会有人为他追究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了,在他被众人以有罪的眼神看待的时候就是这样。
      说到底,民众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以自己的双目看待别人的事情,目光短浅的存在呢。那一次的陪审团也不过是演戏一样的东西,但是他却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存在。
      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王泥喜到底还是说他会再来,好像自己这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罪人还有让人牵挂的地方似的,但是胸口的确开始温暖起来。
      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萌发了\"原宥\"的心情了呢。
      牙琉雾人并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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