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印记》天歌大少

4、末日之后

　　周翰是被丧尸撞击车门的声音惊醒的，他悠悠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被扯烂了半边的脸还有布满鲜血的车窗。这让他试图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归于一场梦的打算落空了。少年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被惊了一下，脑袋重重地撞在车顶。这让他有些眩晕。门外的丧尸看到食物活动了更加积极了，又一次大力地撞上车门。周翰捂着头，不禁庆幸自己搞了一辆靠谱的车，同时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在这种野地里睡觉了，起码睡前得布置一些警戒措施。

　　周翰狠狠地揉了一把脸，精致的小脸有点变形，额头上还带着方向盘留下的红印，眼角含着因为没睡醒残留的泪珠，看着倒是颇为可爱。然后他摸出一遍放着的匕首，捡了车子原主人的一件外套包住手柄，发动了车子，摇下了车窗，趁丧尸把头伸进来的一刹那，插进了他的眼眶。

　　少年做起这种事情来竟是异于常人地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万次一般。当然他自己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他只会觉得是昨天的经历让他成长了罢了。他当然成长了，但也开始觉醒了。

　　重新关好车窗，下车伸了个懒腰，背着剑绕着车周围跑了几圈，锻炼身体的同时也能确认一下是否安全。拿出车上放着的登山绳，上面三个一组挂上金属挂钩，绕在周围的树上，简单的预警装置也就做好了。他坐回车上，拿起放在车上充电的手机，开始收集情报。先给爸妈打了个电话，理所当然的不在服务区。而他那遇事不决先水群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沙雕网友的安危他也是很担心的。

　　刚刚进群，群里一片互相安慰声，但他仔细翻了翻，还在说话的也不过就7，8人，还有五六人是上一秒还聊的好好的突然消失的。
　　H：“怎么回事啊，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布诺尼亚舐足官：“问题很大，我现在开车跑到了乡下的农房里，感觉随时可能断网，我刚刚乘着支付宝系统还没崩先拿网上所有钱充了话费和各种会员，我推荐你们都学我这样搞一波，要是没钱随便找个人摸个一笔然后找个atm存进去。电信塔不至于那么快崩，只要话费顶得住信息生活还能抗一段时间。”
　　no name：“日本这边受灾还不是那么严重，可能是因为在岛上。不过东京这里已经崩了，我现在龟缩在一栋大楼的顶楼，食物靠收集零食和泡面勉强扛得住。”
　　萝萝：分享图片刚刚微博上看到的，这是政府公告。
　　周翰点开图片，上面写着，由于瘟疫爆发突然，政府无法及时反应，正式宣布全国进入无政府状态，请我国公民便宜行事，以保住自己和他人的性命为优先。经过各国的情报共享，发现第一时间全世界约有四分之一的人发病，而后感染者更是不计其数。目前估计世界范围内只剩千万幸存者。当局正在竭尽全力组建营地，请我国公民耐心等待消息。

　　H：“**什么鬼，将近一百亿人现在就剩千万左右？千分之一的幸存率我们群里倒是占了不少，otaku save the world吗？”（otaku 宅男，这句话是某游戏的宣传语）
　　布诺尼亚舐足官：“这也没辙，群里大多是年轻人逃命比较快，而且现在世界范围内老龄化严重，这种情况下最先感染的肯定是老人，所以年轻人的存活率大概是百分之1不到，也差不多了。”

　　墨染：“所以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赶紧交流一下生存经验，我现在被困在学校宿舍外面全**是丧尸，见鬼。”
　　H：“我倒是没什么生存经验，不过已经初步判断出丧尸的□□能力不超过生前的极限，不论是嗅觉还是听觉视觉，力量全都受限于本体的身体素质，不排除变异的可能，和电影里不一样，不需要爆头，切断神经系统抑或断手断脚都是有效手段。不过内脏攻击我就没试过了。”
　　布诺尼亚舐足官：“先收集一波物品然后给分个类吧，食品，饮品，药品，工具和武器还有燃烧物，然后试试窗户那边能不能出去，门如果是木门的话赶紧挡一挡，根据老H的理论大学生的极限力量打穿木门还是轻松的，铁皮门也不顶用。”
　　狗子：“**，老子终于**活着出来了，真**刺激，刚刚卸了床架整了俩钢棍一路狂奔冲进一家小超市里锁了门，目前问题不大。哦对了墨染，你注意一下丧尸平衡感不行，试试用长兵器击倒他们。”
　　蜥蜴：“你要不整个盾牌吧，不被咬到比较重要。保护好自己，等你来和我摔♂跤。”
　　墨染：“行我先试试，最后再说一波骚话，沙雕网友老子爱你们。顺便。两天内我要是没吱声就给我念两句经吧，我信佛。”
　　布诺尼亚舐足官：“晚上点一波名吧，十二点过后有能力的签个到，有别的原因条件不允许的，也提前说一声，我来统计。”
　　H：“行，我先去忙了，半夜见。“
　　狗子：“别死了。”
　　周翰放下手机，捂住了脸，然后使劲揉了揉，靠着树干坐下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仰着头使劲想了想，叹了口气，又拿起了手机。“果然放下手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少年嘟囔着抓着头发，打开了支付宝，然后拿爸妈的信用卡给全家氪了几万的话费和六个月的□□。“老布的意见还是参考一下，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呢，现在是夏天倒是不怎么担心取暖的问题，食物和水也有，那大哥的车还真是装备齐全，备了两箱矿泉水。烟酒我都顺手从他家里拿了，现在是不是就缺个妹子了。”
　　当然现在他也不大可能马上从包里摸出一个妹子来陪聊天，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摸出昨天剩的半包压缩饼干拆开包装开始啃起来。边啃边扭动着脖子，昨晚趴在方向盘上睡了一觉脖子疼的要死真不知道高中时代怎么能在桌上睡那么香。少年揉着脖子，啃着压缩饼干看向四周。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来，夏日的虫鸣和鸟叫清脆悦耳，单看这景色完全不会有人想到这就是末日后的世界。他举起手稍稍挡了挡阳光，单手随手丢掉包装袋拿起一瓶水喝了起来。“末日如果只是这样而已的话，好像也不错。”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顺势躺在了草地上，鼻尖充斥着草地独有的气味，他又渐渐有了困意。“这种时候为什么我会想睡觉，啧，算了，先躺会吧。”乱七八糟地想着然后胡乱地睡去，光打在他的睫毛上，却仿佛被吸收了一般，让他的睫毛变得晶莹剔透。而他的头发也开始慢慢变得偏黄，身体也渐渐泛出了光。只有几只鹰看见了他的变化，悄无声息得盘旋在他的头顶。
　　他又开始做梦，梦见了梦见了十字架上的棕发男子，男子穿着紫袍，戴着荆棘编织的王冠。他的四肢被钉子穿过，可他的眼睛却始终闪烁着光芒，他的血流过木质的十字架，滴落在地上。周围是穿着鳞甲的士兵，他们佩着铁质的短剑，目不斜视，仿佛他不存在一般。而被他们挡在外面的，是狂热的民众，他们穿着亚麻的袍子，有的跪在地上默默祈祷，剩下的则咬牙切齿，高喊着异端。那些民众的狂热并没有影响到周翰周翰就站在十字架旁边，可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一切的愤怒，祝福，谩骂以及祈祷全都向着十字架上的男人。不知为何，他的心有些绞痛。
　　在紫袍男子的左右还有两个十字架，上面钉着的是两个死去已久的人，他们的腿扭曲着，鲜血已经凝固。每个十字架上都刻着字。虽然周翰从未见过这种文字，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其的意思。左边的十字架上刻着“小偷！”右边的十字架上刻着“强盗！”而紫袍男子的十字架上，刻着的却是“犹太人的王”。
　　他试着拔出剑去砍那十字架，却发现剑并没有挂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拔下那穿在男子身上的钉子。他看到了自己的指尖在颤抖，便深吸一口气，强行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触碰到了那颗铜钉。铜钉上的炙热的温度让他疼的立刻松开了手，铜钉开始泛红，然后渐渐地发出光来。男子的血液开始燃烧，如同太阳一般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光彩。周翰含着泪想去看男子的脸，却发现入眼的只有光。
　　他疯狂地伸出手，想要阻止那男子的燃烧。当他碰到火焰的那一刻，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觉到了温暖。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有了犯困的冲动。虽然没有抬头，可少年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的目光，温柔的让他失声痛哭。
　　他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这究竟是谁，为什么看到他受此苦难会让自己如此心痛。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唯一知道的只有这个男人对自己很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之付出生命。
　　那个男人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依旧藏在光中，荆棘王冠在他的头颅上刺出了无数的血点，然后仿佛吸收了他的血似的，王冠开始变红，最终连同他的紫袍与棕发一起，变成了金色。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世界。周翰听懂了，听的很清晰，虽然那男子说的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不知道为何，虽然还流着泪，但听到那句话竟然让他有些想笑，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何男人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俏皮话来。男人说的是：“我渴啦.”
　　男人将脸转向周翰，又迅速转开，周翰敢肯定他刚刚看到男人对他眨了眨眼睛，于是周翰真的笑出了声。在他咧嘴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使他瞬间又变得肃穆了。泪水顺着他咧开的嘴角划进嘴里，而后失去了出路。紫袍男人如同在对着世界宣告什么似的，说了一句：“成了。”于是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士兵们也无法继续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们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开始跪下，并且高呼：“圣子！”
　　几个妇女失声痛哭，而其中一个摘下了自己的头巾，递给了周翰，周翰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把手伸进笼罩男人脸庞的那一束光里，开始为他擦拭脸上的血和汗。
　　男人似乎有点无奈，却也只能偏过头来，顺着他的性子让他擦拭。然后两个人就都笑了。
　　十字架上的男子开口了，周翰看向那男子的眼睛，只觉得仿佛在直视着太阳，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那和他先前听到的语言不一样，是一句中文，“我所偏爱的，你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