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恶龙漫游记》胖发

2、PTSD

　　当斯塔克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佩珀·波茨女士推开自家老板位于长岛上的豪宅大门时，她可完全没想到会看到这个。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客厅里，迎着朝阳，背对着大门，清早六点钟的阳光毫不吝啬地为他堪称黄金比例的身材打上柔边，那男人有着一头深红色的短发，线条明显却不夸张的肌肉几乎要从短袖T恤和短裤中跳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佩珀怀疑自己走错了门，但很快地，这位一向雷厉风行女士迅速地反应过来，她从手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拉开保险栓指向对方，厉声道：“你是谁？托尼呢？”
　　“波茨小姐，请您放下手中的武器，奈特先生并不是敌人。”属于人工智能的声音从天花板上响起，与此同时，站在客厅里的男人回过头，看到如临大敌般的佩珀，挑起一边眉毛，然后，他慢吞吞地从原地挪开，露出站在他身前的富豪。
　　“……”佩珀瞪着眼睛看向自家老板，迅速地确认对方的状态，眼看托尼并没有什么外伤，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但她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她偏了偏枪口，紧张地问：“托尼？你还好吗？”
　　“好的不能再好，亲爱的，别拿枪口对着我，我会紧张。”托尼抱着双臂语气轻快地说，他穿着一件工装背心，胸前的反应堆闪闪发亮：“又有文件要签了？”
　　将信将疑地放下手/枪，佩珀看向在沙发上坐下的男人，几秒钟之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露出一个复杂到难以言喻的表情，艰难地张嘴：“我……我都不知道……你还对男人感兴趣。”
　　佩珀一直都知道，托尼对女人的喜好偏向传统的金发甜心，大胸无脑身材曼妙，带点古典气质最好。她在托尼身边工作这么多年，见过并打发走的碧眼小猫不知凡几，可……
　　好吧，是的，她得承认，单从外观上来说，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堪称极品，英俊的面容高大的个头，好到不像话的身材，是如果在路上遇到，她也会忍不住侧目甚至搭讪的类型——但很明显，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可爱的小猫咪。
　　这是一头恶狮。
　　身为斯塔克企业的高层，佩珀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而此刻，她的经验和女人的直觉都在大声地告诉她，这看起来有点懒散的男人很危险。
　　……不不不！最重要的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老板改性向了？！
　　想到这里，佩珀脸色难看起来，她眼神不善地盯着托尼：斯塔克的股价刚刚平稳下来，你敢不敢别再给我整幺蛾子？！
　　假装没看到小辣椒愠怒的表情，托尼顶着一张无知无觉的蠢脸，一挥胳膊：“什么？不不不我还是比较喜欢辣妹——奈特，这是我亲爱的小辣椒小姐；亲爱的，这是我的新保镖，奈特。”
　　一只狼犬从沙发上探了个头出来，朝着佩珀汪了一声，托尼摆摆手：“当然，当然，还有你——这位小朋友是狗肉。”
　　佩珀愣了一下，危险地眯起眼。
　　托尼像只嗅到了暴风雨气息的仓鼠，他快速地看了看佩珀的表情，干咳了两声，打算溜进地下室：“你们熟悉一下，我要给反应堆换两根电线！”
　　“托尼！你——”
　　“我一个小时之后上来！老贾！锁门！”
　　“如您所愿，先生。”
　　伴随着地下室工作间大门关闭落锁的电子声，一楼大客厅里，面面相觑的两个人瞬间冷场。
　　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佩珀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她走到沙发前，把怀里的纸质文件和笔电都放在茶几上，挂上职业性的微笑：“佩珀·波茨，很高兴见到你，奈特先生。”
　　奈特看着她，笑了一声，起身握住她的手：“不用这么紧张，波茨小姐，就如斯塔克先生所说，我只是他的新‘保镖’。”
　　奈特将近六英尺半的身高很有压迫感，而在他身后，那只狼犬的耳朵后折，虽然没有露出牙齿，但确确实实地摆出了警惕的姿态，这让佩珀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但随即，她投来一个很明显属于不相信的目光。
　　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奈特无奈地笑了笑。
　　他那一身乱七八糟的流浪穿着早在昨晚就被斯塔克扒了个精光，理由是有碍观瞻，而在他被反锁在浴室里直到洗完澡刮完胡子才被放出来之后，那名叫贾维斯的人工智能才歉意地说，这座大宅里没有适合他穿的衣服，已经临时下单去订购了，但要等到早上才能送到。
　　佩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瞄了一眼奈特完美的身材，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捏捏眉心，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好吧，奈特先生，你真的是托尼的保镖？”
　　“不然呢？”
　　“那么请问，你是属于哪个保全公司的？我需要你的全套身份证明和信誉保证书，这是必要的程序。”
　　“喔，这个嘛……”
　　“波茨小姐——”贴心的AI管家似乎想说些什么，直接被制止了：“静音，贾维斯，我不需要你提供的全套假证说明，谢谢。”
　　“……”如果贾维斯有脸，他一定会在此刻送给奈特一个“爱莫能助请节哀”的表情。
　　佩珀的直觉异常准确，同时她也十分了解她的老板。作为一个刚刚应聘成功的黑户，奈特确实在昨晚有了一整套的美国公民身份证明——贾维斯友情赞助，驾照毕业证银行卡社保号一应俱全，国防局都分不出真假的那种——但很不巧，假证做完之后，奈特还没来得及细看。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小辣椒，奈特叹了口气：“波茨小姐，我知道在阿富汗那件事之后，你一直都很担心斯塔克先生的安危，我只能告诉你，他跟我有着共同的利害关系，在事情解决之前，我可以保护好他。”
　　“你拿什么保证？”
　　奈特歪了歪头：“我只能尽力。”
　　“别开玩笑了！”似乎是被奈特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了，佩珀现在狂暴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用高跟鞋砸穿对方的脑袋：“我不管你究竟是谁，奈特先生，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告诉我你的目的！”
　　奈特看着她：“波茨小姐，你不信任斯塔克先生吗？”
　　只一句话，就让险些化身女暴龙的佩珀冷静了下来。
　　“我想，至少他不会拿自己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第二次生命跟你开玩笑。”

　　当奈特穿上由波茨小姐的助理送来的衣服时，正看到托尼在楼梯间探头探脑：“斯塔克先生？”
　　“哈！”托尼从地下室窜出来，深吸气：“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人能招架得住小辣椒，干得不错，伙计。”
　　“拒绝他人的好意会对你的人际关系造成伤害，”奈特皱着眉调整领带，最后干脆将其整个抽出扔到沙发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要我说，至少别走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这你就错啦，小辣椒永远不会离开我，”托尼得意洋洋地围着奈特转了圈，啧了一声：“不错，挺有保镖范儿。”
　　衣服是普通的黑色西装和墨镜，似乎天下所有的保全人员和精英人士都这么穿。
　　“恐怕我得提醒您一声，斯塔克先生，”奈特抬了抬下巴，示意托尼看自己身后：“波茨小姐还没走呢。”
　　托尼愣了下，回身看到冷笑着的佩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正撞进奈特怀里，这让他完全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讪笑：“哦亲爱的，你华尔街的事处理完了？”
　　“托你的福，亲爱的，事情一波三折，”佩珀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她没好气地说：“而你甚至都没跟董事们解释你买下梅特莱夫大厦的原因！你马上就要点亮那座大楼，可你的报告已经拖了几个月了！”
　　“放轻松，”托尼不在乎地说：“这是我的公司，我想关哪个部门就关哪个部门，想发展什么就发展什么，没必要跟那群老家伙们商量——况且我买下人寿大楼还是以私人的名义，你太紧张了。”
　　托尼到纽约来是为了检查心脏状况，同时也为了给华尔街一个交代。毕竟之前他突然关闭武器研发部门的行为，带来的后遗症波及到了整个世界的军工产业链，当初斯塔克的股价大跳水的同时，华尔街也没少有人想跟着一起跳楼，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平息下来的事情，佩珀这半年来一直在忙这件事。
　　在失去了斯坦这位第二股东之后，斯塔克董事会人心浮动，有那位的下场在前做反例，所有人不敢在明面上动手脚，也不敢再触碰斯塔克工业的核心事务——这意味着所有的一切事务都需要托尼和佩珀亲自过手处理，仗着整个企业都是自己的一言堂，托尼除了佩珀谁都没通知，把整个斯塔克几乎三分之一的流动资金抽出来买下了纽约的梅特莱夫人寿保险大厦，并购置了许多实验器材，同时搬空了洛杉矶工业园几乎所有的高精尖实验室的设备，而这些事，董事会在梅特莱夫大楼的建筑工衣马上要揭开的时候才知道。
　　这触碰到了利益底线，看着账面上剩下的流动资金，董事会里几个比斯坦还年长的老人差点没气到原地去世，对托尼那点刚升上来的好感和同情马上就被刷到了负值。
　　波茨小姐……波茨小姐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她是首席执政官但她也只是斯塔克企业的雇员啊！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给她雷厉风行想一出是一出的老板擦屁股——然而她老板答应的呈给董事会的方舟反应堆提案报告已经跳票好几个月了，每次见到托尼，佩珀都有种强烈的想要拉着她的老板一起从新斯塔克大楼的顶层跳下去的冲动。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佩珀放弃跟自家老板辩解，她转向跟在身后的另一个人：“奈特先生。”
　　“波茨小姐。”高大的红发保镖向她点头：“请放心。”
　　“如果真能放心就好了，”佩珀双手环胸，严肃地说：“说老实话，我仍不信任你，但你是托尼自己的选择……就像你说的，他大概会学乖一点，不会再以身犯险了。”
　　……不，亲爱的波茨小姐，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你家老板还打算深入地了解一下某个世界级的恐怖组织，并试图从数据库里找到一些足以让对方往他头上扔十颗八颗炸/弹的东西。
　　“总之，希望你值得起花在你身上的三倍薪酬。”看了眼时间，佩珀抿抿唇，语气有些忐忑：“另外，希望你能看着他点，托尼……他大概……”
　　言语未尽，奈特却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颇有些意外。他低头看着这位美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看在三倍工资的份上，我会看好他的。”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佩珀点点头，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托尼，后者在她的高跟鞋威胁下，正不情不愿地捣鼓着电脑，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满屏乱闪，托尼一点保密的想法都没有，大大方方地把方舟反应堆的报告书投影铺满了整个地板。
　　佩珀再次看了眼时间，揪着托尼留下一堆注意事项之后便如同旋风般冲出大门，刮向华尔街——再过半个月，斯塔克大厦就要在纽约最繁华的曼哈顿岛中心正式点亮，她还要处理这座大楼一切工程的后续手续，还要打电话给董事会帮托尼延长死线，预定明天的会议，事情太多，佩珀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来跟新上任的保镖先生联络感情。
　　而奈特并不在意波茨小姐的冷淡，他清楚这才是正常的表现，毕竟对托尼来说，奈特被他监控了好几个月，这时间足够托尼了解奈特所表现出来的姿态，而对佩珀来说，奈特只是个陌生人。
　　佩珀足够在意托尼，所以才会对奈特心怀警惕。
　　趴在窗户上目送着佩珀开车远去，托尼回头看着那堆长长的论文报告，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一定要让我回去解释什么？跟老家伙们解释清洁能源和方舟反应堆他们又听不懂，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他们能不能听懂英语……老老实实坐着拿钱不好吗？况且资金方面也没断链啊，要知道，如果不研发武器，洛杉矶的工业园也就没什么用了……”
　　“所以？”奈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把工业园也卖掉了。”托尼语气轻松地说，仿佛刚在跳蚤市场上卖掉了一个砸在手里很久的碍眼旧货：“斯塔克的未来不需要那么大的园区，我们的新目标强效、节能、不占地！”
　　“……”奈特由衷地觉得，此时波茨小姐不在真是太好了。
　　奈特已经预见了波茨小姐掐着自家老板的脖子并把高跟鞋钉进他那聪明小脑袋里的未来，但显然，托尼自信满满，他完全无视了进度为0的需要在明天的会议上提交的文件，只分给方舟反应堆报告书两分钟的关注，然后果断地收起那片长长的书面文字，换出一大片工程相关的投影，兴高采烈地开始拼接分子链。
　　奈特站在窗户的阴影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拿起贾维斯给他配备的平板电脑，谷歌了一下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
　　或许托尼自己并没有发现，但就奈特而言，他在布朗克斯区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时，就发现，这个他曾顺手救下的富豪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托尼身陷囹圄，整个人被捆成了个大/麻花，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打嘴炮，奈特在收拾那些恐怖分子的同时，被迫听了全场喋喋不休的废话，当时挂在托尼头上的那只蜥蜴女，看托尼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尾巴捅进他的嘴里。
　　但昨晚在布朗克斯区的时候，他所表现出的状态比之那次，又有不同。
　　言语间更具攻击性，挑衅的话语几乎张口就来，完全成为了下意识的反应，整个人呈现出无意识的焦虑状态，在和那个巴西人对话的同时，有非常明显的狂躁倾向，而奈特在接触到他之后，发现托尼整个人都僵硬了，还伴有不自觉的微小抽搐，这说明他非常抵触肢体的碰触，惊跳反应过度，挤在跑车里时，托尼无意识地在避免和奈特有身体接触，连狗肉摇晃的尾巴扫过他的胳膊，都会引起他的颤栗。
　　看着电脑上的词条，奈特确定了自己的结论。
　　这个世界的PTSD症状表述和自己曾知道的相同，既然他没有理解错病理，那么问题就出在病人身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托尼，奈特发觉对方已经组合出了四个元素公式，正在试图加点别的什么东西进去——他的老板隐藏了自己的心理问题，而且藏得很好。
　　奈特有点佩服波茨小姐了。
　　毕竟托尼的演技高超，奈特也是靠着细微之处观察出来的，还不太确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而波茨小姐仅凭直觉就能感到托尼的不对劲，必然是因为她十分关心他。
　　说真的，奈特觉得有点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