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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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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未晞站在明楼上向四周望去,信王陵墓周围的山林因为多年以来数不胜数的盗墓贼寻找墓道入口的缘故,早就被砍的光秃秃一片,裸露出来的黄色沙土也被挖的坑坑洼洼,到处是当年乱军挖出的深沟,可惜了这里原先这么好的风水,现在挖的跟天桥底下郎中手里的狗皮膏药似的。
不过都挖成这个样子了,这信王陵的地宫倒是没受到一点侵扰,前朝与信王同期的皇族陵寝没被盗挖的应该就这一个了。
信王生前因为储位之争一生命途多舛,英年早逝,没想到他这死后反倒是比他这些个尸骨被扔的到处都是的兄弟长辈好运了不少。
砰!只听一声巨响,明楼东侧十几米处飘起了巨大的烟尘。
“小姐,墓道入口打开了。”
过了一会儿,阿琴回到姜未晞的身旁,将手中那份残缺的陵谱双手奉还到她的手中。
姜未晞点了点头,转身走下明楼,阿琴落后半步紧随其后。
被关闭近百年的地宫入口再度被打开,远远的就能闻着从里面飘出来的一股腥臭味,姜未晞捂住口鼻走向提着一支朱砂笔的阿琴。
“把清心丸发下去让大家服下,你把笔给我,我亲自来画烈阳阵。”
帝王贵族陵寝多有奴仆家臣殉葬,殉葬之人怨气深重,平日里陵墓封闭有风水阵法阻挡尚好,一旦地宫大门被打开,怨气一出,周边的孤魂野鬼,山精妖兽皆会蜂拥而至。
烈阳阵属火,专克阴气鬼物,取朱砂笔绘制烈阳阵于墓道入口,怨气畏烈阳阵之力,轻易不得出,即使偶有泄漏,也难成大势,顶多吸引些行将消散的鬼魄罢了,碍不了什么大事。
姜未晞勾勒完阵法的最后一画后,又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张青色符篆放于阵法中间,这张符篆上面所绘的乃是天火之咒,若有人欲蓄意破坏此阵,必然引来烈焰烧身之灾,做完这一切姜未晞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轻呼了口气。
“小姐,请用药。”
姜未晞接过阿琴手中的清心丸服下,墓中怨气浓厚,常人若是贸然进入难免不会受其影响,轻者浑身无力,昏昏沉沉,重者神志不清,发狂发癫,甚至于一些人因此把命交代进去也不在少数。
因此世家大族们专门配置出来这种用以化解墓中妖邪怨气的丹药,下地之前服用一粒,可保人等会在陵墓之中不受怨气影响。
所有人这个时候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所带之物,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已是东方欲晓,旭日将升,借着些许晨光,一行人总算是进了隧道。
几个侍从举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开路,姜未晞和阿琴紧随其后跟着,后面跟着的侍从们则打着火折子小心警惕着这周围的环境,谨防后方有什么异变产生伤到姜未晞。
墓道以青石垒叠,砖石垒砌之间严丝合缝,竟然是找不出一点缝隙来。姜未晞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这青石,没想到指尖触及之处竟然传来丝丝潮意,奇怪,灭踪山一不处于南方潮热之地,二来经过勘查此地也没有什么河流流经,怎么这信王墓里会又这么重的湿气。
一行人没走多久,墓道的两边便出现了被整整齐齐安放的白骨,除去人骨,还有大量全象骨,象牙,以及一辨别不出来物种的小型动物骨骸。
姜未晞大概扫视了一下殉葬坑里的白骨,不禁有些讶异,不过是一个殉葬坑里的白骨数量就已经如此之多,这等排场快赶得上帝王之墓了,这信王看来倒是和史书上记载的没有什么差异,当真是受尽皇帝宠信。
“小姐您看。”
前面开路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姜未晞抬头一看前面的墓道竟然出现了三个分叉口,这是怎么回事?
姜未晞取来旁边人手中的火折子,走到前去往那三岔口一照,只见三条道路与之前墓道无任何差异,一个亲王的墓道里怎么会有三岔口这种有违礼制的设计,简直是闻所未闻。
她手中的那份信王墓陵谱只是残缺的一部分,只记载了信王墓的大概位置,陪葬物品数量,地宫入口,并没有任何关于信王墓内部的构造的记载。
“现在分成三队,每队六人,我带一队走中间,阿琴带一队走右边。”姜未晞伸手随便指了一个侍从,“你带剩下的人走左边。”
“小姐,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奴婢以为不如先派人进去探查一番或者是咱们某要分散一个个试...”
“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何必再耽误,别说了,走吧。”姜未晞说完便举起火折子带着人走进中间的墓道。
阿琴见状想要阻拦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带着人按照姜未晞的吩咐进入右侧墓道,她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信王墓看起来虽有些怪异,但信王生前终究不过是一个深受宠信的皇子罢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墓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姜未晞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尽头,面前的一堵石壁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小姐是空心的。”
侍从敲了敲面前的石壁,听到传出来的声音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空心的,附近一定有什么机关,快找。”
“是。”
姜未晞在身旁的石壁开始摸索了起来,潮气越来越重了,她打量了一眼自己刚刚接触石壁的指尖,上面甚至已经粘上了淡淡的水渍。
“小姐,我找到了,在这里。”
一个侍从的手突然停在了一块青砖上,他用手在上面摸索了一阵,惊喜地转过头望向姜未晞,姜未晞顺着侍从的手望过去,只见侍从指尖发力,那石砖被按压下去了几分,耳边传来轰隆声,面前的石壁竟然缓缓向后退去,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行的道路。
姜未晞看这前方漆黑的一片,将手中的火折子扔了进去,一是起试探机关之用,二来也是看看里面空气是否流通。
火折子跌落到地上,昏黄的火光跳动了几下,慢慢平静了下来。
“进去。”
一行人走了进去,借着手中火折子的微光,大概可以瞧见这是个还未完全修葺完成的墓室,墙壁地面都还是坑坑洼洼,极不平整,和外面修葺严整的墓道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产物。
“小姐,您看那上面。”
姜未晞举着火折子抬头望去,只见一具被铁环吊在半空的铜椁,棺椁上面还捆有大大小小的各种锁链,那棺椁背光掉在阴影之中,那锁链到底有多少条倒是看不清,不过看这棺椁被密密麻麻捆的像个大粽子一样,这锁链的数量怕不是个小数目。
姜未晞继续朝墓室更深处走去,在墓室的最深处抵着墙横放着一具木制棺椁,棺椁抵着的那面石墙上绘制了一幅描绘仙界景象的壁画,一扇朱红色的大门被开启,门后云雾缭绕,仙气盎然,代表前朝皇室的三足金乌在云海中盘旋飞舞,而它的背上还站着一个被抹去头部的人,这人身着前朝亲王蟒袍,腰系玉带,大概就是墓室的主人信王了。
整幅画构图严谨,技艺高超,笔锋之间充满了灵动之气,唯一奇怪的就是信王的头部不知被何人用刻刀给故意刮去了,使这幅画整体看起来很是不协调。
木棺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姜未晞用手将灰尘扫开一些,露出棺椁原本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因为下葬之时过于匆忙的缘故,上面竟然还未来的及上漆,露出了木料那好似焦炭的本色,若不是看那木料质地细密紧实,怕是会以为这是从那个火堆里扒出来的废旧木料。
她伸出手轻轻扣了扣那木椁,发出了空空的声音,如同青铜编钟之音,在墓室中回荡萦绕,久久不散。
这是什么木料,姜未晞从小在姜家长大,天下稀奇古怪的东西十成她也见过七八成了,但这种木料当真是从未见过。
木质入手细腻阴冷,看样子与帝王下葬时所用的金丝楠木,阴沉木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用料如此好的一幅棺椁下葬时不说风水规制,就连最基本地好好摆放都没能做到,当真是匪夷所思。
姜未晞举起火折子环视墓室,大小规格按道理来说这应该就是信王的墓室,两具棺椁也符合书中所记信王同信王妃合葬一室的记载,可是这墓室为何会修筑的如此草率,棺椁摆放的如此随意。
信王陵墓修建完成之后,他的兄长还未得继承大统,就算想报复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插信王的陵墓修建,而当时的皇帝因信王病逝还罢朝一月,如此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仍由墓室这样草草完工了,还允许修建三岔口这样不符合礼制的东西。
姜未晞走回到那具悬挂在半空的棺椁下,铜椁在陵墓里主起镇压之用,一般只用于葬一些十恶不赦的贵族和即将发生尸变的尸体,信王或者说信王妃怎么会被用锁链夹青铜椁封死在这里面。
“小姐,可要取下这青铜棺椁开棺。”
侍从顺着姜未晞的目光望向那青铜棺椁,手里已经拿上了开棺所需的撬棍等工具。
姜未晞摇了摇头:“这具青铜棺椁悬于半空,又以重锁缚之,里面不知道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具棺椁待会儿叫人抬出去,在外面再行开棺较为稳妥,先开里面那具木棺。”
“是,小姐。”
按照规矩,应取四张安魂定灵的符篆贴于棺木的四个方位,方可开棺,以免棺中尸体因外力侵扰,怨气突增形成尸变,同时这符篆也起一个警示的作用,一旦怨气反噬,符篆必定自燃,若到到那时候开棺之人必当停手盖棺,速速离去。
侍从们取出四张青色符篆就要开始张贴,姜未晞思索了一下拦住了他们。
“用这个。”
她从包里取出四张安魂定灵的蓝色符篆递给侍从,这个墓处处不符合常制,还是小心为好。
一切准备就绪,姜未晞站在棺椁前长呼了一口气,“启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