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花□□

7、胡思乱想些什么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话语声，声音时而远时而近，语调就像被人掐着喉咙一样扭曲怪异。
　　姜未晞想着挪动一下身子看能否将那声音听得真切些，她刚想动一下就只觉胸口有什么重物死死压着似的，动弹不得。
　　她又试了几次，依旧毫无起色，反倒是连累着胸中的气短了几分，不过倒有一点好的那就是至少那忽远忽近的怪异声调变得像人话了些。
　　“晚饭好了，你可要用饭。”
　　这是阿琴的声音，冷冷的带有几分敌意。
　　“不必，多谢。”
　　司辰为何也呆在她旁边？姜未晞思索了一阵，自己现在在旁人眼中看着定然是昏迷不醒，想必阿琴是扣着司辰以担心自己出事没法回去交代，可是就凭司辰一招化解了自己万剑归一，阿琴想强留住司辰绝不是什么易事。
　　想的东西一多，姜未晞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一阵困意袭来，她挣扎了一会儿终究是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算是回了过来，就在意识回笼的瞬间姜未晞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黑暗，全身上下都传来疼痛的感觉。
　　她尝试着把头转向另一侧，颈部传来一阵令人牙软的酸痛，不过总算是把头转了过去，她又动弹了一下手指，尝试了几下也总算成功，看来还能动弹，还好没瘫痪。看着从帐篷门帘缝里透进来的几丝月光，还能看见，还好没瞎。
　　就这样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整个身子的知觉总算是回来了，她咬着牙着无处不在的酸痛，慢慢支起手臂从床上撑坐了起来。
　　“你醒了。”
　　猛不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姜未晞本能就是一个手刀反手劈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这手刚抬起来，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便因乏力立刻失去了平衡。
　　“小心，别乱动。”
　　一只手将她轻轻扶住，力道很是轻柔，姜未晞借着这个力自己总算是找回来了平衡，撑着身子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过了一会儿司辰拿着一盏悠悠燃烧的灯烛坐在了她的床边，眼前突如及来传来光亮，虽不是过于刺眼，但眼前依然瞬间被一片片光斑占据了所有视线。姜未晞眯了眯双眼，过了好久眼前才总算是清晰了起来。
　　“阿琴把你留下的吗？”
　　“阿琴姑娘很担心，我想我留下来等你醒来应该会让她好受些。”
　　司辰把灯放在床旁的书案上，伸手把滑落下来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怎么不见她？”
　　姜未晞盯着书案上那把属于司辰的长剑，烛台映照之下，那把剑也显得古朴无奇，毫无光泽，她想着那道将万剑归一一击驱散的青光，长剑出鞘，锋芒方显。
　　“你昏过去人心不稳，她为了安稳人心没法一直守着你，就派了人在这里严加看守，也派了几个侍女在这里面候着，那几个侍女还是小孩，熬了大半夜实在撑不住，刚刚睡着没一小会儿，究竟只是无心之过罢了，你莫要动怒。”
　　姜未晞用手撑着额头，她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呼吸也很不平稳，身体还是很虚弱吗？她深吸了一口气捋平有些紊乱的呼吸，一字一字吐出口中话语。
　　“你还要拦我吗？”
　　如若司辰还要执意相拦，除非和其他世家那群闻风而动的人联合，要不然凭她现在这副身子，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会。”
　　司辰回答的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倒是这份干脆的答案让姜未晞感到几分讶异，她虽然与司辰不过几面之缘，但她心里隐隐觉着司辰应该不是什么容易妥协的人。
　　“你想做的事我怎么会拦得住。”
　　司辰像是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我们不过几面之缘，可你倒是很了解我似的。”姜未晞听了司辰的话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不过你要是执意要拦我，我要做的事还怎么还做的了。 ”
　　“你...你既然醒了的话，我也不便多留了，你多加小心，告辞。”
　　司辰说罢便提剑走了出去，帐篷里只留下了淡淡的茉莉花香久不消散。
　　姜未晞听着外面传来的几声微不可闻的动静，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几个侍女满脸慌张地闯入了帐篷内，她们见到已经坐在床上的姜未晞，立即吓得跪倒在地上。
　　“小...小姐，小姐恕罪，奴婢等罪该万死竟然睡了过去，还请小姐饶恕我等之错。”
　　“你等失职，当...”
　　姜未晞看着她们跪了一地满身战栗的样子，责罚还未出口，心却突然咯噔了一下。
　　究竟只是无心之过罢了，你莫要动怒。
　　“你等想来也是无心之失，我怎会责罚，此事莫要再向他人提起，退下吧。”
　　“小姐...”
　　底下跪着的侍女惊讶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敢相信饶恕的话语竟然从姜未晞的口中说出。
　　“退下吧。”
　　“多谢小姐恩典，奴婢等感激不尽。”
　　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的侍女们立马跪伏在地行大礼于姜未晞，然后就要起身退出帐篷。
　　“等一下。”
　　“小姐...”
　　侍女听到姜未晞的话语，身子颤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躬身朝向她。
　　“什么时辰了？”
　　“启禀小姐，寅时初刻。”
　　“已经寅时初刻了吗？去把阿琴叫过来，我有事要吩咐她。”
　　姜未晞说完后挥了挥手，侍女们立即慌忙退下，生怕姜未晞说出的下一句就是什么反悔的话了。
　　姜未晞掀开被子，扶着床沿小心下到地上，刚站直身子，一抬头眼前的景物便全都带上了重影，她慢慢挪动着身子走到书案前坐下，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那股眩晕之感才消失。这人还是不能在床上躺太久了，姜未晞想着闭上双眼开始运转心法调节内息。
　　“阿琴拜见小姐。”
　　没过多久，阿琴便赶了过来，姜未晞闻声停止调息睁开双眼望向阿琴，许是走的急，她的额头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已经寅时初刻了，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传令下去，所有人等马上开始准备，卯时三刻便下信王墓，不得有误。”
　　“是，只是小姐的身子...”阿琴说话带了几分犹豫，“信王墓毕竟是前朝亲王陵寝，里面机关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小姐要不然再缓缓。”
　　“若是信号弹未出，缓缓无妨，这如今各大世家的人都虎视汹汹地朝这儿赶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况且我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姜未晞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咱们带的人方才被我伤了多少？”
　　“小姐未曾伤人？”
　　“未曾？”
　　姜未晞楞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她自从眼见双亲离世，被人带回姜家之后，她每年总会有那么些日子眼前突然出现重明鸟的幻象，幻象一出，她整个人的意识便顿时烟消云散，如同修罗恶鬼一般开始发狂伤人，除非是姜家的那些长辈来了，否则谁都拦不住。
　　姜家为她请了不少名医，翻阅了不少古籍，也请长辈驱邪做法，可是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她的狂症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久而久之，姜家的长辈看着她也多了几分厌烦，同辈自然不必多说了，在姜家里面，关系势同水火和她有没有狂症没有任何必然相关，这是姜家同辈之间的常态。
　　“那位司辰姑娘接下小姐的万剑归一后，我等本想上去助小姐一臂之力，没想到小姐又发了那症，与司辰姑娘打得难解难分，打到后面，小姐剑气实在过于凌厉，眼看就要伤到咱们带的人。结果司辰姑娘拉了小姐一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小姐就倒在司辰姑娘身上昏睡过去了，我想着...”
　　“好了，你别说了，你下去盯着他们准备，快去！”
　　“小姐，你的脸色...”
　　“还磨蹭什么，快去啊！”
　　阿琴看着姜未晞突然涨红的脸色，看着姜未晞刚刚起床那身单薄的衣服，她不由有些担心自家小姐是不是有些发烧了，这添衣服的话还没出口，小姐又开始发起了脾气。
　　阿琴走出帐篷不由思索起来这好端端的小姐又发什么脾气了，小姐也不是什么喜怒无常的人啊，阿琴有些疑惑，不过想到白日里那个双眼通红的小姐，可能是那病的缘故吧，阿琴这样一想顿觉豁然开朗，心里面也不由更加心疼自家小姐，这样好的小姐怎么会得这样的怪病了，当真是老天无眼，她不由叹了口气。
　　姜未晞提起书案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她一口饮下，冷不丁胸腹这间受了这等凉气，她不由打了个冷战。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总算没有那么烫。
　　当朝风气开放，并不死守那男主外女主内的死理，更无古时那般看重男女大防，寻常少男少女一起嬉戏都无伤大雅，再说按阿琴所说，当时那个情景，就算司辰是个男子，在当朝风气之下也不会有人多想，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即使从前礼教森严之时，让那些老夫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所以大家都是女孩子，抱一下又不代表什么，她以前也喜欢抱阿姐啊，而且她当时还晕过去了，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两个女孩子之间抱一下又能怎么样？总不可能抱一下就像什么古时男女一样，抱一下就要谈婚论嫁了吧。
　　谈婚论嫁？姜未晞感觉自己的脑袋这几天可能出了问题，她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没有什么多想的，她刚刚只是睡久了起来，有点渴罢了，所以坐在这里喝茶的，对，没错，是这样的，姜未晞对自己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