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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身世 ...

  •   泖柳说罢,转而又摇了摇头,“算了,徒儿还是快些起来干活吧。”

      泖柳把话说到一半,玄逸意识到事情有异,跃到转身要走的师傅跟前,凝神道:“师傅,到底有何事,你快些说吧~”

      泖柳还是头一遭见自己这个一向沉稳的徒弟如此焦急,他长舒一口气道:“也罢,或许天命断是不可违吧,”说着,他将手中的除邪上下摸了摸,“怀风的出现,和你的前身有关。”

      玄逸料到师傅所言并不是自己遇难之前普通的身世,便追问道:“师傅所说的前身——”

      “前世,”泖柳仰头向天,滚动着喉结,“为师本想逆天而行,瞒你一辈子,可怀风的出现,又让我不得不承认,天命难违啊。”说着,他摇了摇头,“你本是属于冥界的,怀风、想必也是冥界所来,你若要留下,为师继续护你,可你若想知道一切的答案,也便去吧。”

      玄逸凝视着师傅,只见自己这个平日里酒肉穿肠过的师傅,头一遭如此严肃,脸上的沟沟壑壑也头一回如此晃眼。“我懂了,师傅。”玄逸抿了抿下唇。

      他忽而就懂了~或许自己命格奇特,父母双双殒命的原因,就藏在自己的前身之中。他也隐约懂了怀风为何出手不凡——想到怀风,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昨夜临别之时,怀风额上的红印,以及他在怀风身上所看到的、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都让他觉得疑惑。虽说至今他还不知其来历,但不知为何,想到他可能有事,玄逸便觉百感交集。

      “我这就去,”玄逸定定神,对泖柳斩钉截铁地说道。泖柳转过身去,低声道:“去吧,回来时候别忘了给为师打酒。”说到末句,泖柳的声音略微沙哑,玄逸也清清楚楚地看到泖柳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玄逸走到师傅身旁,揽了揽师傅的肩膀:“徒儿一定记得。”

      玄逸以为这次过阴,师傅会像往常那般替他画符作法,正要去取符纸,不想泖柳却摇摇头,“不必,”接着,他让玄逸闭了眼,口中念念有词,说着将两只手指一并,放在玄逸头上。这时候,玄逸印堂之中忽而隐隐发出一道红光。紧接着,玄逸便消失不见了。

      泖柳颤抖着将手指放下来,向后踉跄了两步,险些跌倒。他摇摇头,回身从包裹里取出仅有的几枚铜板,形神落魄地直奔酒馆而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喃喃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呵呵~”

      这边,玄逸闭眼之后,只觉师傅的两只手指有力得很,从师傅的指尖,隐隐传出一股巨大的灵力,那灵力从他头顶传至全身,他只觉浑身如爆了一般,又热又胀,紧接着,玄逸眼前天旋地转,整个身子也轻飘飘地失了重,待他的双脚再次沾地之时,他睁开眼,只见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摸索着往前走,其间似乎还碰着了不少赶路的幽魂,触着幽魂的阴气与寒凉,玄逸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阴界。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忽而听着前头有哭喊之声,玄逸朝前方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片血红的光晕,在黑暗之中尤为惹眼。玄逸紧了紧手中的除邪,朝那片红光而去,近了些时,他便看见那是一片浩荡的血海。玄逸心中一惊,回想起师傅曾说过,冥界东广王至圣的地界,有片以鬼血汇成的血海,其中凶煞颇多,只要不是至圣的人,定无法渡过彼岸。

      但既然师傅引自己来此地,那便说明,自己的前身定是与此处有关了,想着,玄逸壮着胆子走近了些,只见那血海之中漂浮着无数浮浮沉沉、挣扎鬼叫的魂魄,那些魂魄有的瞪大眼睛看着玄逸尖叫,有的已成一具浮浮沉沉,但仍张着下颌骨怪叫的骷髅。

      玄逸攥紧了手中的除邪,往血海中探去,瞬时,血海中涌起一阵巨浪,紧接着,猩红的血水以及那些魂魄纷纷顺着巨浪,朝玄逸的方向奔涌而来。

      这时候,玄逸手中的除邪凌空而起,同时长了数倍,玄逸一惊,下意识地朝上一跳,果真,那除邪便到了脚下。这时候,玄逸眼前忽而闪现出师傅那张嬉笑的脸来。他曾暗自以为,师傅不是名派所出,定然不会御剑,不想,今日这除邪竟真的可以让他御剑而飞了。

      他乘着除邪腾空而起,在血海之上飞了起来。那血海之中的巨浪瞬时又朝他的方向而来,还有些魂魄从血海中跃出,紧紧抓住玄逸的脚腕。

      就在魂魄的手指触碰着玄逸脚腕之时,整个血海上空发出一道鬼魅而空洞的声音:“血海无边,无头无岸。”言讫,玄逸只觉天旋地转,原来那除邪不知受到哪种力量的冲击,变得摇摇晃晃。玄逸眉头一蹙,念着师傅教过的定身诀,才勉强让除邪静了下来。

      正待玄逸要御剑提高速度,赶紧飞到彼岸之时,只听血海中轰隆一声,从海中央惊起一个爆炸一般的浪头,霎时,海中那些魂魄都尖叫连连,而后沉到海底之中。

      海面上忽而诡异的安静,玄逸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除邪也终于又开始正常飞行。正这时,只听一道奇特的猛兽叫声回响于耳畔,紧接着,从血海之中冒出一头宫殿一般大的怪兽,横挡在玄逸身前。

      那怪兽头如猿猴,头上生着白色的鬃毛,红色的脚,饕餮一般硕大而墨绿色的身子,朝玄逸张着血盆大口,只又吼了一声,血海之上便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晃动得玄逸险些掉入血海之中。

      玄逸搜罗着在书中看到过的异兽,想着眼前这一头似乎是“见则大兵”的朱厌。玄逸一怔——想必冥界正有战乱?正想着,那朱厌便朝玄逸挥起爪子,爪落处,血海中又飞出无数被抓得魂飞魄散的幽魂。眼见着朱厌又举起另一只爪子朝自己抓来,玄逸闪身躲过,而后镇定心绪,摸了自己右腕,朝朱厌出了一招。

      瞬时,他的右腕发出一道刺目的黄光,紧接着,那朱厌的一双眼睛便被黄光刺得睁不开了。玄逸趁机纵身一跃,紧接着提起脚下的除邪,朝朱厌刺去,除邪触着朱厌的一瞬,朱厌墨绿的皮肤微微渗出一丝绿色的血迹来,那朱厌嘶吼一声,又睁开眼睛,恶狠狠地望向玄逸,紧接着一张血盆大口朝他而来。

      玄逸将除邪往身后一扔,除邪便自动飞到他脚下,他道了声“走!”正要乘着除邪先往回走,却忽而听着轰隆一声巨响,他蓦地回头,这才发现那朱厌的一巨爪竟然开始融化,融化后浓绿色的肉糜如泥浆一般往血海中滑落,所到之处,血海红绿相间,还不时有些魂魄被染上绿色,接着跃出血海,在空中砰的一声魂飞魄散。

      正惊讶间,有什么东西飞到自己的发髻之上,玄逸往头上一摸,这才摸着了刚刚在自己发髻之上落了脚的玉钗,再看朱厌融化的那只巨爪,正好是朱厌一边要吞下自己一边抬爪碰到玉钗的那只。

      朱厌的手融化之后,整个身子也开始跟着融化,大片猩红的血海中心,又染上巨大的墨绿色,那些魂魄的尖叫声化为更为凄厉的吼叫声......不多时,玄逸便发现,眼前的血海,竟慢慢恢复了平静。那些魂魄,也都吼叫着越漂越远。

      玄逸长舒一口气,乘着除邪继续前行,走了几里远,海面上空又下起血雨来,玄逸一惊,心思这血海果真厉害~冥界的血雨,沾上的人和魂魄都会魂飞魄散,想着,他抬起袖子去挡雨,却又发现,这血雨在他身边似是被什么屏障隔开一般,近不了他的身。他微微抬头,只见自己发髻之上的玉钗此时正发着黑色的光亮。

      玄逸顶着血雨又走了很久,这才看见血海的尽头,他脚下加快了速度,往前一跃上了岸,只见岸上又是一片炼狱的场景,鬼卒们对魂魄严刑拷打着,魂魄们则是尖叫哀嚎着,不知口中喊着什么。

      那些鬼卒看着玄逸之时,初时是震惊夹杂着愤怒,待看着他头上的玉钗时,鬼卒们便又惊恐万状地转过头去,不敢再正视他。

      玄逸拿着除邪径直往前走去,穿过层层炼狱,玄逸来到一处雕着饕餮图案的大殿之前。大殿门前的守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似是被什么人给将魂魄入了煞气,不久便要魂飞魄散了。

      玄逸悄悄走到大殿门前,向里望去,只见大殿四围到处都是雕了各种异兽的浮雕石壁,大殿正中立着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那身形有些熟悉,但衣着很是特别。

      只见男子穿了一身黑色长袍,仔细看,长袍上袖着金丝暗纹,颇为华贵。暗金腰带之上,浮着几颗龙头,那龙头在暗夜中闪着一对对明烁的眼睛,仿若是活的一般。再向上看,只见其领口处还盘了一条金丝烛龙。

      男子一手提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帝江鸟,往地上砰得一掷,阴恻恻地说道:“至圣,你长本事了~”

      语落,空洞洞的石壁之上,忽而发出一阵响着回音的低沉笑声:“哈哈哈哈~冥王殿下莫要生气,在下只是想替你整顿部下罢了,你那些部下好杀得很,真是不顶用,还是趁早换了吧~”

      黑衣人也冷冷一笑:“哦?你趁我不在,杀了我那么多部下,莫非我还当感谢你不成?”

      对方满是讽刺地叹了口气:“谁让我一直都做无名英雄呢,不谢也罢,倒是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回来就血洗我东广王府,冥王殿下才是当真大恩大德。”

      黑衣人又往前凑了一步,手起剑落,对面雕了神兽的墙壁瞬息坍塌,露出满是肉林的内殿来。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整日里吸食生人血肉之事我暂且不找你清算,但那红狐之事又怎么说?”说着,他伸出一指,将那倒挂的肉林全都刷啦一声打到地上,惹得满地鲜血,与此同时,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能打他主意——”

      言讫,对面“人”轻蔑一笑道:“呵~若是以往,我还怕你几分,可如今你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冥王吗?月圆之夜,你不顾十五之禁,替那玄王出手,岂不是可笑至极?不说你能不能恢复,便是很快恢复了,光凭你这傻劲儿,我也断不会再畏惧你。太重感情,乃是兵家大忌,你哪里还配做冥王?”说罢,那“人”又哈哈大笑了几声。

      听着“红狐”一词,玄逸一怔,他回了郎儿家中时,推门便看见满地的红狐。再听着“玄王”一词,以及“十五之禁”,玄逸更为诧异了,他忍不住朝殿前又近了一步,紧紧盯着那黑衣人,越看越熟悉。

      这时候,只见殿内有个小鬼拿着一把刀去偷袭黑衣人之时,黑衣人轻轻回头,抬指便让那小鬼魂飞魄散了。果真,黑衣人回首间,玄逸看清其相貌——他果真便是怀风。

      玄逸倒吸一口凉气——他曾想过怀风的身份可能是仙家高门贵子,待师傅对他说了临别前那番话后,他又猜测,怀风或许是个鬼差,但他就是未曾想到,整日里跟在自己身后“师兄”“师兄”叫着的小师弟,竟然是统领幽冥界的冥王?

      震惊归震惊,但见着怀风无事,玄逸还是情不自禁地放下心来。此时的怀风,披散着长发,顶上戴了一只黑色的旒冕。他一改平日面对玄逸时的乖巧,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骘。他额间的红印,已化作一条细细的蛟龙。闪着怒意的光芒,衬得他俊美的容颜更为惹眼而犀利。

      出了那招之后,怀风头上的龙印更为明晰,而且暗红中还透着隐隐的黑色,看起来煞是可怖。

      此时,石墙上的声音显得更为诡异了:“呵呵,堂堂冥王,只是出招灭了一个鬼卒,便力不可支了,可见你十五之夜是用了多少修为啊?啧啧~你可真是、重情重义啊。”

      “重情重义”四字说的煞是讽刺,接着,那声音又高了几分:“便是你再想护着他,也挡不住我要杀了他的决心。是要护住自己的冥王之位,还是要护着你心心念念的玄王,你自己看着办。”言讫,整个宫殿忽而剧烈地摇晃起来,紧接着,一道道黑影在宫殿之中游来窜去,所到之处,石壁上都破出残缺的破口,怀风目色沉郁地紧了紧拳头,紧接着出招应对。

      那黑影在怀风面前穿梭着,犹如一道道利剑,乒乒乓乓,来回不断,怀风一边出手应对着,额上的龙印闪烁明灭,继而,他白皙的脸颊也染上红晕。这时候,玄逸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句话来:“若是中了十五之禁,断不可再用法力,否则必有重伤。”想到此处,玄逸心中一紧,紧接着推门而入,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气流扑面而来,与此同时,那诡异的声音狂笑着响起:“哈哈哈哈~怀风啊怀风,你心心念念的玄王殿下果真和你一样蠢,自己送上门来。”

      怀风猛地回头,目光触着玄逸的那一瞬,他眉心一蹙,额上的龙印刹时红得刺目。他目光如炬地看着玄逸,厉声道:“出去!”他这一声吼得满是怒意,双眼中的怒火也是不言自明,玄逸还是头一遭见他对自己如此愤怒。

      “呵呵~又开始惺惺相惜了?鬼界传言,冥王殿下不喜欢女人,所以才百年不近女色,看来果真如此啊~”随着那诡谲之声再次讽刺地说出这么一句,怀风手中抱了个黑色的灵环,朝石壁出了一招。

      那声音“啊~”了一声,接着又强忍着痛意冷笑道:“让我说中了?你们真是违背人伦,真是臭不要脸,哈哈哈哈~”说到末句,那“人”笑得几近癫狂。

      “说我可以,不能说他!”怀风怒视着石壁道,说着,他抬手又要出招,被玄逸举手一拦。玄逸紧紧攥着他的手腕道:“师弟、冥王?”

      听着冥王二字,怀风目色一僵,先是别过眼去,而后低吼道:“放开我,出去!”

      玄逸摇摇头:“我不走,”说罢,他对着自己右腕默念了一句启灵诀,瞬时,从他右腕迸发出巨大的光束,霎时,整个宫殿轰隆一声爆开了。一阵巨大的烟雾之中,玄逸被怀风将腰肢一揽,纵身一跃,即要飞出殿外,但才飞到一半,玄逸便闻到怀风嘴边一阵凉凉的血气,紧接着,二人又双双落了地。

      玄逸一怔,赶紧反手将怀风一背,背在身上。怀风的头靠在玄逸肩头,玄逸只觉他浑身冰凉,但额头滚烫,想必是伤得不轻。

      玄逸飞出除邪,想御剑而去,却见除邪飞出的一瞬间,又咣当一声落了地,玄逸一惊,这才发现殿中的烟雾已然散去大半,雕了异兽的石壁也已四面坍塌,但石壁之外,又有一环更大的石壁,这一次,石壁四围雕的不再是异兽,而是无数形态各异、但容貌相同的美貌女子。

      玄逸背着怀风,回身想朝来时的殿门而去,回首间,却见来时的殿门早已与石壁融在一起,化而不见了。

      这时候,那诡谲的声音再次响起:“呵呵~玄逸啊玄逸、别来无恙啊~你我是一心向武之人,而你,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冥王被你牵着鼻子走。这一点,在下还真是佩服得很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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