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中枢》淡胖

31、第三十二章

　　“喧哗梦境”是凯尔特街新开不久的法国餐厅，但是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声名鹤起，莫名而来的美食家和挑剔的回头客都被这家的餐点折服，纷纷再次造访。
　　甚至一向苛刻的费司奇在为婚礼餐点苦恼的时候都曾想过用这里的厨师，奈何他们不接外单，所以他只好作罢。
　　这间法国餐厅单独坐落在一个路口，一楼的外面还有露天餐厅，最外面摆着一圈花柱隔绝大街和外面的行人，这栋两层的建筑沿袭了一贯优美精致的花都巴黎风格，淡粉色的墙砖，顶上屋檐周围有着一圈粉紫色的玻璃伞盖，白银色的牌匾上闻着金色的法文店名“Rêvebruyant”。
　　一楼是厨房和小餐厅，小餐厅专门开放迎接散客，这里也是最喧哗的一层，尽管大家都遵循着用餐礼仪小声交谈，但离清净还是有些差别。二楼是单独的小隔间，而顶楼则是风景优美的小花园。
　　里昂今天就带着医生坐在了一楼吃饭，他们还没有刚点完餐，不过让医生和一个巨大的病原体吃饭，也真的是难为他了。
　　“婚礼就在下个月底，费司奇准备在东边迪哥拉的教堂办婚礼，你一定要来尝尝，婚礼上面的餐点都是他亲手准备的，错过了这次，下次再想尝尝他做的甜点可不容易了。”
　　“月底是吧，我会安排一下时间的，在教堂办婚礼吗，现在很少见了，多数的人更愿意办草坪婚礼，有些甚至不办，只在管理局外面随便找个人当证婚人宣誓，婚礼就算结束了，医院里有好多的护士和医生们都是这样做的。”
　　“费司奇可不一样，他这几天都快要被这件事忙晕头了，连带着我也忙，出了一点差错都要生气，最近脾气很暴躁，我都不得不躲着他。”
　　适应生上了几道甜点，今天的特色甜点里面没有沙拉和他喜欢的果冻蛋糕，丝绒甜点又太甜了些，他吃了几口就放下叉子，想专心等待之后的正餐。
　　他又说起了最近斯雯小姐逼着他谈恋爱的事情，自从费司奇办婚礼之后，一切进程加快，斯雯小姐却整天郁郁寡欢，想着人家费司奇都要结婚了，自家儿子却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马上就心慌了。
　　“妈妈一直催我找个女朋友，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杰奎林对我有意思的事情——杰奎林是希娜的室友，她上次要了我的电话，然后她就撺掇我去约会她，但我才不想呢，我就跑出来去公园里呆了一个下午，然后我就感冒了。”说着还吸了下鼻子。
　　扎蒙用餐巾擦了一下西装，刚才不小心奶油弄上去了，说“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你才二十多岁，还不到拼命工作忘我的时候，而且最近不是很忙不是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不是很想，或许每个男人心里对女性都有向往，但我可能并没有这样的细胞，比起女性我似乎更喜欢和孩子待在一起。”
　　这情况似乎有点棘手，扎蒙仰头看了几秒天花板，但还是把话题继续了下去“那么你有没有心仪的女性呢，你知道我是说的哪方面。”
　　里昂下意识就是“有啊，施……”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是那方面，说是钦佩欣赏的女性他可不少，施劳耐、海里斯小姐，还有妈妈斯雯，但是真正关乎情爱这方面他却卡壳了。
　　扎蒙却含着期待的眼神看他，非常期待接下来的答案，里昂憋了半响，最后说出了一个最符合题意的答案“不知火舞和春丽吧。”
　　扎蒙瞬间就像游乐园里被坏小孩扎破的气球，焉了下去。
　　“纸片人不能算的，警官。”
　　里昂马上奋起反驳“怎么就不能算，我敢说我的青春期就是……”
　　尖叫陡然打断了餐桌上激烈讨论的话题，在场的不少男士都感觉自己的耳膜出现了裂痕，甚至连印着花印的橱窗都差点被震出了裂痕。
　　里昂下意识往那边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血红和惊慌的人群，他的瞳孔瞬间缩紧，连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热水都没发现。
　　“里昂先生。”医生也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下意识的转头望向里昂，尽管他是个医生见多了死亡，但眼前的一幕还是震惊了他。
　　里昂却推开了他，往外面走去，回身对他说“在这儿待着别动，扎蒙医生，我不确定是否过会儿还会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伤到你，做个好先生，别乱跑。”
　　他收敛起之前一贯的笑意，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年轻人，扎蒙感觉到，他的气质的变了，在看到尸体的那一瞬，他变得像一个见到了巨大悬案的侦探，完全收起了嬉笑。
　　他跑到尸体那边，在周围的顾客都纷纷尖叫跑开的时候，有两个胆大的人却蹲在了尸体旁边，似乎是想确认这位意外坠落的小姐是否还活着，身上的衣服早在不知不觉间沾满了血。
　　“她怎么样，还活着吗？”里昂快步跑过去，蹲在血泊中，那两个人回过头来看他，轻轻的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头着地，已经没用了。”一个人说，然后示意里昂看了眼尸体，只见那尸体的头部，自右眼往上的头颅都已经摔烂，白色和红色的粘稠液体夹杂着碎肉掉出来，轻轻挪动尸体，甚至可以听到什么东西碎成块被碾压的声音，这场景恶心到足以让餐厅里的任何一个人吐出来。
　　里昂也是强迫自己忍住，才没有吐出什么来害人胃口，但也面色青灰，他看向喧哗梦境的楼顶，那顶楼的露台，心想，她就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吗。
　　＊
　　贵族富商们的宴会是些什么样子，无谓是明亮的灯光，衣着光鲜亮丽的小姐和炫耀着自己财富的男人，精美却并没有多少人回去光顾的自助餐点，以及舞厅里的台风眼美人和昂贵的美酒。
　　换做其他时候的费司奇，台风眼美人和昂贵的美酒会是他的挚爱且两者之间不相上下，但前者换成了他生母“包法利夫人”，那么再美味的美酒也无法抵消带来的嫌恶感。
　　他还不能离开，得等到九点之后，这是基本礼仪，好吧，他并不会讲究礼仪，真正理由是他的通行卡得九点之后才能放行，他出不去。
　　这个时候他就需要一杯好酒来消磨时光了，嗯，手机真是个方便的东西，特别是上面还有些非常有趣的游戏的时候。
　　现在他就蜷缩在偌大的舞厅窗帘后面，说蜷缩这个词一点都不为过，虽然窗帘厚重宽大，能盖住他半个身子，但这样躲躲藏藏实在是不能称作绅士之举。
　　没办法，“包法利夫人”为了能让他在这里难得的聚会上面找到一位（她认为的)良人，几乎把她中意的所有适龄姑娘全都叫了过来，这就让有生以来以小姐们为荣的费司奇第一次想躲着她们，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他还是要说，她们看起来就像是看到了腐肉的秃鹫，差点就打起来了。
　　躲着的费司奇这才感觉到了无比的逍遥，“包法利夫人”因为是台风眼，被多数男人包围的她巧笑倩兮，想但是并没有多少精力去寻找她失踪了的儿子，不知道去了哪儿，想去找却被大批男人缠住了脚，还不得不美目盼兮的一一回复，苦不堪言。
　　躲在窗帘后面，手里捏着一杯马丁尼，朝着她做了一个干杯cheers的动作，抿了一口酒，丝毫没有自己在高级宴会上的主人家的自觉，反而打起了炉石。
　　（炉石：美国著名游戏公司旗下的集换式卡牌游戏，手机上有数字移动版）
　　打着打着，突然眼前出现一片暗影，他抬头，看见眼前站了一个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包裹着他魁梧的身体，他也捏着一杯酒，以一个和费司奇同样的姿势靠在铁栏窗户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张男人味十足的脸莫名觉得熟悉，但总是想不起来，不过疑惑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因为对方也在看他，这时候他举起酒杯，对他说了一句“cheers”。
　　“cheers。”那人也举起酒杯回敬，但并没有挑起话题，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一开始费司奇还能打着炉石无视他，直到后来输了一局之后，他听到了对方毫不掩饰的一声笑，突然就心头火气，把手机放到一边，和那个人面对面对视。
　　“你好，我叫费司奇。”他没说自己的姓，但想必这个宴会上的人没谁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也笑了，站直了身体（费司奇这才发现他居然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互相握手“你可以叫我阿鲁纳德尔。”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柄重锤，狠敲了一下费司奇的心，这让他在心里确认，自己绝对认识过这个人，但没理由这样突出的一个人，他会把他忘在记忆灰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