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山颂》雷三下巴

76、乱时区的修行

　　等到熊力广被神秘人抓走，在乱时区内的顾沌已经修行近一个月的时间，转、承的修炼只能说稍有起色，至少他能在树林里走上几步，还不至于狼狈不堪。都不要虎头骷髅开口，顾沌自己也对修行的进度极其不满，其实以他的天资，一个月已经足够让他掌握转和承，事实上他离开熟练运用两技也只差一步，只要他能明白自己欠缺了什么，就能完成质的飞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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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得一声，树上的顾沌脚下一滑，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飞来的树条抽中，打到了虎头骷髅的身旁。顾沌被打得连滚带爬，再起身时，已经退至湖边，他双腿又一软，将湖边的一块软土踩烂，身子一晃，眼看就要仰身掉入湖中，下意识地挥起双手保持平衡，心中暗骂道：“天杀的！”，当他闭眼准备落水之时，忽觉得背后一撑，转头看去，原来是虎头骷髅出手相扶，才避免了落水的尴尬。
　　顾沌稳了稳下盘，推开虎头骷髅，向前走了几步离开岸边，只见他先是抬脚跺地，接着又将土皮踢飞，嘴里还骂骂咧咧。顾沌发疯，虎头骷髅也不管，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后，他对顾沌的脾气已经很是了解，顾沌如果发疯任由他疯便是，也发作不了几时，事后便能恢复冷静，要是让他憋着，反而会适得其反、越闹越僵。
　　顾沌左一脚又一脚，全然不见消停下来的意思。
　　顾沌一脚插入软土，弯膝踢腿、侧身横扫，一撮褐土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散开，顾沌见状哈哈大笑，看上去很是高兴。他又是一脚，就要踢中一朵盛开的白花时，停脚一愣，望花片刻，似有怜惜。片刻后，忽翻白眼，大叫道：“甚么鸟东西！甚么鸟东西！”又下脚而踢，把白花弄得稀巴烂，接着又发出一股爽朗的笑声。
　　“郎君怎能说这出此等粗鄙之话！”虎头骷髅似乎看不惯顾沌满口脏话，实则只是想尽快结束胡闹。“郎君若再如此，那锅山珍鹌子我看还是倒了罢。”虎头骷髅说道。顾沌一听这话，竟然收腿端坐，伸出左手贴在地上，手心朝上，折身低头，道：“吾师慎怒，学生知错，望得谅解。”顾沌这一套动作是五界内求情的方法，表示最高的歉意，不过日常中不常用到，小错小误，鞠躬认错便成，如此大礼除非是犯了滔天大罪，或者是向帝王求情。
　　虎头骷髅平淡的一句话，为何让顾沌如此慌乱？究其原因还是这小家伙“吃人家嘴软”。
　　对于顾沌而言，吃饱不是什么难事，他身上带着的万果足够他吃上几年。万果既能果腹又能解渴，所以顾沌在山谷时一直靠食万果度日，不像熊力广又是抓黑鼠吃又是采浆果解渴。可恼人的是，这万果极其难吃，完全没有味道不说，入口还如咀嚼黄沙，吃后又很容易涨肚，即便在五界内也很少有人把这种果子当正餐吃，如非遇上饥荒、食不果腹，谁又不想吃上美味大快朵颐呢。所以，顾沌频频向虎头骷髅抱怨万果难吃，一进森林后，见什么都想吃，差点中毒，虎头骷髅拦都拦不住。虎头骷髅见顾沌再这么乱吃下去，早晚出事，于是在得到了白虎娘娘的同意之后，答应给顾沌烹煮食物，也算是对顾沌的特别关照。
　　为了以示公平，虎头骷髅也有条件，第一他不会帮顾沌生火或者准备工具、第二吃什么必须经过虎头骷髅的同意，也就是说虎头骷髅仅帮忙做饭，就算这样也已经给了顾沌这不会自理的小娃子大便宜。
　　问题是，顾沌根本不会生火，也没有炊具，想要做饭这两样都是必需品，对于他而言，这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唯一的办法只有问虎头骷髅讨教。顾沌是白虎娘娘看中的“容器”，很多事情上给他行了个方便，虎头骷髅虽说无法拿出工具帮他，但教会他如何生存还是在规则之内，不用太过顾虑。
　　虎头骷髅教授的生火之法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钻木取火。钻木取火看似简单，只需找一块干木头开个洞，之后再用木棍在洞中往复搓磨，便引燃木块生火。可这只是众生的认识，连黄毛小儿都知道，但实际上，若以此法取火，恐怕双手磨出老茧都见不到一点火星。虎头骷髅本想悉心教导真正的取火之法，无奈顾沌就是不信，撇下它跑去树林，顺手找了几块烂木头自顾自摆弄起来，嘴里还振振有词“还需你教？”结果双手搓得通红，连青烟都没见着，气得甩手不干。这时一旁的虎头骷髅才开口道：“需要我教吗？”顾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想想美味、想想口福，暗自叨念：“若能吃上美味，此苦忍忍也值。”老实地答道：“愿闻其详。”这用词却一点也不老实。虎头骷髅对此没有计较，仍旧平静地说道：“郎君随我来罢。”说罢转身入林，顾沌一看，也老老实实地跟在其后入林
　　烟鬼森林的乱时区也是森林，中心有一座“日月湖”，湖四周皆草木密布，大约一半的林子会主动攻击人，另一半则比较“安静”，树木的分布没有什么规则，顾沌也是花了两周时间才将森林情况摸透，将其大致分为“危区”和“静区”。
　　虎头骷髅进入的便是静区一隅。
　　这树林几乎被参天大树盖住，就算是正午白星直射，树林内依然凉爽，白光透过层层树叶，洒下点点光斑。最为奇特的是，大树的根部破土而出，并且盘根错节，相互缠绕，犹如一条条长虫在林子内游走。这些大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龙须木”，传说可以与天地同寿，至少林中最大的那一颗已经有近万年的生命。龙须木越大，出土的根部越多，经过雨水的冲刷，大树周围的泥土逐渐散走，只留下树根固下的土块，这些土块或高或低，远远看去就像被一只只“大手”抓起的土包。不过，虎头骷髅找的可不是这些“老者”，而是寄宿在龙须木上的住客。
　　龙须木高大敦实，是各种生物最好的庇护所，鸟、虫寄宿在大树下乘凉，同时也是大树生态的一环。龙须木不怕风雨，却害怕一种叫做“青娃娃”的苔藓。这种青娃娃寄宿在树皮之上，依靠树皮的养分成长，龙须木的养分全靠树皮传输，一旦被青娃娃侵蚀过度，龙须木就会因为缺少养分而亡。不过，树上还活着一种苔藓虫，最喜欢食用新鲜的青娃娃。此虫是一种通体乳白的蠕虫，体型微小肉眼几乎不可见，它们只对新鲜的苔藓感兴趣，绝对不会伤害龙须木，青娃娃但凡被它们啃食一段时间就会枯死而亡，或许是因为枯丝的青娃娃失去了鲜嫩多汁的口感，苔藓虫在其枯后便对其失去了兴趣，转而找寻一个目标。
　　虎头骷髅要找的就是枯死的青娃娃。
　　虎头骷髅和顾沌在林子里没有多久，便看到有些树上青一块黄一块，青黄的“癣”很明显就是他们此行想要寻找的目标。“取一点枯丝就回罢。”虎头骷髅说道。顾沌听后照办，爬上大树去扒枯丝，哪知青娃娃扎入树皮之内，如胶黏连无法剥离，一用力，一大块树皮连同枯丝被他从树上一并拉下，只听他“啊”地一声，失去平衡从树摔下，一头栽进地表，好在地上满是矮木，虽被树木划痛，但身子没有大碍。之后顾沌吸取了教训，越扒越顺手，不出片刻，就从扒下大把枯丝，等到虎头骷髅示意足够，满心欢喜地带着“战利品”回到湖边。
　　回到湖边后，虎头骷髅让顾沌弄些木屑撒在枯木块之上，并在枯木的洞上塞入枯丝，再命他尽力钻木。湖边没有大树，白光直射地面，顾沌没搓多久便汗流浃背，“都热得冒烟了！”顾沌撇撇嘴抱怨道。“不对，是枯木冒烟啦！”顾沌见取火有望，转过头向虎头骷髅报喜，手上的揉搓没有慢下，反而越来越快。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易燃的枯丝和热光的帮助下，取火终于有了苗条。“郎君莫着急，且将枯丝取下，放入枯木中，再以口吹之，火必生。”顾沌立刻将带着火星的枯丝放入准备好的枯木之中，小心翼翼地口吹火星。只见他微微吹气，枯丝上的青烟越来越浓，少顷，火星终于变作团火，再赶紧添柴加料，终于生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把火。在顾沌眼里，生火实在是太难了，他曾经听人说过，生孩子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所以现在在他心里，生火是世界上第二难的事情。这一撮小火就是他的孩子，他用身子将火围住，生怕树林里的“妖风”吹灭，火势越来越大，却还舍不得离开，直到被火烧到，身子吃痛，这才悻悻地跑开，围着湖边边跑边喊：“有火咯！有火咯！”
　　当晚，在虎头骷髅的指导下，顾沌又做了个简单的烤架，烤了只野兔，美餐了一顿。用完餐后，虎头骷髅命顾沌将火熄灭，他怎会舍得，又与引路人大吵一顿。无奈之下，虎头骷髅强行把火弄灭，再取火中灰烬，以枯丝为料，重燃火团。“郎君可听过死灰复燃？火虽灭，烬仍在，略加燃物，便能复燃。”顾沌吃饱喝足，不想多嘴，一作揖，假惺惺地答道：“晓得！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