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寄风雨》陈谜547

4、第 4 章

　　谢沧能下床动弹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大牢，当日刺杀他的刺客已经从十字架上下来了，安逸的呆在单人间。
　　跟在谢沧身后的还是江明和武言，武涯实在放心不下谢沧，把自己还有内伤的儿子拖出来让他继续跟着谢沧，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沧才是亲生的。
　　刺客见着三人到来，惊恐的往角落里缩了一点，他身上全是伤，没一块好肉，双腿也被打断了。谢沧看到他这样有些恶心，但是心想自己该得意啊，气也消了大半，在那把刀捅进胸口的时候，他当真是想杀了那人的，不过现在看到刺客这般，好像也没什么自己可以折磨的地方了。
　　谢沧刚准备说什么，看管大牢的牢头连忙奔过来：“小王爷，您伤好了？”谢沧瞥了他一眼，其实他只是刚刚能下床，动弹起来还是痛：“当然了！”
　　牢头马上开始拍马屁：“小王爷真是神人啊！”江明虚着眼，小王爷身边拍马屁的真是人才辈出啊，自己要加把劲了。
　　话锋一转，牢头说：“小王爷可是要来报仇的？”
　　谢沧说：“不然来这参观吗？”
　　牢头面露为难之色：“小王爷，此人王爷下了令保住他的命。”谢沧皱眉：”为什么？”牢头说：“王爷没说。”
　　谢沧看向在角落苟延残喘的刺客，后者已经没有朱雀楼上不可一世的高手模样了，他虚弱的说：“你不能杀我…景王要遵守约定…”
　　谢沧更纳闷了，自己老子和这要杀自己的刺客还做什么约定。
　　看得出来谢沧余怒未消，江明小声的劝阻：“算了小王爷，他都成这样了。”谢沧“啧”了一声，转身走了，牢头松了口气，这小王爷惯会无理取闹，如果他真的要杀，牢头根本不敢拦。
　　江明临走时瞥了一眼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刺客，有些反胃。年仅十六的他第一次见识到了景王府的厉害，高高在上两招逼退少年人中很是厉害的武言的刺客，被景王府不费吹灰之力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景王尚且如此，那皇城的大狱中呢。
　　这就是这个残酷的世界。
　　江明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伺候好小王爷，有谢沧这条大腿在，江家又如何？
　　谢沧离开大牢后就去找了李棠。
　　李棠长的标准的国字脸，正在屋内翻看什么书籍，腰间的长刀摆放在书桌上，见到谢沧进来他也很是纳闷，他可不知道武涯把他卖了的事，连忙起身相迎。
　　谢沧扶起他：“我要学武！”
　　李棠大惊，这话从人人周知不学无术的小王爷口中说出来，跟做梦一样，江明拿出妄念，递给谢沧，这青铜剑是真的重，为小王爷拿了一路手酸的要死，江明很怀疑谢沧能坚持多久。
　　赛华佗的话还历历在目，李棠谨慎的劝诫小王爷：“小王爷，习武很累的，为何忽然想习武？”
　　谢沧一瞪眼：“不习武又有人来杀我怎么办？”李棠还心想谢沧长大了，不过他后半句话让李棠懵逼起来，“像我这样招姑娘的人，多了是人嫉妒我。”
　　“……”李棠犹豫再三，继续劝诫，“小王爷不习武也没事，有很多人会保护你的。”他看向武言，“武言会保护好你的。”
　　“他保护个屁！”谢沧骂道，“我不管，你要教我习武！”李棠愁了起来，来了，江南人众所周知的，谢沧必杀技胡搅蛮缠之“我不管”。
　　李棠说：“小王爷，在下练的是刀…”
　　“武涯说刀剑相通，怎么不能教了？”谢沧此话一说，李棠马上知道是谁把他给卖了，武涯这厮狡猾的很，谢沧第一个找的肯定是他，二人一起流连青楼，有比他们还要深厚的革命友谊，武涯自然也知道谢沧丹田受损，转手就丢给了自己。
　　李棠说：“小王爷想练剑，我可以找练剑的人来教小王爷。”李棠准备也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别人哪有你们厉害？”谢沧不满意，“没事，我也可以学刀。”毕竟他没学过武，一张白纸反而最好画。李棠瞥了一眼谢沧拖在地上的名剑妄念，说，“这剑可是王爷赠与小王爷的，定是想叫小王爷学剑，我保证给小王爷找个练剑厉害的！”
　　谢沧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小王爷，我教你练武如何？”
　　谢沧和李棠望过去。
　　是锦衣卫黑龙使王年。
　　谢沧不认识这人，印象中和其他几个叔叔一起来看过自己，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些瞧不起他：“你有资格吗？“
　　王年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李棠扶额擦掉额头上的汗，锦衣卫指挥使名绝天下，作为他最宠信的助手，黑龙使王年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都不一定打得过。
　　王年笑道：“那你觉得怎么样算有资格？“
　　谢沧想了想：“得打得过武涯。”虽然在他心里什么“小将军”武涯，就是个猥琐老头，但是好像武功是挺厉害的。
　　王年笑起来：“可以啊。”李棠对视上王年的眼睛，那日赛华佗所说时王年回避了，小王爷丹田受损此事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王年来教谢沧习武也说得过去，但是居心叵测。
　　王年望了一眼李棠，只是笑笑，哄的谢沧去找武涯了。
　　武言望着这个二十多岁，比自己没大多少的青年，心想这人真的能打过自己父亲？虽然都说父亲不靠谱，但是那杆长枪直至今日，仍在不停的粉碎一切虚妄的想法。

　　武涯听闻王年来找自己原因，第一时间也是和李棠一样的想法，这黑龙使还能心血来潮，教景王的独子武功？暗中给武言递了个眼色，自家儿子虽然不太说话，但是心思细腻的很，马上就偷偷的溜走去告知景王了。
　　王年苦笑：“小王爷说打过‘小将军’才算有资格，还望‘小将军’赏脸一战。”
　　武涯一边拿出长枪，一边笑嘻嘻的说：“能见识一下黑龙使传的神乎其神的‘断川刀’也不赖。”箱子里是一杆银枪，枪头却是金色，锋锐的杀气在其出箱的一瞬间蜂拥而至，谢沧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武涯连忙握住长枪，杀气在一瞬间收敛，谢沧已是大汗淋漓，偷瞄了一眼江明，这个马屁精居然渗的汗比自己少。
　　王年皱了皱眉，“小将军”武涯果然不是虚名。
　　武涯心中凝重的很，他再怎么咋咋呼呼，也能预料到这练刀的黑龙使教谢沧练剑必定不安好心。
　　王年腰间的长刀出鞘了，厉啸在一瞬间响起，刺耳的震鸣让谢沧想捂住耳朵，但是江明都还没捂，自己捂就太丢人了。
　　长刀出鞘的一瞬间，武涯才发现那是把黑刀，刀身通体漆黑，如同黑夜般粘稠，在王年握刀的一瞬间，杀气比刚才金头枪发出的更甚，这次谢沧可没再丢人的退后，他强稳住心中的震撼，假装镇定。王年笑道：“小王爷，看好了？”
　　武涯双手持枪，弓步而立，空气中似有无形的杀气相撞。他与王年对视一眼，游龙出海，王年那把黑刀毫不闪躲的撞在金色枪头，武涯没有像一般用枪的那样嗤笑居然有人以刀剑硬碰自己的枪头，长□□出，一身力量都在枪头，不自量力者只会被枪头的震鸣将武器脱手而出。但那是不自量力者，武涯可不觉得这名扬天下的青年会不自量力。
　　黑刀不仅没有脱手而出，还顶住了长枪的劲力，顺势而上，顺着枪杆贴来。武涯一个扭身，长枪震开黑刀，回马□□出，王年弯腰闪躲，膝盖顺着地面滑行贴近，黑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砍向武涯下路。
　　武涯一个纵身翻跳，金头枪从空中狠狠的砸向还在地上贴行的王年，王年一个后空翻，两人重新拉开了距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谢沧看的是目瞪口呆，地上的尘土皆被二人震开，迷了他的眼。
　　王年和武涯紧盯着对方，一开始只是试探，双方都没有用成名的武功。这不是生死之战，不过武涯可不希望王年真胜了去教谢沧，江南的人，要由江南来教。
　　但是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棘手。
　　气势再达顶峰，二人正准备再次出招时，一句“住手！”打断了他们，却见景王赶来了，身后跟着低头的武言。
　　武涯收起了枪，枪杆立于地上，总算把景王迎来了，景王肯定也与他们一样不觉得王年是出于好心，况且他就是个练刀的，刀剑相通不过是武涯乱说把谢沧骗走的，就是放屁，天下十八种兵器，武功是相通，但是谁都知道不会太过精深。一个练刀的要来教小王爷练剑？
　　景王看向王年：“黑龙使倒是空的很呐。”王年听出景王说自己吃饱了撑的来教小王爷练武。
　　王年拱手行礼：“在下虽然武功不高，但是教书育人在锦衣卫内还是出了名的。”
　　武涯翻了个白眼，你武功不高？
　　景王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武涯忽然明白了王年为什么要教小王爷练武。
　　自从那次尘世仙的杀手和景王密谈后，景王就答应了留他一命，想来他必定出卖了雇主的信息，景王知道是谁要来刺杀自己的儿子，可是居然没有暴怒叫嚣着派出大军压境，而是像石子沉入石底，此事再也没有提过。
　　对于自己这些心腹，景王也没有说，虽然他们疑惑，但是也不会去多问。
　　既然景王决定不再追究，朝廷派来的这位黑龙使就没有理由留在江南了，准确的说，江南他想呆就呆，只是不能呆在景王府了。
　　如今他教小王爷习武，就又有理由留在景王府了。
　　武涯一时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了一翻，可是另一个问题又笼罩了他，为什么这位黑龙使一定要留在景王府，武涯觉得自己脑子又不够用了。
　　还未等景王说话，谢沧大叫：“我就要他了！我要他教我习武！”景王愣了一下，循循善诱：“尘安你要练武跟我说啊，我找全江南最会用剑的来，他用的是刀，不适合…”
　　“刀剑相通啊！”谢沧搬出武涯所说的理论，武涯忍不住想撞墙，“我就要他！”
　　景王还想再说什么，王年轻笑着看向他：“王爷意下如何？在下武功不怎么样，教人是真有一招。”
　　景王盯着他，王年也不避讳，四目相对，许久，景王道：“那就练吧。”他长叹了口气就离开了，也没说什么督促的话，因为他知道谢沧再怎么练武，也练不出个名堂。
　　王年武功的确是高，一个能在江湖这片尸山血海扬名的怎能不高，即使他练的是刀，只要不想着做什么恶，教谢沧也是好事，真是可惜了。
　　谢沧兴奋极了，眼前青年刚才和武涯打得那是精彩绝伦。王年又与武涯相互吹嘘了一翻，什么“久仰大名，名不虚传”“拳怕少壮，再打下去黑龙使就该败了我这老头了”“小将军的成名计还未出手呢”“黑龙使的断川刀也未领教”听得谢沧都快吐了。
　　王年望了一眼谢沧手中的妄念，他知道这把剑的底细，是一代名师五里子所铸，自己这把黑刀，正是五里子的弟子，如今天下第一铸剑师高弦所铸。
　　武涯要离开的时候谢沧叫住他：“老头，我长大了！”
　　武涯回头看他，什么长大了嘛，就身子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