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翌日，柳望早早起床，按照惯例来到店里叫醒元明烛。
她家老板懒得很，能睡到日上三竿。
“老板，待会儿就去进货吗？”柳望拿着包子，两三口啃没了。
“不急，”元明烛不是很熟练的捆好自己的头发，“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去城外捉鱼？”
“……”
“去不去。”虽然说询问，元明烛却丝毫没有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走吧。”柳望有气无力的说。
“对了，钓起来的鱼我能不能拿些回家？”柳望从长椅上站起来，去帮元明烛拿了两杆鱼竿。
“当然。”
他元明烛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扒皮老板吗？
柳望：当然。
言归正传，两人拿起鱼竿向目的地走去，硬生生走出了浩浩荡荡六亲不认的步子。
河水虽然清澈干净，却有许多硕大肥美的鱼游弋其中。
也是，这附近没多少人有那个兴致钓鱼，鱼几乎都要泛滥成灾了。
斜阳高照，柳望简直要被这艳阳天逼死，一转头看见元明烛清凉的身影，顿时郁结得差点儿气死。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老板，还钓啊……”
耳边是柳望幽怨的声音，元明烛给鱼竿挂上鱼饵，而后看着她道：“再钓会儿吧，很热吗？”
“嗯嗯！”这人总算良心发现了！
“我觉得还好呀。”元明烛就差没在脸上写上大写的无辜两字了。
“……”柳望咬牙切齿，却对元明烛无可奈何。
******
整个雁城今日安静得过分。
平时再不济也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影，现在却是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柳望无端打了个寒颤，抱着一篮子鱼小声对元明烛说：“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嗯。”
元明烛压下心底的怪异感，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点。”
柳望应下，朝自家走去。
元明烛还要采办些货物，于是在岔路口与柳望分别了。
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大街上的货摊七零八落，摆得杂乱无章。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道红褐色的痕迹。
如此显眼，就静静的凝固在他常去的那家成衣店门口。
元明烛脸色骤变，他上前推开虚掩的大门，在看见屋内景象的那瞬间大脑轰的一下变得空白一片。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但乱得不成样的家具和四处喷溅的绯色血迹，无一不向他昭示着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元明烛深吸一口气，满鼻腔的血腥味儿，顿时脸色煞白的向柳望所在的方向跑去。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仿佛如果他去晚了，柳望就会遭遇不幸。
所幸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赶到的时候柳望只是傻傻的坐在地上发呆。
屋里的情景血腥可怖，却依旧没有人影。元明烛将柳望从地上拉起，踮着脚捂住她的眼睛，“乖，别看了。”
“呜……”手下略微有些湿润，元明烛听见柳望说：“娘……我要找到我娘。”
“嗯，说不定她没死呢。”元明烛安慰道。尽管他们都再清楚不过——这样大的一滩血迹，没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元明烛带着柳望出了城，远处有个山坡，隐隐约约看得见山坡上升起了一缕缕白烟。
柳望本来无神的双眼一下子充满了光彩，那抹白烟像是点燃了她的希望，她磕磕绊绊的朝山坡上跑去。
元明烛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对方。
快了，马上就快了！柳望一心想找到她母亲，但在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时还是瞳孔收缩，差点惊叫出声。一只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她迅速拖到一旁粗大的树干后面。
是元明烛，他朝着柳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对方只是红了眼眶却不再挣扎后才放心的松开手。
柳望张了张嘴，只觉一阵苦涩，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心脏不断的抽痛，痛得她头晕脑胀。
那是她最熟悉的一张脸，发髻上还插着她不久前买的木簪。
甚至就在刚才，她还欢喜的打算今晚让她做鱼羹。
只有在看见尸体的这一瞬间，柳望才真的死心了。
元明烛只知道柳望的状态很不好，在看见一具尸体头上款式熟悉的发簪后心下顿时明了。
“那是你母亲？”
“……嗯。”柳望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
“走吧。”沉默片刻后，元明烛开口道。
柳望没出声，只是两手死死的抠着手心，一时之间元明烛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陪着柳望干坐在树下。
“你们这边儿！烧好了没有，啊？！”突如其来的粗粝嗓音吓得柳望一个哆嗦，浑身上下发抖。
元明烛身子顿了顿，一只手轻轻的拍打柳望的背，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借着遮挡，元明烛小心的探出头看了眼出声的人。
从盔甲的样式看来，这些人显然是隔壁吴国的士兵。
看来是吴国开始进攻了，元明烛的神色暗了暗。
那几个壮汉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句的抬起死尸往架好的的篝火堆上扔。
尸体甫一接触到火堆，便被火舌顺着蜿蜒向上吞噬掉，偶尔噼里啪啦的溅出几颗火星。
被扔进火堆的尸体不计其数，全都死得惨不忍睹，脸上保留着死前的惊恐和最后的神情。
眼见着火势略微减小，又有人扔了一大堆干柴进去。
“城里的人彻底清除了没有？要是还有漏网之鱼……哼哼，你们就把脖子都给我洗干净了！”说话的壮汉一幅头领模样，瞪着眼神色莫测的威胁道。
几个下属连忙回答：“是、是，已经清理好了！”
那壮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不由得眯了眯眼。
千钧一发之际元明烛迅速缩回了头，险些被那人发现。
他身旁的柳望已经处理好了过激的情绪，此时正擦着眼睛看着他。
“我们走……”元明烛话音未落，眼前的柳望就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慢动作一样，元明烛看见柳望一下子扑倒了他。
然后，一把带着赤色的大刀狠狠的劈了下来。
元明烛看见柳望的嘴角溢出鲜血，滴在他的视网膜上，让他险些看不清。
好红。
一片红色。
“想要往哪儿走啊？”他听见这个一刀砍倒柳望的男人说道。
“跑……”是柳望。
“我叫你跑啊！”她哭了，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吼道。
元明烛感觉手脚冰凉，浑身上下像是不属于自己了一样，他抱住柳望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握紧。
有什么在崩塌，逐渐消失。
元明烛不可抑制的浑身发起抖来。
“哈哈哈……这小子长的像个娘们似的，居然怕得发了抖？有意思……呃——”
“扑通——”有什么跪倒在地上的声音。
“嗬——嗬嗬——”像漏风般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你的便当。
柳望：不，我不要！
我：不要也得要。（硬塞）
柳望：呜呜呜……嗝——好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