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一瞥惊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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茺州，城北大营。
“丰水镇？”巡视至城南募兵点，参将林仲元偶然瞥见注在名格后方的户籍地名称，停下了脚步看向长案外侧书生模样的男子，“那可在江南，怎么却到北地来参军？”
长身玉立，面容清俊明朗的男子不慌不忙解释道：“老家败亡，来此依亲，未料亲戚迁往他地下落不明，在下盘缠将尽无以为继，听闻大营募兵，遂来一试！”
“军营可不是让你吃饭的！”
围观之人哄笑一片，男子便也笑：“当然！”
“那你知道兵是做什么的？”
“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林仲元轻视地冷哼一声：“兵是送死的，死不了便要送人去死！”
男子微一挑眉，依然笑，道：“受教受教！”
“受了教便走吧，下一……”
“军爷还未为在下入册！”
这回参将惊讶了：“你还要当兵？”自古秀才遇着了兵才说不通，怎么这回兵遇上了秀才也半天说不到一块儿？
“那是自然！”男子接过笔，另一手将名册转个方向，工工整整写好三个看来有些秀气实则力道十足的蝇头小楷，再在另一张白纸上写下暂居的客栈名称及房号，而后朝林仲元微点个头致意，转身缓缓走远。
林仲元有些傻眼地看着他那上了战场逃跑都嫌慢的脚程，好半晌终于想起看看名册，不料这一看又吓了一跳。
坐在窗前看了一下午书，晚饭后，男子洗了澡换过衣服，正信步闲庭逛大街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
却是白日里见过的参将林仲元。
“军爷……巡值？”
“我来找你！”
“何事竟劳动军爷？”
“……岭南丰水的洛修平有一处旧伤在肩背，你能给我看看吗？”
男子面上微微一敛，随即又笑：“不能！”表情里全无半点心虚。
“真正的洛修平呢？”
“死了！”
林仲元上前半步用力扯起男子衣领，语气紧绷：“你杀了他？”
“开春时节洛阳信侯派了特使到丰水募兵，修平被强迫而去，末了却发现信侯募的是造反的私兵，遂趁夜出逃，不料途中被营中副将一箭射在后心，毙命当场！”
林仲元两眼微眯：“如此说来他死于外地？”
“不错！”
“既如此，你如何得知详情？”
“与修平同行之人逃脱后带来了口信……”
“那么你是谁？”
男子微敛了敛眸：“修平说，我是去年初冬被他自河里捞上来的书生！”
“修平说？”林仲元看来五大三粗，心思却颇细。
“……大约冻坏了脑子，我记不得从前的事！”
林仲元松了他衣领，却又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冒充修平的目的呢？”
“报仇！”
林仲元怔了怔，收手自怀中摸出张纸递过去：“你被派在南城戍所，三日后报到！”
“戍所啊……”男子眼里微微有些失望。
林仲元将文书塞在他手中：“好好守在城里，待战事止了，你回家……你找个喜欢的地方好好活着，报仇的事我来！”
“我……”
林仲元欲离去的脚步停顿下来。
“……要亲手除去信侯！”
林仲元一恼，几步走回去又扯住他衣领：“你这人怎么就是说不通？”
男子低低笑问：“军爷是修平什么人？”
“军爷”没好气答道：“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是6年前离开的丰水！”
“军爷尊姓大名？”
“林仲元！”
男子抽身，微一揖：“仲元大哥，修平有礼了！”
第二日无事，他便仍在窗前看书，直至近午时分，他打算洗把脸下楼吃饭时，临窗街口突然窜出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着直往路中央一个小孩的方向撞去。
并未多想，他单手在窗棂一撑，身形一晃已离了地面直扑街心而去，近得地面时双臂一抄而后顺势一个翻滚。
然马车卷着狂风呼啸过后，他发现自己扑了空。小孩已在对街摊贩身后，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马车经过之地则立了一名绯衣女子，长长的发尾仍在被搅动的空气里飘摇。
商贩行人们醒悟过来，纷纷围住摊贩及小孩询问议论，只是竟无人理会方才救了人的女子。
良久，女子仅微侧过脸瞟他一眼，脚步匆匆行至对街，拐入僻静长巷消失了踪迹。
他起身，缓缓拂净衣衫上的尘土，绕过人群踱进客栈大堂，吃饭去了。
第三日第四日他依旧只在窗前看书，然女子拐入的长巷恰在他窗下，用功之余便不免朝那里多望了几眼，只是两日过去，始终未再得见那有些神秘的绯衣人。到第五日清晨，付清客栈房款，他收拾好衣衫杂物，拎着个小布包袱去衙门领了牌，然后逛着街找到设在南城的戍所。
茺州边防重镇，衙门只管些民事钱粮的琐务，安防大事皆由镇军大营统理，是以戍所与总铺合在了南城一处。所中有戍卒44人，另有一名戍主与一名戍副。戍卒除戍守南门外还须轮班在城中巡值。
“巡值三人一组，白日两组夜里三组，三日轮替一次，未轮值的一日守城，一日休息操练，可听明白了？”说话的是戍副洪志，满脸络腮大胡，一开腔中气十足，吼得新老兵卒精神皆为之一振。
“明白！”
“那么现在开始分组，念到名字的站在一旁……分组完毕，现在新兵跟着老兵去仓库领……”
“戍副大人！”他悠悠出口打断。
“什么？”戍副相当不悦。
“洛修平在哪一组？”他仔细回想了，确定没听到这个名字。
戍副查了查名册，让其他人先走，然后道：“你入内见戍主，戍主自有安排！”
戍主是名三十出头白净无须的男子，本在誊写文书，见人进来，便将纸笔推开一旁。
“读过书？”
“识得几个字！”他谦逊道。
“那么自今日起，你负责所中文书往来及日常事物记录，并定期向镇军府报告！”
缓缓接过戍主递来的文书房钥匙，男子转身出屋时微微苦笑起来。
千算万算，竟没想到算漏了这一个林仲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一瞥惊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