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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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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各方角力，却也总有一主。齐国雄踞中原，四边之地各自为国。虽如此，却也不过蕞尔小邦，须年年纳贡于齐。奈何天道无常，实无永昌，至正德年间，齐国国力已大不如前。四边之境皆蠢蠢欲动，其中尤以北燕为狂。民间都传“燕要展翅，一笑（萧）奈何”。
狂风大作。黑云压城，似要和大地相连，以尘土为凭，就要强娶地母。大齐朝堂上此时确是安静有余，沉稳不足。静谧的大殿上只听见臣子强力压制的喘气声，然而胶凝的空气中却满是急躁情绪。
齐帝不耐烦地再次发问“众卿家以为如何？”。
回答他的却是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景象。
忍无可忍，这些饭桶，以为法不责众，跪了一地朕就不能奈何？
“陈爱卿可有高见？”
被点名的正是内阁首辅陈茂良。位极人臣又怎能没有两把刷子，可惜这陈老却也只有和稀泥的刷子，是个实实在在的泥瓦匠。此时被陛下点到，却是吓了一跳，忙在脑中组织语言：“陛下，臣以为，两国邦交方式众多，但择一佳而取即可，而最佳者乃最合情境者。当下北燕国力正盛，此时我大齐不是不可以强硬之姿挫其锐气，但实是不值，不若因势利导，顺遂其求，捧杀之。”
陈茂良这人，说话总是不急不缓，旁人只赞陈首辅有“大家之风”，却不知这和稀泥也并非易事，其间各种较量平衡最是费脑，是以陈首辅总是边作答边思虑，慢腾腾吐完一句话，在此过程中还要仔细观察各人颜色，上位者稍有不预，便立马转舵。
刚刚应对时，陈茂良这老滑头还是翻着眼皮悄悄打量了皇帝几眼，看皇帝对其话语并无厌恶情绪，才最终说出“顺遂其求”这句重点。
其实，齐帝是终于听到一个明白确定的观点，因此面色稍霁，毕竟今日这朝会已是开了许久却尚未解决第一个议题。
“陈爱卿言之有理，然皇子出质终是有损大国之威，众卿家还有何高见？”
陈茂良听得此话却是双腿一哆嗦差点直接跪下，他以为皇帝是赞同之意，才敢冒险抛出一个最终观点，并给皇帝陛下最后的决策找台阶下，谁知道这宝座之上却另有他意！
一众朝臣听闻齐帝问话，却又是争着应对“陛下所言极是”“终是有损颜面”“这小小燕地太过猖狂”“若是答应，必是养虎为患”……想要努力缓解之前一言不发的尴尬。
齐帝却是看透这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了，想来这满朝清流武将，却只有首辅一人敢言。思及此，又是对陈茂良多了几分愧疚。
齐帝不算好皇帝，却也不是那等昏庸之君，按他自己所想，他不过是爱享乐了一些，不过是将时间更多放在了美好之物上；于朝政时有疏忽，但他确确实实是对大齐江山有几分责任感的。只是有心无力，大多事情都丢给内阁处理了，自己还要为美好的事物腾留出宝贵的时间，因此齐帝对内阁本就有补偿之意，今日听得陈茂良之言，更是感慨内阁不易：提出切实可行的意见还要被这不知深浅的朝臣联名反对，如此这般，内阁政令实则很难被执行。
他不过是想答应北燕要求但又要个体面的做法罢了，底下的这群蠢材却是彻底拿走了他的梯子，拆掉了他的台阶，听听，什么叫“有损颜面，养虎为患”？
齐帝只好又和颜悦色地询问陈茂良，“那爱卿以为太子可出质他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陈茂良也松了口气，原来皇帝不是不想答应，只是想求份体面罢了。众臣不禁暗恼，会错圣意不说，更是得罪了首辅，以后可如何是好？
陈茂良却福至心灵，“皇储乃国之根基，动摇不得，太子关系大齐国祚，不可出质他国。燕人一小邦，却想吞一个大馒头，此不过是外交技巧尔尔，若是只提皇子，恐被大齐轻看，因此才直言太子。想来燕人也知自己所提要求过分，必会同意就具体事宜再次详谈”。
既以说及此，齐帝再次追问，“那爱卿以为哪位皇子可堪此众任”？
其实“出质”这种话又怎会明确说出，北燕不过是请求“大齐太子访问北燕，欣赏异域山川风物”，只是今日一上朝堂，齐帝便戳破了窗户纸，直言这是要“太子质于燕”，众臣见皇帝说破，也就不好再说暗话，索性放在明面上认真探讨“太子是否可出质”，只是如此重大问题，实在是没人敢给出答复。现下陛下却问“哪位皇子可堪此重任”，摆明了是同意北燕请求，却要找一个体面的方式了，这重任自然是“访问北燕，欣赏异域山川风物”。
想通皇帝深意的朝臣终于敢表达自己的观点了，中书令陈守进言“太子初习治国，事物繁杂，实无暇欣赏异域风光。陛下三子，太子位东宫，宣王已开府，皆是忙于政务；三皇子正是幼龄，无杂事扰心；且是好奇游玩之心正盛之时，参访异域风光最是合宜”。
余下众臣见被这中书令抢了先，虽不甘，却也只能应声附和，谁让人嘴皮子更快呢？
齐帝一听，当下就露出了笑容，那微弯的嘴角当然没有逃脱众臣的眼光。众人更是心中懊悔让陈守抢了先。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谢谢支持~
明朝废丞相，设内阁。中书省自然也不复存在。这里架空，让内阁和中书并存，是因为我自己官制上不是很懂，不过也可以将这里的“内阁”理解为内朝，中书省仍然是宰相职权。这里让年老的陈茂良做首辅，年轻的陈守做中书令确实是写作时思虑不当，不过可以理解为皇帝任用新人已得一定成果，使其可以任宰相，而内阁是皇帝对重臣的一种嘉赏与安抚，暂且理解为天子近臣的荣誉吧。
说了这么多，还是努力想为自己的差漏寻求合理的逻辑，希望不会误导到大家~以及大家有什么想法也欢迎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