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九宗

47、完结篇

　　一年后，国都警局收到了莫薇和F国警署副局Richard订婚的消息。

　　二年后，在终于肯合作的F国警署帮助下，两国警力一同投身于对Colin集团的追捕。

　　第三年，Colin的手足被斩断的所剩无几，与几个残党一起被困在郊区的一个仓库里。

　　在与警方僵持了三天之后，那个仓库里突然没了任何动静。

　　莫薇握住枪托，向身后的人示意，一队武警迅速贴近仓库，Richard一直护在莫薇的身旁。

　　不远处的谈判官又一次举起喇叭喊着之前喊了无数遍的话，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出来。”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莫薇做了个手势，靠在门边的武警迅速踹开铁皮门，一队人涌入了仓库。

　　血腥味充斥了鼻腔，仓库里的景象惨不忍睹，Colin的残党全都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

　　Colin，那个帅气的棕发男人，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怔怔的看着前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仓库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莫薇缓缓走了过去。

　　阴影里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莫薇身后的武警迅速举起枪，莫薇示意他们放下。

　　她的手指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手枪砸到了地面上，在空旷的仓库里传来回响。

　　“颜卿？”

　　颜卿终于复仇了，但她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如释重负，Colin看着她用刀尖顶着自己的伤口，居然笑着对她说，

　　“Mon，我是你的uncle Colin啊。”

　　她一点点的让匕首陷入他胸膛的柔软，看着他的笑容僵硬消逝。

　　那么然后呢？

　　她到底是谁呢？她想要什么呢？她这一辈子都在为Dragon而活，为Dragon报仇，现在她欠Dragon的算不算还清了呢？她是不是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

　　从阴影中抬起了头，就看到莫薇一如既往柔和美好的面孔，她像个逆光的天使又一次，把手伸向了黑暗中的她，一切本如童话般美好，如果那只手上没有戴着一枚戒指的话。

　　莫薇跪在颜卿的身旁想要触碰她，颜卿却避开了，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带着婚戒的手指。

　　Richard走到莫薇身边蹲下身子。

　　“你就是Mon吧，薇都告诉我了。”

　　颜卿的视线扫过Richard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看的他有些不寒而栗。

　　“不，你误会了。”

　　Richard拔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我和薇是假结婚，为了让警署愿意合作。”

　　颜卿还是看着他的手指，Richard叹了口气，

　　“局长是我爸。”

　　“哦。。”

　　在拘留所待了一周之后，颜卿上了法庭，莫薇带着一队律师为她辩护，仓库里发生的事情变成了正当防卫，芯片变成了早就与警方合作。

　　她的刑期由死缓变为无期。

　　入冬了，窗外飘起了零星的雪花，莫薇站在窗边看着大街上形色匆匆的路人，颜卿那个傻子曾经还信誓旦旦的对她说锦城从不下雪。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莫薇回身，门被拉开，98k举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莫队长你的信，国际邮件。”

　　莫薇接过信件，门缝里挤进几颗脑袋，小百科的肩膀被大老张壮硕的胳膊肘怼的生疼，SUV趴在门板上。

　　莫薇叹了口气，

　　“好了进来一起看。”

　　几个大男人一窝蜂挤了进来围在堆着卷宗和一台老式电脑的桌子旁。

　　莫薇打开邮封。

　　我的女孩：

　　见信如唔，这个月的监狱生活没什么不同，哦对，我被调去图书馆了，可能是因为狱警觉得我喜欢看书。

　　但我最讨厌看书了啊，可如果我不给自己找些事做，那些听说我曾经是毒贩的瘾君子又会粘着我不放，我现在可不想再沾上这些事，更何况典狱长上个月告诉我运气好的话我下周就可以开始申请减刑。

　　有一个老太太经常来图书馆，我挺爱跟她唠嗑的，除去她是个连环杀人犯之外一切都挺好。

　　有人捐了一把吉他给活动室，我们每天可以用一个小时，杀人老太嗓子不赖，我写这封信时她就在唱着一首我不知道名字的老歌。

　　If you see her, say hello, she might be in tangier

　　如果你遇见她，替我问声好，她应该在丹尼尔。

　　She left here last early spring, is livin' there, i hear

　　去年早春她离开这里，听说一直住在那。

　　Say for me that i'm all right though things get kind of slow.

　　请告诉她一切都好，虽然世界好像停滞了。

　　She might think that i've forgotten her, don't tell her it isn't so.

　　她可能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她，不要告诉她其实还没有。

　　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坦白，我的室友从一个老犯人手里买了一包走私进来的薯片，我没忍住，吃了几片。我发誓只有这一次而且没被发现，看在我这么坦诚的份上我们不如翻过这一篇。

　　上次你来看我，说你被下放到锦城了，这怎么算下放呢？我们98区多么舒服，也不用再追着犯人满世界跑，带着小天才在我的阁楼里养老。

　　如果你现在在办公室的话，那群小兔崽子一定又围在旁边偷看我的信，让他们滚一边去，后面的话我只说给你听。

　　我知道事情都在变好，但我还是要说句你不想听的话，就算我的申请被批准了，我还是要在这高墙里待到白发苍苍，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但你不同啊。你还年轻，我没有理由要求你等我。

　　所以如果你能遇到一个人，一个你爱的人，一个爱你的人，一个不会向我一样麻烦缠身只会伤害你的人。

　　就跟他走吧。

　　把我抛下，我只是往事遗漏的残旧包裹罢了。

　　我会乖乖的，不会再让自己卷进麻烦事里。

　　会乖乖的等着走出去的那一天。

　　然后乖乖的找一个隐秘的角落度过余生。

　　只要你幸福就好，所以薇薇，可不可以为了我不要再做顽固的傻子，你选择等待的不是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而是几十年的光阴。

　　我会很好的，所以不要担心，你可以把我当做偶尔叙旧的老朋友，想起时跟我谈谈近况就好。

　　我的信纸用完了，看来只能写这么多了，活动时间结束了，他们正在清点人数，我也要过去了。

　　替我向小百科他们问好。

　　颜卿

　　2021年12月15日

　　我的女孩，

　　见信如晤，你上次的回信里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你说我对你承诺过要做你至死也不方休的希斯克利夫，却像魅影一样要你和别人一起度过余生。

　　对不起是我错了，这里的生活太过单调实在是容易磨灭希望，原谅我好吗？

　　上次写信后不久就是圣诞节，有一个好心的狱警带了她自己烤的饼干分给我们，饼干很好吃，但是杀人老太没有吃到。

　　就在我把信寄出去的第二天她因为突发心脏病离世了，喏，我想我们短暂的友谊也就这么结束了。

　　我应该可以再物色一个可以活的久一些的新朋友。

　　你收到这份信的时候是几号呢？跨过邮递总是慢的要死，他们又不开通国际通话。

　　我们的交流也好像搁着时差。

　　你说你年后会来看我，记得带几张小天才的照片，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些没。

　　颜卿

　　2022年1月29日

　　我的女孩：

　　见信如晤，这是第几个年头了，连你都退休了。听说98k和SUV领养了第二个孩子，你居然没有劝劝他们，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

　　我本来以为从这里出去的日子遥遥无期，转眼间那个日期竟然已经悬在头顶。

　　最后的日子了，我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这几天一直在下雪，年轻的孩子都被带到户外去铲雪了，留下我们这些老骨头在活动室里养老。

　　你说你买了一个小公寓，挑家具时小心一些，别又像上一个沙发一样被闹闹挠的稀巴烂，这孩子真的是继承了它祖爷爷的性子，和那个小混蛋一样的闹腾。

　　可惜啊，过了这么多年我还在遗憾，没能见它最后一面。

　　颜卿

　　2062年1月5日

　　高大的铁门在寒冬里吱吱嘎嘎的打开了，莫薇望着那个缓缓走出来的身影。

　　被风吹起的白发好像又染上了颜色，瞳孔里的炽热如初，她们的时光穿梭倒流，回到了四十年前，闷青色长发的女孩有着姣好的面孔光滑的皮肤，她围着一条厚实的深红色围巾站在雪地中。

　　绑着高马尾的女孩迈着长腿朝她走来，轻轻揽住她的肩头。

　　“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