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二哈》郭墨

4、神仙落泪

　　回建业山的路上，先是谢清浅带着罗沁御剑飞行，可不到半天，谢清浅便有些吃力了。
　　罗沁没有学过术法，谢清浅带着她不但要消耗更多的灵力，还要用一部分灵力护住她的身体，要知道高速飞行的风力是非常大的，罗沁虽然已经破障，毕竟还没有修习法术，区区血肉之躯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风刀的。
　　下午便换成了林子笙御剑带她。
　　不得不说，这位君上御剑真的非常稳，站在他的剑上如履平地。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林子笙看起来性子很冷，不好相处，罗沁站在他的剑上，虽不担心会掉下去，但却非常拘谨，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第二日早晨终于看到了建业山的影子。罗沁在林子笙的剑上熬了一晚上夜，困得要死，却没说一个字。行至建业山山下最大的城市普南城，林子笙却忽然停下来，罗沁一晚上没睡，迷迷糊糊的，一个没站稳撞到了林子笙后腰上，她怕自己掉下去，连忙抱住林子笙的腰。
　　众人见林子笙停下，纷纷停下。
　　他们在林子笙后面看到罗沁忽然伸手抱住林子笙，众脸具惊。林子笙不喜外人近身，众所周知。这回御剑带着罗沁本就是个奇迹，不料罗沁居然......在他们眼中，罗沁此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罗沁站稳后，连忙松开手，小心翼翼的退了两步。
　　她现在是完全清醒了，一点儿也不困了。
　　“你们先回去。”林子笙说。
　　席思明应了声好，领着众人向建业山方向去了。众弟子都觉得君上这是要找个僻静无人之地将她解决了，才让他们先走，不禁在心中为罗沁默哀，多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啊......
　　“君上，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困了，怕掉下去......”她也知道林子笙不喜外人近身，一路上都保持着距离，只是熬了一晚上的夜实在太困，脑袋不太清醒，他又忽然停下来，自己没刹住车，怕掉下去才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林子笙没多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责怪。然后让她站好，放慢了些速度，进了普南城。
　　普南城繁华广阔，比起人间的帝都也毫不逊色。
　　林子笙带着她飞过城门，来到普南城西角的一处宅子里。这宅子挺大，也很干净，就是空无一人，似乎长久没有人住了。
　　罗沁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问他这是哪儿，只安静的跟着林子笙走。他不喜多言，想说自然就会说，不想说问了反而招嫌。
　　走到一座圆台阁楼前时，林子笙停了下来，抬眸望着这阁楼，像是在透过时空，看着曾经的自己，颇有些伤怀的说：“此处乃韩家家宅，这是韩家的藏书阁。我们进去。”
　　罗沁应了声好，跟着他推门进去。
　　里面的书架和阁楼外观一样，是环形，紧贴着墙向上延申到楼顶，书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上。藏书阁中央有一个圆台，上面刻着奇怪的黑红色纹路，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林子笙在书架前转了一圈，一抬手，书架上他要找的书就自动飞到他手上，罗沁看得惊奇，很是佩服。他找出两本看起来岁数比他还大的古籍，自顾自的开始看起来。
　　罗沁等得无聊极了，偷偷挪动脚步，发现林子笙全身心投入在书里，压根儿没看自己一眼，胆子大了起来，也去书架旁找书看，打发时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林子笙终于看完了两本古籍，将它们放回原处。环视一周，又取了另一些书籍，收到自己的墟鼎内。
　　“罗沁。”
　　忽然听到林子笙叫自己的名字，罗沁一个激灵，将书放回书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
　　他看了眼圆台，说：“盘腿坐在上面。”
　　罗沁依言爬上圆台，由于有点强迫症，调整了许久，令自己在正中心坐好。然后又抬起头望着林子笙。
　　他指着圆台上罗沁正前方的那个凹槽说：“取一些血，滴在上面。”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血滴在凹槽内，会顺着圆台上的纹路游走，得多取一些。”
　　罗沁咽了口唾沫，她最怕疼，可怜巴巴的望着林子笙，说：“君上，可不可以不取血啊！我怕疼，这圆台这么大，流这么多血，我会死的......”
　　林子笙皱眉，对她此举颇为不满，道：“成大事者，必将先苦其筋骨，流点血怕什么？”
　　“君上，我不想成大事......”罗沁弱弱的说：“我就想学个御剑术，结个金丹，衣锦还乡。”
　　林子笙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训诫道：“荒唐！入我建业山，自然就要肩负起守护一方水土平安的责任。怎能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你年纪尚小，我今日所说你或许不理解，记下便是。你还要记得，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然而想要获得能力，就离不开吃苦，流血流泪，都是难免。”
　　罗沁望着他，神色坚定，说：“君上说的我都明白。只是人各有志，我有我的追求。我知道君上说这些是为我好，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希望我上进、有出息。但是那是君上所希望的，并不是我所希望的。我来这世上一遭，颇为不易，定要为自己而活。”
　　林子笙忽然发现罗沁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她能理解自己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也能站在同一水平线和自己对话。他收起上位者的姿态，问她：“那，你的追求是什么？”
　　罗沁嫣然一笑，眼底满是幸福，说：“自由，家人安康，平安喜乐，混吃等死！”
　　罗沁的眸光灼伤了林子笙的眼。他身居高位多年，看淡了生死，尝尽了人间苦难，早已忘记了幸福二字为何意。看着她炙热幸福的目光，他忽然想起年少时那人也有这样一双热烈澄澈的双眼，只是故人已去，只剩自己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既如此，”林子笙闭上眼眸，“我会护你一世周全，你也不必用心修炼，不必吃那些苦了。”
　　罗沁慌了神，母亲说过要自己结了金丹才能回去见她，不好好修炼怎么结丹？她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君上！我不是说我不能吃苦，也不是不想好好修炼。我就是怕疼而已！我能吃苦的！我要自由，也要自己给自己自由，君上虽然很厉害，但怎么可能护我一生一世呢？你会比我先死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罗沁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
　　她低下头，等待他骂自己，岂料林子笙只是淡淡的说：“你说得对。既然想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好好修炼。取血，这是你修炼的第一步。”
　　罗沁心一横，深吸一口气，伸手向林子笙要刀。林子笙皱眉，以他的修为，哪里会随身带刀？他的佩剑脾气又大，定不会愿意做取血这样的小事。他本以为罗沁会随身带个利器防身，不想这小姑娘居然没有半点防人之心......
　　“罢了，我来取。”
　　林子笙伸出手，对着她一拉，瞬间拉出千万条红色的细丝。
　　罗沁眼见着自己的血液被他一吸就吸走了，惊惧不已，突然有些脱力。心想这练的是什么绝世魔功？吸血大法啊！
　　血丝像水流一样涌进凹槽，圆台上黑色的纹路随着鲜血的浇灌变成了妖异的紫色。林子笙取的血量非常精准，最后一丝血液进入凹槽后，这些纹路就全部变成了紫色。此时林子笙结了个奇怪的手印，紧接着纹路就都动了起来，散发出紫色的光。
　　罗沁好奇的盯着没被自己遮住的纹路，想看看它们会变成什么。可是这纹路散发的紫光越来越强，最后都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了。被迫闭上眼睛后，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没多久便完全丧失了意识，晕了过去。
　　紫光褪去后，罗沁昏倒在圆台上，林子笙则站在圆台前，怔怔的看着悬浮于罗沁上方的那朵冰花。冰花是玉兰形状，隐约透着淡蓝色的微光。
　　他眼中含泪，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触碰冰花，生怕重一点，它就碎了。感受着冰花在手中的温度，很冷，却是他这么些年来所触碰到的最大的温暖。
　　林子笙眼角滑下一滴滚烫的泪珠，清冷的眸子渐渐有了温度。
　　他看罗沁的眼神变得温暖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这朵冰花放进罗沁的体内。刚才的手印是韩家秘术，若为韩家后人，用手印启动阵法后，便会结出一朵玉兰冰花，若不是，则什么也不会发生。
　　他见罗沁第一眼，就觉得罗沁眉眼像极了韩家姐弟。当时只是怀疑，如今确认了罗沁是韩家后人，心里百味交杂。他们一脉，都长了这样一双眼睛，灵动清澈，媚态天成。
　　这是他十四年来最开心的一日！
　　林子笙唇角含笑，轻轻的抱起罗沁，出了藏书阁，御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