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 复仇之路》方允沉

8、第八章

　　初秋的晚风略带一点寒涩，梦泽背着书包，穿着一件深黄色卫衣，跟在一大波人群后面，直到下了楼梯，人群才开始松散一些。

　　“嘿！”

　　一个男生的手拍在他后背上。

　　“学长？”

　　杨郁以前和他哥是关系特别好的室友，小平头，大圆脸，骨子里有些瘪气，和谁都是自来熟。梦泽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多亏他热情照料。杨郁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一个男生满脸胡渣，留着寸头，长的像个混混。另一个男生穿着一件黑色薄棉袄一件黑色牛仔裤，脸看上去有一些俊朗，看样子都是18岁左右。

　　梦泽看到杨郁，连忙把他从两个人中拽了出去。正是杨郁要他接近许江辰，不然他也不会和那个古怪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那个许江辰是什么样的人，这两天从他口里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他就那样，不是因为你哥和他熟，我们也不会知道他名字。”杨郁给那两个人打了一声招呼，又接着说，“那天晚上要你故意跟着他，又没有什么结果。”

　　一提到那天晚上的事，他作为男生的尊严无处安放，“你就都提那天晚上了，我被他带回来，还…”

　　“小老弟，你该不会…”杨郁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梦泽全身一冷。

　　若梦泽生怕他说出来，两只手揪起他胳膊上的一大块肉，口里连忙向他解释。“怎么可能，只是差点，还好他没对我那样！”

　　那天晚上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给你说个秘密，许江辰他性取向好像有问题，我觉得你可以用美男计。”

　　“你这什么破主意。”梦泽拉着他的胳膊接着问道:“学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讲讲？”

　　他哥出事的那天晚上杨郁也在场，上个星期他就问过杨郁很多次，但是当时发生的事情比较复杂，一时无法解释清楚，而且杨郁一直没有时间。

　　杨郁拍拍脑袋，笑道:“哦！上个星期实在有些忙，今天，就今天晚上，我去你宿舍找你，晚上和你挤一挤，然后慢慢给你讲，或者对你有帮助。”

　　旁边的两个男生有些站不住，又开始催他们。

　　杨郁朝他们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回头问梦泽:“出去吃宵夜吗？一起出去。”

　　“除非你请我，开学买了好多东西，手里就只剩下饭钱了，昨天还坑了许江辰一袋糖果。”

　　“你行啊，小老弟，他的钱你都能坑过来？”

　　杨郁俏皮的眼神，梦泽立马就明白了。他一拳捶在杨郁心口上，翘着嘴像是要吵一架。“都说了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发生，你也没想什么美人计了，他请我吃糖完全是因为我嘴皮子厉害，他说不过我！”。

　　“行了，老弟，我也就开个玩笑。”杨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走吧！带你去一家面馆，味道贼带劲儿。”

　　他随杨郁进了一家肠粉店，在角落里坐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走了过来，应该是老板的女儿，“小哥哥们，你们要吃什么？”

　　“麻辣肠粉。”

　　梦泽站在杨郁后面，帮他揉捏肩膀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老板旁边的大锅里鲜红的麻油，上面铺满了花椒，咽下一口唾沫，顿时一点食欲也没有。

　　“哥哥，你要什么？”

　　那个小女孩萌萌的大眼睛瞪着他问，可讨人喜欢。

　　杨梓凑到他耳边问道:“学长，这也太辣了吧？”

　　“小老弟，你不吃辣呀？我记得你哥爱吃辣。”

　　梦泽朝那个女孩笑了笑，“我和他们一样，清淡一点就好。”

　　“小老弟，待会跟我们一起去市里看电影怎么样。”

　　“我还要背书呢！”

　　“别人可不向你天天就知道玩。”旁边调侃的那个人是他现在的室友，但是梦泽还不知道他名字，听杨郁一直叫他君君。

　　“行吧！”

　　“学长，那你晚上什么时候来？”

　　“回来了就找你，我晚上到你那里睡。”

　　旁边那个穿黑棉袄的男生笑道，“你可别把人家学弟给上了。”

　　杨郁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那个男人的头上，“苏杭，你是不是傻狗？我是这样的人吗？”

　　第一碗面给了梦泽，他提前回去了。刚从面馆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另一个男生，应该是来找杨郁的。他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叫宋宁，一副特别老实的长相。学校外面还停留着很多人，整栋教学楼的灯都熄灭了，里面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他喝了一口汤，身子暖和了许多，虽然没有给他放辣油，但是还是有一点辣，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他忽然间想起杨郁说的美男计，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怎么样才能让许江辰喜欢上自己，感觉有点不太巧合实际。

　　他正琢磨着许江辰喜欢什么样的人，厕所那边一阵风吹过来，夹杂着氨臭味和微弱的叫声。

　　他站在原地愣住了，惊恐的眼神朝厕所那边望过去，去厕所的小道被几棵凋零的树遮着，旁边的路灯已经老化了，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周围没有一个人，平日里躲在草丛中的叫虫在今晚也变得异常安静。长满竹子的林荫道上，昏黄的路灯映衬着他晃动的身影和惊慌的脸蛋。

　　这个学校的怪事听班里人讲的尺水丈波，从学长们嘴里大言耸听，他从来不会相信。他心里默念着，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学校里不论何处，在没有人的地方总能听到一些零碎诡异的响声。听说学校这个地方以前是一座巨大的坟场，积攒了十多年的阴气，一些看不见的东西自然喜欢待在这里。

　　梦泽几乎都要走远了，一声尖锐的碰撞声夹杂着哀长的叫声，让他再次停住了脚步。声音是从女厕所的那个角落里传出来的，可是这是女厕所耶，万一里面有人，岂不会被当成一个变态。

　　但是里面如果有人正需要求救，那…

　　他把手里的粉放在旁边的木凳上，朝厕所飞奔过去。

　　还没靠近，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馊味，里面明显能听到打斗声。梦泽轻盈的步伐从台阶下面一跃而起，两步便踏到了厕所门前。厕所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他刚扯开门外的布帘，一个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狠狠的撞在他身上。

　　光线实在太暗，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便被男人一手抓住衣领推进了厕所。他脚下踩到了一摊不明液体，一只粘满铁锈味液体的手，从地上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脚。

　　“吾…”

　　他话都没说出来就直接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在黑暗里待久了，梦泽眼前的光线越来越适应，他清楚的看见男人头上沾满了血，从头颅上不停的往外涌，地上积攒了一堆。梦泽把手往男生鼻子上探过去，已经断了气息。

　　刚刚那个人杀人了。他连忙从外面跑出去，那个男人往校门口的方向步伐稳健的走着，于是拼上全力追了过去。男人完全可以试试把梦泽一起杀掉，可是男人选择逃跑，很明显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他从小敏捷，自然很有把握追上那个男人，男人见他追了上来，心里有些慌乱，而门口又有看门的老大爷守着，见这状况是跑不掉了。

　　眼看梦泽就要追上去了，男人情急之下改了道，往树林里冲进去，而树林对面就是传说中的实验课，一个让全校一届接一届吹嘘下去，持续了五六年的地方。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影一闪，进了实验楼。

　　从进这个学校以来，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还没靠近这栋楼，整个人就像走进冰窖一样。这里树荫茂密，整栋教学楼被两棵桑槐遮的严严实实，长年不见光热，阴气自然极重。即便他再猛撞，即便再无脑，他也明白这是哪里，很多学长学姐在这栋教学楼里离奇死亡。如果他进去，就算找到了那个凶手，也无能为力，反倒会被凶手谋杀。

　　想的过程中，脚已经不知不觉的踏在了生锈的铁门前，他很好奇里面有什么，也好奇他哥当时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算了，还是走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铁门里面一条极长的闪着深蓝色光芒的走道，似乎黑暗里，有一双双若隐若现的眼睛盯着他。

　　“还是快回去…”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他都束手无策，他哥以前提醒他的那句话，此刻在他脑海里格外清晰：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冲动，你的性子太急，不好好克制自己迟早会出事。

　　就好像他哥的神灵牵制着他的思绪，让他快走，快回去。

　　他明白这里意味着什么，一届届的学长学姐，绝非夸夸其谈，梦泽虽然冲动，但是他一点也不傻。

　　他刚一转身，一阵狂风卷着满地落叶，全部扑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他顺着狂风往后退了几步，全身冷着抖了一下。刚刚似乎有一股力量把他往里面推。

　　这个凶手或许与他哥的死因有关，或者学校里发生的那么多事都与他有关，或许这个实验室只不过是他的避难所，他总是把所有的事都和他哥的死绑定在一起，然后特别迫切的想去研究。既然他都能进去，自己为什么又不能进去，这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只不过是人为罢了。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哥对他说过的话，转头便跑到了铁门面前，一阵风把水泥台阶上的枯叶一起卷进去，脚踩下去的清脆声，在这个阴深的让人窒息的密室里被无限放大。生锈的铁门握在手心，像一跟冰凉的骨头。拉开的瞬间，铁门清脆的摩擦声顺着直长的走廊往里蔓延。他向前迈了两步，眼前依稀能看到四周的轮廓。左右两边的几道木门掩开着，或者是刚刚才被打开的。

　　里面听不懂一丝东西，并没有什么很吓人的东子。

　　但是他确定，那个人一定常在里面。“你出来，我不是要抓你的。”

　　“我只是想打听一件事。”

　　梦泽现在并不清醒，甚至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确实很迫切的想查出他哥的死因，可未免太过于心急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这件事或许和他哥有关，但是那个男人就算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