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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梦泽捂着鼻子,往后推开几步。他踮起脚尖往厨房望了几眼,掂量着男人留他吃一餐早饭,

      “我的衣服怎么没有穿上?”

      “太大了,穿不了。”

      男人从牛仔裤里掏出一个红线穿着的小瓶子,作为礼物送给了梦泽,最后也没留他一句。

      他刚下楼,从衣领里掏出男人送给他的小瓶子,男人要他时刻带在身上。梦泽拧开瓶盖,再仔细端详里面还是一滴红色的液体,实在琢磨不透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一个诓骗自己的小玩具罢了,这也能和他昨天对自己所做的长达半个时辰的事情一笔勾销,那可真是笑话。

      现在才九点多,每次放假,面馆都不会开门,学校周边自然也冷清多了。一直走到学校附近的马路上,也没看见一个人影。大早上明明还见得到太阳,现在天空越来越昏沉,乌云密布,说不好要下雨。几只麻雀在枯树枝上乱叫着,初秋的风总是一阵一阵的,带着地上枯黄的落叶从身后慢慢悠过来。

      没等他走到宿舍,倾盆大雨从天上掉下来。梦泽抱着书包,渺小的身影在这偌大的学校里穿梭,他一路小跑,绕着教学楼,穿过跑道和篮球场,气踹嘘嘘的半弓在宿舍楼下。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顺着袖口滑落着,很快在地上堆积了一圈。雨水顺着发丝往额头上流淌,钻进衬衣里,很快,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

      从小就失去母亲的他从来不向命运妥协,他是一个爱笑的小男孩,总是用自己的方式活着,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介入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他从不缺朋友,更不缺关爱,他哥在的时候不会让他受到一点委屈。所以从小就爱打架闹事,坐不住站不住,冲动起来谁也拦不住。

      这次他哥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明显骨子里少了以前的一股劲,在家里也没人和他说话,性格渐渐沉稳了不少。他来学校就是为了查出他哥的事,不能让他哥不明不白的死了。

      今天学校里只有冷水,梦泽在宿舍里找了一套衣服,拿着盆子去了澡堂。

      澡堂里一片漆黑,摸不着东南西北,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学校,心里掂量了许久还是不太敢进去。昨天许江辰家里停水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洗澡,淋了一个落汤鸡,身上还有一股怪味。

      一想这个澡非洗不可,也就只有瞎猫撞耗子往里面拱。眼睛看不清楚的时候耳朵最灵敏,澡堂里到处堆积着水,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像深夜里的琴声一样悦耳中带一点小惊悚。

      确认这脚步声是自己的。

      他继续往前走了半步,总感觉前面挡着一个什么东西,而自己越靠越近。

      人总是在安静的时候脑洞最大,咳嗽两声,澡堂里的回声都像恐怖片里的配音。

      梦泽的裤角在水上掠过,他的右手往前伸开,手心贴在了冰冷刺骨长满铁屑的门上,轻轻往前推开,那铁门旮旯里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

      他走了进去,还没找到开关,身后的门啪啦一声关上。梦泽扯开墙边的线,整个澡堂明亮的让人舒坦,那挤在嗓子里的心终于乖乖沉了下去。

      他打开水龙头,站在出水口的下面,冷水从头上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整个身子。他一边哗啦啦的撒尿,一边闭上眼睛,回想昨天晚上和那个男人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新奇感,即便不太嫌弃,手上还是不自觉的想把男人碰过的每一个地方洗的干干净净。

      等杨郁来学校了,他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个许江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没有什么怕人知道的老底,到时候把他打算埋在肚子里烂掉的事给逼供出来,这人不来硬的还真治不了。

      湍急的流水声里似乎夹杂着像呼吸一样轻微的脚步声。

      头发上的香皂泡沫遮住了他精致的五官,他的眼睛来不及睁开,头抢先一步甩在脑后。澡堂的正中央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又顺着视线往每一个出水口看过去,包括可能藏着某些东西的漆黑角落。

      虚惊一场…

      三个月前的夏天,酷暑刚刚入侵南方大地。他正在读初三,一次快要睡着的数学课上,他父亲大汗淋漓的站在班门口,胀红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直愣愣的站在他面前憋屈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要他回去。

      他记得三个月前的一天早上,他还没起床,他哥一大早收拾好行李,站在他的床边,把冰冷的手伸进他的被窝里,叫醒了熟睡的他,告诉他暑假见。三个月后的那天,他坐着他父亲的自行车,从学校出来,绕着田埂的小路,穿过黄灿灿的稻田,回到家。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哥的时候,那曲直的尸体躺在堂屋正中央的竹床上。清香焚烧的浓烟模糊了哥哥发紫的脸,冒着火光的蜡烛烤不暖冰凉的尸体。

      他不敢相信,那躺在竹床上一动不动,还被挖去了两只眼睛的人是陪他数十载的亲哥,他不敢相信那句暑假再见是一次永恒的告别,只可惜他没睁开眼睛和他哥多说一句话。

      可恨的是,即便心里再绝望,红透了的眼睛始终流不出一滴泪水。

      他哥留下的最后一点线索,就是实验楼里水泥地上的那个“有”字,是他手指磨破了皮才写出来的,所有人都说他想表明实验室里有鬼,只是还没来得及写完。他可笑的谎言居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信了,没有人去吐槽警察的无能,没有人在意凶手得意洋洋的嘴脸。

      而至于东边实验楼的秘密,自打他来学校那天起,就传的沸沸扬扬。他知道很多事情真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这三年的时间里,是绝对能查的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微弱的脚步身几乎就快移到他身后,梦泽没有回头,而是仔细的听着,这步伐很慢很轻,像是一个七八十岁老人的步伐,

      他猛然回头,顿时眼前一暗,大脑一片昏沉,天花板正中央的白炽灯泡,发散出来的光线在他视网膜上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他抖了抖脑袋,眼前又是刚刚呈现的一番景像,什么也没有。

      他感觉有些不太对了,关掉了水龙头,仔细听着澡堂每个角落里发出的一丝响动。冷水从水管里流过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没有拧紧的水龙头,过一会就滴一滴水在水槽里。每次有风吹来的时候窗框里的玻璃都会在墙上振两下,就像有人敲窗一样。但是这些都不像刚刚听到的脚步声,他相信自己不会听错两次。

      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连忙拿着衣服打算要走。

      关上灯,两脚一踏走了出去,以为溜之大吉,结果刚踏出半步,便听到水龙头出水的声音。

      他寻思着自己刚刚关水龙头没。

      越是害怕,记忆越是像三岁小孩一样。

      不管了。

      他还是想回去看看,要是真没关水龙头,开一天一夜,也有点…

      又像第一次那样在心里掂量了一会儿,摸着黑,推开了那扇刺鼻的铁门,这种肾上腺素冲头的感觉比啤酒冲头还难受,他实在慌的不行,一脚踹飞了面前的铁门,那心里才叫一个舒服,听着宛如深夜雷响的声音壮壮胆,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这才有点男儿气概,梦泽心里反复默念着,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这么猛的爷们,他们绕开走都来不及。

      开了灯,果然是水龙头没拧紧。

      确保无人,他把灯关了,刚转身要出去,面前一阵极度恶心的腐臭味扑过来,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喘息声,他胸口的瓶子闪出一道红光。

      梦泽心里一愣,身子从头冷到尾,两只腿不直觉的打起寒颤。

      真撞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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