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夜樵

32、第 32 章

　　"没错。"林弘楷点点头，转身给青黛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的手上。玻璃杯传来的阵阵热气缠绕在青黛手上，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紧接着，林弘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回到青黛的身边。

　　“那可就奇怪了。”青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弘楷：“你们都在区警局工作，为什么他们会不认识你？”

　　“不同的部门吧。虽然都在区警局工作，但也并不是每天都打照面的，要是在不同的部门，也不会每天都见到。”

　　青黛觉得越想越不对劲，她扭了一下身子，侧身对着林弘楷说道：“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正常情况下，即便是你们没有见过，可是互相都认得出来是区警员，再怎么着也会打个招呼吧？而且对他们来说，我才是那个犯事儿了的人，你是他们的同伴，他们第一时间应该是同你解释情况，而不是跑啊？犯了事儿的又不是他们。”

　　林弘楷觉得青黛说得很有道理。他之前确实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但是要是碰上了，首先就会互相汇报工作，比如什么“诶你来了？”、“我今天接到举报电话过来查查。”、“这些人都是刚刚犯事儿了的人。”诸如此类的，一见面就跑的情况还真没发生过：身上穿着警服，来的也是同事，跑什么跑啊？

　　青黛说：“他们这一跑，跑得好像他们才是犯事儿了的人。”

　　林弘楷听到这句话，脑子里灵光一闪：“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真的犯事儿了？”

　　青黛的脑袋像被什么敲了一下，逐渐反应过来，同林弘楷对视了。她慢慢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确实有蹊跷，边境医院开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有警员二话不说就直接冲进手术室的。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在十二区这个乱糟糟的地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是对警员来说，完全没必要。一走进来就大声吵吵，然后冲进手术室指指点点，把医院里所有的目光都给引了过来……好像是要故意掩盖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一样。

　　青黛“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和林弘楷分头开始在医院里仔细搜寻。楼梯、今日进行手术的手术室、打架的地方、吵架的地方，甚至是青黛今天没有去过的地方，她都跑过去看了，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把整个医院大部分地方都看完了，她站在大厅里，晚上陆陆续续有急诊，还有一些住院的病人能走动的此时都出来散了散步，大厅里零散的一些人，充斥着普通的生活气息。这一切缓缓地在青黛面前移动，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其实这些警员就只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身旁两个小护士一边聊着天一边从青黛的身边走过，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哎，最近手术都挺难的。”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上周我参加的那个切肿瘤的手术，病人老是醒，虽然也不是有多清醒吧，但是一醒过来就下意识开始扭，主刀医生加了好几次麻醉剂，才做完那个手术，比平时都要久了两个多小时。”

　　“诶，我也是，我三天前有一个割胆囊息肉的手术，你猜怎么着？打了第一次麻药，但是根本不起作用，一刀下去病人差点疼死，后来主刀医生赶紧停了手，又打了好几次麻药，病人才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疼……”

　　青黛想起今天那个产妇的凌厉的叫声，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转身就往边境医院集中存放麻醉剂的地方跑去。那在边境医院三楼角落处，平时没有什么人来。青黛越过长长的走廊，到了药品存放室，进去一查看发现数量并没有少。她就随机抽样了30只麻醉剂，揣在兜里准备拿下去化验。打开门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撞见了一个女人。

　　青黛愣住了，但是一点也没有怂，提高了声音问：“你是谁？”

　　那女人一脸无辜，又莫名其妙的样子：“哦，我是从底下儿科3号病房过来的，过来倒杯水。”说完她往前指了指，青黛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确实有一个饮水机。

　　青黛没有那么容易被唬住：“3号病房也有饮水机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倒？”

　　“小孩儿家长太多了，每次都要等好久才能倒上，刚好也想出来走走，就到这里来了。”女人回答得挑不出什么毛病。

　　青黛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关好门：“快点倒吧，我送你回去。”

　　女人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上前去倒水，喝了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青黛说话：“总算喝上水了。”然后朝青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青黛也回应了一下，陪着她走回了3号病房。

　　女人站在病房前同她挥手告别，青黛刚准备扭身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安娜。”安娜笑得十分温柔。

　　青黛把送检的药品拿上楼之后，依然觉得不放心，给薛唯打了个电话：“薛唯，我有事情想问你。”

　　薛唯好像正在给人打针，把电话夹在耳朵下，呼哧呼哧喷着气：“怎么了？什么事情？”

　　“你在三号病房上课了有一段时间了吧？”青黛问。

　　“没错，怎么了？”

　　“有没有一个叫做安娜的女人？”青黛问。

　　“哦，她啊。有，我们关系还挺好的。她跟我说很多她儿子的事，还有她以前的事。怎么了，突然问她干嘛？”

　　“我今天去药品存放室拿药，碰见她了。”

　　薛唯愣了几秒，不知道是手里在做事出了神，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青黛在说什么：“哦，药品存放室。是不是在三楼角落？她经常去的，她喜欢在那里散散步，因为有楼梯直接通过去嘛，还挺方便的，我们经常往那个方向走，我每次同她走到那里，她都要去倒水。”

　　“她倒水你跟着她吗？”青黛问。

　　这个问题问得挺奇怪的，薛唯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水……没有啊，干嘛跟着她，我每次都是在走廊这头等着她，倒完水她就过来了。”

　　“你怎么不跟着她去呢？”青黛又问。

　　薛唯答道：“干嘛要跟着她去啊，难道怕她倒水倒多了啊。哦，我记得第一次同她一起散步的时候，她就说她去倒水，让我在这一侧等她，之后每一次我都是在走廊这头等着她的。”

　　青黛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数了。薛唯等安娜的时候，站在走廊的南头，而饮水机在走廊北头，刚好被墙挡住看不到，而药品存放室就在这条走廊中间，更靠近北的地方。这个安娜，鬼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倒水。青黛挂了电话，赶紧跑到前台去查3号病房的名单，她问前台小女孩儿科的3号病房有没有一个叫安娜的女人，前台说有啊，她是带着她的儿子一起过来的，听说身世非常惨啊。

　　青黛心里一阵郁闷，看样子这个安娜没有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安娜就只是普普通通地倒水而已？

　　前台看见青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青黛医生，你找安娜干嘛？”

　　“哦，没什么。”青黛摆摆手，随口说道：“今天我去药品存放室找东西，还碰见她倒水了，同她聊了几句。”

　　前台面色有些发青，她双眼发直地盯着青黛：“青黛医生，你在说什么呢……”

　　“怎么了？”青黛捕捉到前台小女孩脸上的异样，凑过去问。

　　“你和谁聊啊……安娜是个哑巴……舌头是被丈夫剪掉的……”前台说到这里，瑟瑟发抖。

　　青黛这才恍然大悟，她此刻正站在大厅里，转过身朝楼上望去，上上的台阶令她感觉到眩晕。这个安娜果然有问题，在3号病房，在三楼药品存放处，不知道她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她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去，刚好碰见检查完其他地方的林弘楷，她走上前去扯扯林弘楷的胳膊：“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走，我们去儿科。”

　　这边薛唯挂了电话，拍了拍病人的手腕，青青紫紫的血管显露了出来，透亮冰冷的针头扎进病人的血管里，尽管那尖尖的针头令病人直打寒战，但是一想到自己还生着病，只有打吊水能让自己好，他还是抿了抿嘴忍住了。

　　打完了这最后一个，薛唯扭了扭脖子，抻了一个懒腰。身后乔易也打完了针，跑过来问薛唯：“刚刚是不是青黛跟你打电话了？”

　　薛唯说是啊，问了一下儿科的事情。

　　乔易似笑非笑，又带点嘲讽：“哟，这个大姐头，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儿科的事情了啊？”

　　“不知道。”薛唯笑笑：“肯定是因为你不在，她准备把儿科也纳入自己的宝贝姐妹团。”

　　“哟，口气这么大，不如问问人家傅远愿不愿意把院长给她当吧！”乔易打趣道。

　　“我看行。”薛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应道：“她那么有魄力，肯定能当好院长。”

　　乔易笑着摇摇头，同薛唯一起收拾了东西，走出了这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