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夜樵

16、第 16 章

　　青黛这才稍微缓解了心情，把林弘楷拎到了办公桌前坐下，说：“我说你啊，平时怎么没看你这么热心，怎么今天就这么死咬着别人不放了？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说你至于吗？给人家还带到区警局里来？”

　　林弘楷一下子正经了起来：“还不是因为最近案子太多？理事长特别叮嘱了，说最近情势有些动荡，让我一定好好把关，好好捍卫咱们十二区。而且啊，这段时间不管啥案子都和这群人有关，我必须得拎一个回来，好好探探底，查清楚了到底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在十二区张狂。”

　　“和这群人有关？”青黛听懵了，仔仔细细问了，林弘楷才把这段时间一些事情告诉她，当然，有一些细节性的东西，是不方便透漏出去的，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不可以，所以，这些内容他也就保留在自己心里了，没有告诉青黛。

　　青黛终于明白了这来龙去脉，心里有了数，知道傅远八成是对这个女孩子有意思，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救她。想到这里，她发现，薛唯这算是救出来了，但是林弘楷心里肯定不愉快，到手的鸭子又飞了，还有点怪心疼他的。

　　下午，一切手续都办好之后，薛唯就被放出来了。除了警局看到傅远一行人，才明白是他们救了自己。环顾四周，没有陈安时的踪影，才明白自己同他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价值观不一样，也就没必要耗在他身边，耗在丰原饭店。

　　“去边境医院吧。我给你安排好。”傅远话不多，但是句句都是贴心的话。薛唯想，这样也好，去边境医院和去伊雯捷琳也差不多，都是在十二区某个职，伊雯捷琳不能去，还能去边境医院，也是好的。准备上车的时候，才发现罗福医生还在旁边目送着他们，薛唯赶紧给罗福医生鞠了一个躬，转身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一件事。第一次见罗福医生，是她发着烧住院的那天晚上，司机死了，她完全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次见罗福医生，是林弘楷说发现了某个可疑人士身上有向日葵图案，那天她和罗福医生做为当天晚上的嫌疑人，被叫到了林弘楷的办公室。再之后和罗福医生见面，就是今天，现在，此时此刻了。

　　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胡以木身上也有向日葵纹身，而是在离开了林弘楷办公室的时候才想起来的。所有人都在怀疑当天晚上司机的死，和罗福医生有关，可能是罗福医生目睹了“向日葵杀手”杀了司机，但是在警察面前却什么也不肯说。薛唯想，罗福医生会不会真的也和向日葵有关，既然是这样的话，可以通过罗福医生，联系到胡以木吗？

　　机会就摆在眼前。薛唯决定不坐以待毙了。她同傅远说：“我想亲自给罗福医生道个谢。”傅远点了点头，她就跑过去，悄悄把罗福医生叫到了一边。

　　罗福医生有点惊讶，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揣着小秘密。

　　“罗福医生。”薛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今天找您，是有一件事情想求您帮忙。”

　　“什么事情？”

　　“我有一个老朋友，他很优秀，是在伊雯捷琳医学中心工作的，但是我好久没同他联系过了，所以想来问问罗福医生，伊雯捷琳有没有一个叫做胡以木的人？我想约他出来，同他叙叙旧。”

　　罗福医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当时他当然不能说出来：“我们好像没有这么一个员工。”

　　薛唯有点急了：“我不急，您再仔细想想，不是在伊雯捷琳总部，好像是在分部。”薛唯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发现，自己发烧那晚住院的地方，并不是见到胡以木的地方。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她到十二区的那天晚上，货车把她们带到了一个小山上，那小山上有一栋很高的建筑。她是在那里见到的胡以木，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同她住院、见到罗福医生的地方并不相同，因此她自己在心里推断，伊雯捷琳应该是有分部的吧。

　　罗福医生却很奇怪：“你说什么？伊雯捷琳从来都没有分部。十二区只有一个伊雯捷琳。”

　　薛唯惊了，没有分部，那她遇到胡以木的那栋建筑，是真实存在的吗？存在在十二区吗？又是干什么的呢？胡以木不是说自己随着科研团队来了伊雯捷琳吗？如果那里不是伊雯捷琳的分部，胡以木现在又在哪里？所有的事情都成了问号，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萦绕在薛唯的头上。

　　“罗福医生……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不可以请您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胡以木这个人吗？”薛唯问。

　　罗福医生坚决地摇头：“没有这个人。”

　　薛唯心如死灰，没想到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被罗福医生就这么亲手掐断了。一个月前她还有点念想，想着找机会去联系胡以木，说不定能把最近发生的一些怪事都给搞清楚。但是现在，她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她又一次回到了内心空空如也的状态。

　　看着薛唯郁郁寡欢远去的背影，罗福医生有些黯然。再怎么都是有孩子的人，乔易和薛唯刚好就是差不多的年纪，看见这个女孩子一副绝望伤感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做，他只能先顾好自己这边的事情。

　　看着傅远他们开车走远了，罗福医生才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环顾了四周，确认情况安全之后，悄悄拨了一通电话。

　　“喂。”罗福医生压低了声音，“有一个叫薛唯的女孩子，问了你的情况。”

　　电话那端沉默了，没有说话。接电话的正是胡以木。

　　末了，电话里传出模模糊糊的声音。是胡以木说了一句：“罗福医生是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这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薛唯。

　　“得了吧。”罗福医生戳穿了他：“你的事情，我知道。李杨告诉过我，伊雯捷琳有我的同伴，我知道你的，胡以木。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什么了。”

　　看样子，罗福医生已经知道了胡以木的身份。对抗奥西里斯系统的“save”计划成员，身上都会带有向日葵的标志。胡以木是，李杨也是。李杨找到罗福医生，希望将他也拉入“save”的那晚，两人在走廊上谈话。李杨告诉罗福医生，伊雯捷琳不止罗福一个人在“save”计划中，还有一些同伴，其中一个，正是胡以木。这些话恰好被从停车场上来的司机听到，李杨第一时间发现了司机，并且开枪射杀，仓皇而逃。

　　因此，现在相互对峙的罗福医生和胡以木，其实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好像很担心你。”罗福医生说。

　　“我们是发小，她当然会担心我。”胡以木说。

　　“我觉得，你们可能不止发小这么简单吧。”罗福医生轻声笑笑。

　　胡以木没有再扯薛唯：“您到底想说什么？您打电话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薛唯的事情吧？”

　　罗福医生严肃起来，再次瞧了瞧四周，才放心地说：“薛唯她是怎么知道研发中心的事情的？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整个奥西里斯系统都只知道，伊雯捷琳医学中心只有一个，没有什么分部。但是她却以为伊雯捷琳有分部。”

　　胡以木解释道：“她原本也被选入研发中心了。是我放走了她。”

　　罗福医生惊叹了，原来放走了薛唯的就是胡以木啊。接到消息，说有个女孩子从研发中心逃出来了，他还真的以为她是凭着自己的力量逃出来的，原来是胡以木放出来的！

　　研发中心是奥西里斯的秘密，这里每天都在进行不为人知的实验。当然，他们放出去给人们看的宗旨，是为了整个地球，整个世界，整个人类。但是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是严格保密的，所以偷跑出来的薛唯，必须死，不然，研发中心这件事就有可能泄漏。

　　本来，薛唯这个人，对任何一方，无论是奥西里斯还是“save”，都无关紧要。但是现在“save”计划出于自己的原因，要保薛唯，保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女孩，李杨要保她，胡以木也要保她，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罗福医生叹了一口气，劝道：“你就这样放走她，不怕她捅娄子？不要看她傻傻的，其实很聪明。她可不是那种安分的女人啊。”

　　胡以木说：“我知道。所以，我想同她见一面，还请罗福医生帮忙。”

　　“你想同她说什么？”罗福医生有点警觉。

　　“我只想安抚住她。我有信心，一定可以安抚住她。罗福医生，谜团如果在人的心里存在得太久了，人就会迷失，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为了不让她做疯狂的事情，我会解决一些她心里的谜团，安抚住她。请您相信我。”

　　罗福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帮胡以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