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人间烟火》》其啸

3、【3】

　　张楚岚人生中第一次吃到不是假冒伪劣的鹅肝和鱼子酱，是在23岁生日这天，陆家年夜宴上吃到的。好在他没有首先动刀叉和筷子，要不然他就得出丑了——原来鱼子酱是保姆阿姨来给每个人分的。

　　“唔……”宝儿望着几个穿梭在客厅里忙来忙去的保姆阿姨，以只有张楚岚注意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到：“这几个保姆也是异人……”

　　张楚岚侧过头看向宝儿，这才发现宝儿已经下手挖了一勺鱼子酱送到自己嘴里；可她这么做就不是出丑，而是可爱无邪，令人想要照拂。

　　并不是只有张楚岚一个人这么认为。同桌的人瞧着宝儿的举动，基本都露出了善意的一笑；张楚岚觉得，倘若换做是自己，这群已认识数载的损家伙，大概就得花式嘲讽了。

　　张楚岚仅转动眼珠张望了一下其他桌，发现年长桌的都没有西式餐具和这些洋菜，似乎是特意为年轻小辈们准备的——正在张楚岚这么想着时，院子里突如其来的鞭炮声把他吓了一跳。

　　我要投诉这里有人燃放爆竹……张楚岚如是腹诽着，在年味十足的鞭炮声中开始动筷子。他把鹅肝和鱼子酱分开来吃了，觉得鱼子酱还不错，但鹅肝并不喜欢，所以主动让宝儿拿走了他那一份的鹅肝，并且目送陆玲珑和陆琳跑去给长辈们敬酒。

　　在这种并不是只有直系亲属参加的年夜宴上，少不了敬酒环节。好在，在场的人里除了陆瑾老爷子以外都自觉不给小辈劝酒，陆玲珑和陆琳敬酒时也只是沾沾杯子以示尊敬，长辈们无一人指摘；而陆瑾屡次想跑来给只喝啤酒的小辈这桌拼白酒，都被赵方旭给压了下来，张楚岚这才得以避免再次酒后吐真言，再爆下一个“四哥被任菲大姐睡了”的这种公司高层内部爆言。

　　席间的珍贵食材真不少，就差没有不合法的野味了。这显然跟张楚岚以往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时吃过的年夜饭相比，从里到外都是完全不同的规格和阵仗。

　　并且，同桌人里大半都是张楚岚认识的人，所以这顿年夜饭，他确实吃的比较开心，所以久违地喝光了一瓶啤酒，在头晕征兆初现端倪时立刻止杯。

　　在开始上甜点和长寿面和饺子的时候，张楚岚这桌除了宝儿和张楚岚以外，都放下了筷子；要么如陆琳陆玲珑已离席，要么三三两两的边看手机边聊着天。

　　对哦，不知道公司群里会不会有大额红包呢？念及于此的张楚岚在夹了一个海参放进嘴里后也放下筷子，边嚼边掏出手机，直奔已被他屏蔽的哪都通微信群，果不其然的发现很多小领导都在发红包，员工们边拿边吹彩虹屁。

　　“哎，宝儿姐，公司群里有红包，抢啊！”

　　“哦，”宝儿边往嘴里夹菜边掏出手机，“就来就来。”

　　虽然个个红包总额都超过五十，但张楚岚一路抢下来，却没抢到一个超过5块钱的，徐三发的红包他甚至只抢到九毛钱；然而他侧过头刚瞅一眼宝儿的手机，就看到宝儿拆了一个12块钱的红包。

　　撇撇嘴，已然放弃红包致富的张楚岚，思索着该不该去跟陆瑾和赵方旭打招呼拜个年——就在他朝两个长辈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两人被一帮家伙围着脱不开身的时候，身后的大门外就传来了小孩子雀跃的声音：

　　“烟花棒，烟花棒，表哥给我！”

　　张楚岚循声回头，看到被孩子们围绕在门口的的陆琳正在以炁做刀，划开几个箱子。

　　烟花棒啊……上次玩是什么时候来着，还住在孤儿院的时候吧？张楚岚还没从回忆里搜寻出答案，就被陆玲珑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出去玩烟花棒啊你俩！”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大院的照明足够，却又不至于影响到烟花棒“大阵”的火光效果，使得小辈们边哆嗦着边挥舞烟花棒，倒也玩得很高兴。

　　陆家的孩子基本个个都是异人，甚至有两个小捣蛋双手指缝各夹着四只烟花棒，一跃跳到凉亭檐上，开始双魔乱舞；一时间，从几岁的小孩子，到十几岁的孩子，到二十几岁的小辈，基本人人手里都有起码一根烟花棒。

　　宝儿明显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的，但在被陆玲珑强行塞了两根到手里以后，还是象征性的挥舞了一下；一时间，锦鲤池边就仿佛在拍八十年代五毛特效的古装剧一样，充斥着烟花棒燃烧后的烟雾。

　　还真别说，配合着那几个飞檐走壁的熊孩子，倒真有几分这种感觉，除了大院内明亮的电器照明，和人们身上的现代服很出戏以外。

　　张楚岚手握刚刚陆玲珑塞给自己的两根烟花棒，望着烟雾缭绕得最厉害的锦鲤池边，淡淡想着，要是此刻再放个烟火，那就齐活了。可惜现在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明令禁止不准放——

　　嘭！

　　头顶被闪亮的东西所笼罩，张楚岚在抬头让烟花映入眼帘的瞬间，不由得说出了今日的第三个我靠：

　　“我靠还真有烟火啊？“

　　消防呢！消防电话多少！我要投诉！

　　张楚岚边如是腹诽，边抬头望着色彩和花样都不简陋单一的，竞相绽放的烟火；看着看着，也就忘记腹诽了，也没第一时间注意到手上的烟花棒已经燃尽，只是冷得稍微哆嗦。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