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NE 表话》遗羽

6、SHINE 表话〖6〗

　　tetsu从安宁无梦的睡眠中醒来，全身沉浸在隐约的疲倦和酸软中，躺在散发着阳光、肥皂水和花香气息的被子里，舒服地摊开四肢不动弹。阳光透过窗帘疏忽的一条小缝，正巧照到他半闭的眼睛，投下暗红的影子让tetsu觉得很不舒服。
　　转过头避开讨厌的阳光，tetsu摸索着想推醒hyde施展他的弹指神功拉上窗帘。
　　“hai……do……？”
　　摸来摸去扑了几个空，睁开眼tetsu才发现，hyde早不见了。
　　窗帘似是揶揄他一般刷啦一下全部拉开了，明亮的光线一下子毫无保留地充满了房间。tetsu不情不愿的爬起身，揉了揉眼睛，拖拖拉拉的穿起原本属于hyde的袍子，一边系扣子一边习惯性的走到窗边。
　　他向下看了一眼，立刻拔腿向古堡底层冲去。

　　血。到处都是血。鲜红的，还带着热量的血液淋洒在洁白的羽翼上，开得绚烂而诡异。hyde躺在一大摊新鲜的血中，面无血色。他的手边倒着一把亮如镜面的柴刀，沾满血的刃口砍出了几个小缺口。血液一滴一滴从背后的钝伤中滴落在血泊里，脆弱的声音让tetsu几乎失去心跳。
　　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爆发出来。
　　“haido————！”
　　tetsu不顾一切地抱住hyde，疯狂的亲吻他背后的伤口：他在没顶的悲痛中还没有忘记，天使的亲吻具有疗伤的作用。希望别太迟！不，不，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眼泪大滴大滴滴落在hyde的背上和羽翼上，冲刷掉骇人的殷红血迹，而tetsu的吻一次又一次的落下。
　　天界的魔力终于驱除了残酷的自然法则，伤口渐渐愈合，收口，光滑的皮肤没有留下一丝伤痕的踪迹。tetsu哭的声音嘶哑，大声地呼唤着hyde的名字，丝毫不顾自己已被hyde的鲜血浸透的长袍。
　　hyde的睫毛颤抖一下，两下，勉强睁开一条缝隙。他看见tetsu被泪水冲刷的脸，微微抬起一只手去擦，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弱的吐出话语。
　　“te……chan……，对不……起……”
　　“笨蛋！为……什么……”tetsu哭的发不出声音，伴随着抽噎泪水滴滴掉下。
　　“对不……起……”hyde悲伤的苦涩笑容。
　　“翅膀……拿不下来……了……没法……还给……你……”
　　“对不……起，对不起，te……chan……”
　　“笨蛋，笨……蛋……”
　　tetsu把hyde失血过多，抖颤的像一片秋叶的虚弱身体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大片大片打湿了长袍的前襟。
　　“haido，笨……蛋……”

　　tetsu把hyde安顿在床上，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tetsu煮的鸡蛋粥，——煳锅了。hyde靠在羽毛枕上，看着肿着眼睛的tetsu舀起一勺米汤，吹一吹，放到他嘴边，他就很听话的咽下去。他想抬起手整理tetsu被泪打湿的凌乱的刘海，手臂却没有一丝力气。好像一闭眼他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吃完满满一碗鸡蛋粥后，hyde才觉得好了一些。
　　“techan……”
　　“别说话……”tetsu的声音仍然带着哭腔。hyde听见自己的声音，弱若游丝。
　　“我没关系的。”
　　“你已经治愈我了。只要躺一躺……”
　　“你知道你的脸色有多白吗？”tetsu大声地喊出来，眼睛汪着一汪水。“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你……”
　　tetsu惨白着脸，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恶魔没那么容易挂掉的，techan。”hyde嘴边噙着轻松的笑容，这笑容是给tetsu看的，“书柜那一本线装手抄本里面有增血剂的配方。”
　　tetsu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嘟哝着什么，好像是“不早说”，但hyde看见了他掩饰着用袍袖擦着眼睛。
　　hyde仍然笑着，而心脏像是被劈开一般痛着。
　　tetsu身上发出的光华在白昼也很明显了。
　　之后hyde只是看着tetsu，脸上挂着的笑容掩盖着滴血的心。
　　techan，我好想这样永远看着你，看着你仔细的调着药草的剂量，看着你神经质的咬着下唇思考，看着你笨拙的把粥煮糊把杯子打翻。
　　可是……不可以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看着你，把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种姿态都记得清楚，藏在心底。
　　不要死，techan。
　　我不要你死。

　　喝掉最后一瓶增血剂，hyde的脸色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甚至已经可以单手把沉重的铜坩埚提起放回储藏室。tetsu松了口气，坐在床上，无力地靠在hyde肩上。hyde的手脚已经不再冰冷，他渴望hyde温暖怀抱的包围和抚慰。
　　然而hyde把他轻轻推开，在他身后垫上鹅绒的靠枕，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弥漫，tetsu看不清hyde的表情。
　　“techan，那把柴刀很锋利，用削铁如泥来形容绝不过分。如果连它都对付不了那翅膀，那么地面上就没有能对付它的利刃了。”
　　“所以我才说天使最怕闪电啊，只有闪电能把翅膀取下。”tetsu说着，忽然惊恐了起来，“你，你不会打了闪电的主意吧？那可不是玩蹦极！会摔死的！”
　　“闪电，雷雨。”hyde好像并未打消这个糟糕的主意。
　　“其实我没有翅膀也无所谓，”tetsu忙着劝阻hyde，“不回去也没关系……”
　　hyde忽然转过脸来盯着tetsu，吓了tetsu一跳。
　　“techan，你说过灵气之泉是可以治愈一切伤痛的吧？”
　　“嗯……是的。”
　　“那么翅膀也没问题啰？”
　　“只要回到天堂就好了吧？”
　　tetsu此刻如此不喜欢hyde眼里的光芒。
　　“就算你说得没错……”
　　“我送你回去天堂就好了。”
　　“别想了！”tetsu提高了声调，“恶魔是不可能进去天堂的！”
　　“你知道天堂内外有多少狩猎天使巡逻吗？知道云层上面有多少天使埋伏吗？一个背着来历不明的天使双翼的恶魔会被他们立刻撕成碎片的！而且还有太阳……”
　　“到了高空，阳光化作的利箭会瞄准敢于接近天堂的一切敌人。”hyde接着tetsu的话说完。他的脸上竟然还挂着轻松的笑容。
　　“你明明知道，还……”
　　“所以才是雷雨天啊，techan。”hyde解释。“雷雨天没有太阳，天使们也休假不是吗？”
　　“雷雨天更危险，云层里藏着无数的闪电，一旦被打中……”
　　“我们俩都会被劈成两半。”
　　tetsu瞪着hyde那张该死的轻松的脸。
　　“你太小瞧我了，techan。”hyde认真地说，“我是海德·塔卡莱，塔卡莱的直系子孙，纯血统的魔族。即使在纯种的同族中，我的魔力也是最强的。加上我现在拥有你的，天使的优秀翅膀，现在的我强大到足以对抗阻挡我的一切。”
　　“相信我，techan。”hyde把食指按在tetsu的唇上。
　　tetsu想要说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肚子里：他想说翅膀现在就是你的，你拥有它比我更合适，他想说没有翅膀，回不去天堂真的无所谓，他想说现在的我只想留在拉鲁库……而hyde的目光阻止了这一切。
　　tetsu看着hyde坚定的目光，他明白hyde早已下定了决心，现在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hyde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