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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番外二(4) ...

  •   处州土地面对江淮土地神的时候还是瞒下了程眠一事。
      白泽神君都已经开口让他不必担心了,那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没关系吧,好歹是个神君,就算魔化了,也不至于为了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暴露自己。
      处州土地依靠在梧桐树上。处西山下的村子阖家美满,炮竹声惊天,夜风吹来硝烟味,处州土地不禁在想东都那边是不是也这么热闹。
      好歹是个丞相府,家中的仆人估计就有半个村子的人了,程眠现在估计在宫宴上吧……
      “……”唉。
      处州土地回身拿头撞了撞梧桐树。不能再想他了。

      半月前陆先生跑到处州,以程徐病重为由将程眠接了回去,在此之前的几个月程徐一直称病没有上朝,此次宫宴也以此为由给推了,程眠托了他的福也没有去宫宴。
      程徐虽然称病,但他也没有在丞相府待着,程眠找不着人,去问陆先生,陆先生说干正事去了。
      “几个月没上朝了还有啥正事好做的。”
      程眠随口说了一句,陆先生听了摇头笑笑。
      “如今过节,你就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其他事不用管,你爹都给你安排好了。”
      程眠抓抓头。本来还想趁着现在大好时间,大家都高兴,跟他爹提一下科举后的事,看来只能等他回来了。
      程眠坐在大堂一侧拿了本书边看边等,然后就等睡着了。
      亥时将至,程徐终于回来了,叫醒了程眠让他回房睡去,程眠睡得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也就走了。
      等他坐到床边打了个哈切后,猛得想起自己忘记和老爹说事了,烦躁地一宿没睡好,第二天盯着两黑眼圈想去找程徐,结果去他爹卧房扑了个空,找了陆先生陆先生又让他最近两天别去找他爹,他爹最近几天都很忙。程眠只好作罢。
      几天后程眠终于见到了程徐。
      他把自己不想致仕不想娶妻生子的想法告诉了程徐。
      程徐听程眠说了一番话后静默了良久,程眠此次是打定了注意要程徐同意,即便程徐面色阴沉,他也挺着个腰板坐着,程徐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半晌过后,程徐说出自己思考过后的结果:“不做官就不做吧,你做官我还真不放心……至于……此事过后,你随便找个丫鬟,至少留个孩……”
      程徐尚未说完,就被程眠打断了,“爹,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想糟蹋人家清白姑娘。”
      程徐脸色又黑了一层,外头天寒,但屋里温度更低,程眠往手里哈了一口气,程徐那边终于开口了。
      他说:“你出去。”
      他的声音万分平静,仿佛是让他去吃饭。
      程眠知道多说无益,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
      虽说是在过春节,但还是在隆冬里,程眠拢了下冬衣,他觉得他爹总是会同意的,便一摇一摆地走回卧房取暖。
      当天正午方过,程徐的人来了,毫不留情地告诉他,丞相大人让他去他院祠堂跪着。
      彼时程眠正围着被子喝暖茶,桌子被移到了床边,各色零嘴摆了一桌,听到这话一口水呛得喉咙疼。
      程眠好不容易顺直了气,来不及擦眼泪,撑着床沿思考了几瞬息,就乖乖地下床穿好衣服,跟着去了祠堂。
      祠堂里摆着程家的列祖列宗,堂里的蒲团都被撤走了,程眠看了一眼,走到中间,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腰杆挺笔直,眼神不卑不亢,将程家先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个时辰过后,程眠的膝盖疼得不行,他直挺的腰弯了一点,手悄悄地垫到膝盖下。一旁看着他的人瞄了一眼,假装没看见移开了视线。
      祠堂的地砖冒着冷气,程眠的膝盖跪得又疼又冷,这会儿撑了一下倒是好多了,只可惜手磕的生疼。
      又一个时辰过去,期间程眠重复着以膝盖跪地,拿手撑一会儿,把膝盖处的衣物折一下垫着这几个动作。看着他的人干脆转身不去看他,假装他安分地跪着。
      程徐放轻了步子走到祠堂外,看管程眠的人看到他正要行礼叫人,被他给制止了,程徐做了个手势让他出去,他简单的行了个礼走了。
      程眠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不转头也知道是他爹,幸好他这个时候跪得正儿八经,不然程徐又该说他了。
      程徐走到程眠身旁站着,和他一起看着先祖们的牌位。程家先祖大多葬在处州,牌位也都摆在处州老宅里,程徐做了丞相后,一年少有一次年假,为了各个节日不错过给祖宗们祭祖,便命人另外做了一批牌位摆在丞相府里。
      程徐指着牌位一个一个介绍过去。
      “……这是你太爷爷,官至大理寺卿,这是你爷爷,没有做官。”
      程徐介绍完后一撩下摆,在程眠身边跪下,对着列祖列宗磕了几下头。
      “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后一个月,每天来祠堂跪一个时辰。”程徐说完又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开,“走吧。”
      他走到了门口还没听见程眠跟上的声音,一回头就对上了程眠可怜巴巴的眼神。
      “……”
      “爹……拉我一下,我腿没劲儿了……”
      “……”
      虽说要程眠每天都跪,但是程眠第一天跪了就站不起来了,歇了两天才缓过来。
      二月初九会试,为了让程眠不至于走到半路就跌倒,给丞相府丢人,程徐提前半个月让他停止了,让他把剩下的留到事情结束后。
      夫子庙前,小厮将必需物品递给程眠,几人陪程眠唠嗑了几句便让他进场了。
      程徐还在告病假,这会儿送完程眠便回到府中接着歇了。
      会试考三天,万事都准备充分了,就等他们上钩了。
      会试开始后两天,丞相府外被层层包围,梁太傅手持圣旨,身后是几个岳党的人,再后面便是皇帝分给他的禁卫军,这么一群人站在丞相府门口,同一时间东都其他几位与皇帝一同打天下的人的府门口,也是相似的情形。
      一人上前扣响大门,不多时便有人来开门,一把刀迅速架到开门人的脖子上。那名下人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把门打开了。
      梁太傅上前,推开了那个持剑的人,问开门的下人:“丞相在哪儿?”
      下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大堂。
      堂内,程徐端着杯茶,漫不经心地喝着,听到外头的动静,抬眼看了一下,见到梁太傅,皮笑肉不笑地说:“呦,梁太傅怎么来了,呦,陈大人也来了呀,哎呦,何尚书也在啊,来来来,坐坐坐。”
      下人将人带到了便退下。梁太傅坐在下首,将手中的圣旨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他道:“丞相近日可好,几个月未见,大人的气色似乎有差了点。”
      程徐抬了抬眼角,“可不是,都半只脚跨进棺材里了,怎么会好呢,这人呐,还是要服老的。”
      梁太傅随意笑笑,先挥退了随行的下人,让他们院外侯着,再转头对程徐道:“怎么会呢,丞相大人英明神武,乃是百官所敬仰之人,新朝建立以来,若是没有丞相大人的雷霆手段,只怕现在也依旧动荡不安。”
      “呵呵,是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了半天,梁太傅终于表露出了他的心思。
      “圣上他……疑心甚重,尤其是近两年,我想相爷称病半年,也是为了避嫌吧。”梁太傅说话时眼睛都带着刺人的光。
      程徐默不动声,瞧着他自己把话接上。
      “相爷有所不知,我等也是如此,圣上将自己的人安插到我们手下,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且圣上愈发听不得别人的谏言,前几日言官劝他兴建行宫劳民伤财,竟被他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梁太傅压低了声音说:“依我看,他已经不当用了。”
      程徐嗤笑一声,“哪又与我何干,等我儿程眠落榜之后,我就打算向陛下辞官。”
      梁太傅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程徐这是在说自己儿子?
      不过他抛却了这个不重要的问题,点了点手边摆着的圣旨,道:“相爷可知圣旨里写的是什么?”
      “别是什么给我扣了帽子让我去死吧。”
      “大人英明。”
      “……”程徐叹了口气,暂且收起这幅不走心的样子,正色问梁太傅:“依太傅高见,我该如何?”
      梁太傅露出高傲的笑容,“圣上一直忌讳着几位一起打天下的大人,尤其是丞相大人治民有方,镇国公父子战神降世,圣上对几位一直万分忌惮,如今,呵呵,这不就下手了吗。”
      程徐颔首示意他继续。
      梁太傅捋了捋胡子,“相爷善政,镇国公善兵,若我……呵,必然不会自断手足。”
      “太傅有话明说,本相老了,不懂太傅的意思。”
      梁太傅不甚在意思地笑笑说:“相爷不必担心,皇帝的耳目早就被我们拿捏住了,如今他能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我们经过我们手里的,只要相爷同意了,皇帝绝对不会发现。”
      梁太傅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程徐也不好再跟他打太极了,“太傅既然那么想拉拢本相,总要给点诚意。”
      梁太傅见程徐如此上道,大笑一声:“跟相爷这样的聪明人谈话就是省时省力。”梁太傅对一人点点头,那人将一直揣在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又是一封圣旨。
      那人拿着圣旨走到梁太傅面前,然后跪着递给了他。程徐挑眉看着他们,只见梁太傅郑重地拿了起来,走到程徐面前递给他。
      “大人看看可满意否?”
      程徐摊开看了看,是给他的封侯诏书。
      梁太傅道:“只要相爷帮我等推翻了姚氏的统治,这封诏书将在我的册封大典上一同颁布。”
      程徐将诏书卷起,拿在自己手上,“人老了,也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梁太傅听了这话心下一紧。
      “宋统领可否帮我解释一下?”
      梁太傅向旁侧看去,果然看到禁卫军统领宋传走出来。
      宋传冷漠地看着梁太傅,说出来的话让梁太傅觉得自己彻底凉了——“太监总管谢福德,入宫前在安平郡娶过妻,生有一子,十五年前为给妻子攒钱看病而入宫,其妻三年前去世了,其子到东都投奔他,正巧遇见了梁太傅你。”
      “太傅还想听听别人吗?”
      梁太傅冷哼一声,挥袖将手背到身后,一脸孤高,“圣上不愧是圣上,哼哼,坐看鹬蚌相争,等收渔翁之利,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梁太傅转身,背对程徐和宋传,等他们唤进禁卫军将自己收押。
      宋传瞅着他那高傲的样子,一声冷笑,抬手就是一剑穿心。
      堂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程徐倒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皱着眉看着宋传拔出剑,抬脚将一个妄图逃走的人踹回位置,另一边手一勾将另一个人一剑封喉,再反手插进被踹到位置上的那人的心窝。
      在场的活人除了程徐和宋传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木愣愣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事,表情凝固在事发的那一瞬,宋传走过去,想也没想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剑。
      连杀四人,宋传依旧是一脸冷漠,丝毫没有被这个血腥的场面影响,倒是程徐从他动手开始脸色都不是很好,宋传转身看他,状似抱歉地说:“弄脏了相爷的地方,万分抱歉,我会留人来清扫的。”
      程徐定眼看他,缓缓开口道:“不劳烦禁卫军了,统领大人将他们的尸首收一收就好,府上的下人自会收拾,也不能白养着他们,您说是吗。”
      “大人说的在理。”
      宋传唤人进来将尸体抬走,程徐走到后头,叫了个下人,对他说:“告诉陆先生一声,让他收拾一下。”
      宋传落后他一步转到后院,见那个下人离开,出声问道:“下人就能做的事为何还要麻烦门客来。”
      程徐斜睨了他一眼,道:“老陆好歹跟着我打过仗,自然知道怎么处理血迹最干净,统领大人还有事吗。”
      “圣上说事情解决后,想请大人去宫中一聚。”

      程徐到宣政殿的时候,皇帝还没来,其他几位兄弟倒是陆陆续续到齐了,大家脸上神色都不大好。
      几人到齐后,没过多久新来太监总管的就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众卿躬身行礼。
      皇帝客客气气地说:“众爱卿平身。”
      “爱卿们帮朕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朕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谢……”
      皇帝拍拍手,几十位弓箭手迅速进到大殿,将他们团团围住。
      “众卿如此为朕着想,朕岂能敷衍了事,人生烦苦,就让朕送诸位最后一程吧。”
      阶下几人看着反光箭尖,皱起了眉头。进宫会被收去所有武器,皇帝这是不想让他们活了。
      镇国公往地上啐了一口,“程弟,还真被你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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