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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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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广田拖着行李出现在别墅里你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背上被某人的目光燎起火烧的刺痛。
你转身,想当然的会要对上嘉月的眼,可却扑了个空。他低下头和操说着话,她笑得巧笑嫣然。
一派祥和。
你心头燃起一把无名火,眯了眯眼,冷着脸离开了。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尽管你并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不过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他的心情好坏和你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三天过去你居然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天时地利都好说,偏偏没有人和,显然他在避开你。所以在午睡时段你撞见他在楼下微笑着听美月说着什么时,心中还没灭的火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你的眼睛冷得像冰。你的心硬得像钢。你在16节楼梯之上以神一般洞察的视角俯视他们,将那两人三分的暧昧渲染成十分的不轨。
人赃俱获铁证如山无可抵赖,你的表情如是说。
美月急急的开始解释,你充耳不闻,只看着他。
他一语不发,表情平静,任你审视。牵了牵嘴角,然后转身离开。
你抬手让美月停止:我什么也没看到。别再有下次。
不关我的事,你想。
当然,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没人注意到你和嘉月的冷战,除了广田。
“你和嘉月怎么了?”他和嘉月处得很好,不可思议的一见如故。
你只是摇头,因为不知该如何说起。
“关系很微妙啊。”
你终于把注意力转向他,以示询问。但看他一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不想告诉你”的无聊表情令你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说。”
“你……不热吗?”
你的语言能力被他语气的担忧、表情的认真和思维的跳跃性打了个七零八落。过了几秒才说:“还好吧。”
其间你的脑子里转了好几道弯:我的衣服除了制服全部是长袖长裤长裙,但质地绝佳透气良好绝对不热,问这个干什么不劳你操心。
“果然还是热吧。”
“啊,不,没关系,都是我母亲买的,不穿就没的穿了。”
“那,我们走吧。”
“啊?什么?”
“去购物。”
“喂!”青筋暴起,没人敢把你这样耍着玩。
被半拖半拽着拉到门口,正好嘉月从外边进来。你停了停,向他优雅微笑点了点头才和广田一起施然离去。
你们两个的脸色谁也没比谁好哪里去。
“你看,夏天就是因为女孩子才美好。”
你上下左右的打量自己,觉得那漂亮短裙穿着果然更好看。
向他纯净一笑,花开灿烂。
他心脏漏跳一拍。
“你本该是这个样子的,未绪。”
“是吗。”你拿起杯子慢慢喝着清水,心想这露天茶座真是好地方。
两人没再说话,你的食指在杯口上一圈一圈的划。
“想什么呢。”
“希望能完成的事。”
“说一个听听。”
你笑,“原来广田君喜欢当仙女教母。”
“唔,好刻薄的仙杜瑞拉。”
“好说,客气。”你皮笑肉不笑。
“你对本乡家有什么想法?”
“诱人但不好啃,和某人一样。”
“呵,别告诉我2年前你只是想娶我。”
“若是真的呢?”
“那你可真够傻的。”
“当时年轻嘛。”
“再给你个下嘴的机会要不要。”
“请讲。”
“我家公司现在周转不灵,急需一笔资金填补空缺,因此我父亲需要一次联姻,一次输血。”
“除了一个妻子,搭进一笔钱,填一个坑,我还能得到什么呢?”
“作为嫁妆的30%的股份。一直以来,公司运转情况相当不错,你绝对不亏。”
“这么多?”他眼睛闪了闪。
“当然,美月值这个价。”
“原来不是你嫁人。”
“自从上次闹出那种事,我父亲已经不再打我主意,他可是要面子的人。”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来,未绪,继续说,你的计划可不该到此结束了。把你最宝贝的美月推给我,你想要的不会止于此。”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你当然不会只得到一个妻子和30%的股份,最终你得到的是整个本乡家,这是我给你们的结婚贺礼。”
“真是疯了,哪有想把自家送出去的。”
“一句话,你要还是不要。”
“…要。”
“那就好,事成之后你只需设一笔信托基金,保证我母亲和操姐姐衣食无忧即可。”
“你没提你父亲。”
“自然有人和事牵制住他,我一定会把本乡家完整奉到你手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啊,让我好好想想,” 你身体陷入椅子,手撑住下巴,“因为我讨厌了做傻乎乎的千金小姐,因为我讨厌被困在狭小的金丝笼里,因为我厌烦了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因为我要离开这里,毁掉这唯一可以回来的家,我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不想生老病死都发生在一个地方。就是这样,当然也可能只是我很无聊。”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哪里来的钱,供你四处漂泊?”
“这两年我一直在做一些投资。”你面露些许得意之色,“现在小有成就。”
“怪不得都说本乡伯父偏爱你,他果然有他的理由。你真以为不嫁你是他不敢,那是他不舍得。
“没差别吧,他还指望我继承家业呢。在他看来,我们不过是工具,选择最具价值的才是正道。”
“那么我对你也只是有价值才多看两眼的工具?”
“你是比其他人更值得托付的人。所以,当然,你是。”
“好伤人的说法。”
“不,至少我信任你。”
“比对嘉月更信任?”
“不要把他扯进来让问题复杂化。”
“不不不,我们刚才讨论的事八成也与他脱不了关系。你和我都知道,除了操没人真的相信他真的会娶她。我觉得你原是打算让他带走美月的。”
“你可真不好糊弄。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看来,你比他更可靠。你有足够的财力和势力来保障她以后的生活和安全,即便你不爱她,不能给她精神上的满足,可多少人又能如愿呢?如果嘉月不曾出现,她也不过是相亲嫁人,就这么过一辈子,没得挑。”
“其中就没有一点私心?”
你实在觉得好笑:“我能有什么私心呐,躲还来不及呢。”
“你这不是没逃嘛。”
“人总得分清轻重深浅,没道理我明知是龙潭虎穴还非要往里闯。现在这是给我逼得不得不上了。”
“可是我就会去闯,自愿的。”
“所以才说你傻。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
“你想说实话了?”
“合着刚才我说的全是假话?……虽然你和我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间更短,但是人啊,本质不是那么好遮掩的,不论怎样伪装,一些细节也会泄露真相。你呢,比起是个好商人,其实更是个好人,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好太多。”
你的脸安静而伤感,在夏日阳光里忧郁的展现出淡漠的慈悲。“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对她最好,只能给她我认为是最好的。虽然她不一定认可。”
“你的话我原封奉回,未绪,其实你是个好孩子。”他的眼里充满了怜惜。
你视而不见,把它们忽略不计,你一向擅长这个:“是吗,那我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能坏了我‘本乡家的恶鬼未绪’的好名声。你知道,一天没人提这句话我就觉得自己影响力不够了。”
“啊,你加油了。”
你向他一举杯:“借你吉言,在此谢过。”
他也举杯:“好说,客气。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广田悠季。”
你回到别墅时已经喝了太多香槟,昏昏沉沉的爬回房倒头就睡,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诧异目光。
醒过来时还是午夜,月光大好。你又被诱惑到海边。
海浪一次一次卷过你脚面,你被蛊惑了一样一步步走向深处,直到水没过你腰肢。
“你在做什么?”
你回过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迷惑的表情和湿淋淋的样子使你看起来一只落魄的海妖。
“我在……感觉水的冰冷和残酷。”
他向你伸出手,“过来。”
他的手一定是干燥而温暖的,你想。就和他的拥抱一样。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的胸膛也这样令人眷恋呢。
你出着神,一动不动。
他耐心磨光,直接握住你的腰把你抱离海水。
“肯和我说话了?”你的脸和他无限贴近,发丝纠缠。
“嗯。”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我也不喜欢。”
“那就这样?”
“就这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点无力感。
“我以为你要淹死自己。”
“吓到了?”
“有一点。”
“呵,赚到了。”
“不要以挑战我极限为乐。”
“人生苦短,本当及时行乐,嘉月你怎能剥夺我的小小乐趣。”
“奢靡的态度。看来你这辈子是和清贫禁欲无关了。”
“清贫嘛自是不用说,我锦衣玉食惯了,变成赤贫可受不了。钱是好东西,而我仍是一界凡夫俗子。至于禁欲,过几年看看再说。”
“听你这么说,你已经对自己的退路相当有把握了。”
“差不多吧。”
“何不分享一下。”
“女孩子总有几个小秘密嘛,你不会介意我保留这一个是不是。”
他叹气了:“未绪我究竟该不该信任你?”
两人平视着,想要一直望到对方灵魂里去。但那感觉就像满怀期待的推开一扇门,却发现门后面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两人都宁愿把真相绑上沉石,让它们沉在深深的水底——我喜欢你,但喜欢又如何呢?
“那是什么感觉?”
“你喜欢他。”
“那为什么我总想毁了他?”
“毁了他远比爱他容易,你本能的想选择最简单的方法。你要保护自己,你害怕,你要躲开,可是不能,因为晚了。所以好吧,那就毁了他然后忘了他。但是你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不?”
“因为你比你的伪装脆弱的多。”
刚而易折。
你的生命承受不住那么多毁灭。
尤其是你亲手给予的毁灭。
所以你只能退一步,可也只能退这么多。
毕竟你仍是本乡未绪。
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信任我吧,因为我信任你。”
你凝视着嘉月,要命的真诚。
你总是有能力让人忘了你是谁。现在的你好象不设防的城市,邀人掠夺。但你其实是一片流沙。
广田知道,嘉月知道,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
所以你设计好了逼着他们往里跳。
还让他们觉着无怨无悔,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