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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家宴 ...

  •   到了十月中旬,田氏院里来人传话,说是三夫人过门已有一段时日,该跟家里的女眷见上一面,让她去饭厅用膳。

      侯府各房皆有小厨房,每逢过节和有事相聚时才去饭厅。

      姜沁言跟翟栩说时,翟栩拧着眉头,似乎烦躁不快,不大想答应。他心知这是大嫂一片好心,怕是为让姜沁言名正言顺些,好不容易才备下这顿饭。可是让她去见那群人,他又不放心。

      翟栩沉声提醒:“届时多听少说,要知道言多必失。”

      姜沁言晓得大户人家规矩多,话多就会说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她语气和软乖顺:“知道了。”

      翟栩听了眉间舒展,转口道:“也无需太拘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必怕谁。若有谁挑你的刺,你回来同我说,我不会放过他们。”

      姜沁言怔了怔,暗中掐住手心,没想到他平日对自己冷淡抗拒,也会说出这样维护她的话。

      她自小忍耐惯了,旁人欺负她,她能躲便躲,躲不过就忍下。这是头一回,心里好像有了依靠,原本的忐忑散了大半,好看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翟栩掩饰般地冷淡开口:“你是我翟栩的夫人,你受委屈,丢的是我的脸。”

      “毕竟,夫妇一体。”

      姜沁言眸子稍黯,他这话是实话,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了一丝失落。

      “我晓得了。”

      定下的时辰将近,姜沁言先去找田氏,叙了会话,两人一同前往饭厅。

      路上,田氏细瞧了姜沁言一遍,欣慰地笑:“养了这些天,气色都好了许多。只是高瘦虽好看,可我想着再丰腴些必然更好。怎么不见长肉,是饭菜不合口味,还是照顾三爷累着了?”

      “侯府膳食很好,三爷又有人伺候,哪里是这些原因。”姜沁言腼腆地笑:“我阿娘也常讲我太瘦,可惜我自小如此,吃的不少,就是不见长肉。让嫂嫂费心了。”

      田氏摸摸自己腰间的软肉,嗔怪道:“你这是说出来惹我眼红呢。我自从生了月心,这腰就比从前胖了一圈,再瘦不下来了。”

      姜沁言垂眼去看她的腰,诧异问:“嫂嫂的腰分明很细,跟我差不多的,怎么说胖。不知从前究竟有多细?”

      田氏听了满脸笑意,拍着姜沁言的手:“若跟你差不多我倒不抱怨了,你小嘴吃了蜜吧,这么会逗我开心。”

      “嫂嫂放心,沁言不会撒谎的。”姜沁言浅浅地笑,又问:“怎么不见月心小侄女?”

      “月心这两日在她舅舅家,那边孩子多,她去了就不愿意回来。咱们府上只她一个孩子,她找不到玩伴,向来在家待不住。”

      姜沁言点头:“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

      “我也喜欢热闹啊。”田氏遗憾地叹气:“可月心都七岁了,我这肚子再无一点动静,侯爷那两个妾室也怀不上。”

      “咱们府上子嗣不兴,实在冷清。二爷跟你二嫂成亲两年,竟没能有个一儿半女,很是焦灼。之前二爷的通房倒是有了身子,可惜才刚满三个月,就小产了。”

      姜沁言只好劝慰:“嫂嫂们还年轻,都不必急。”

      “常言道无后为大,怎么不急,只是急也急不来。”田氏无奈地摇摇头,忽而偏头看着姜沁言,低声问:“你跟三爷,圆房了吗?”

      姜沁言没有谈过这些事,且又是在外面,白皙的脸瞬时涨的通红,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没有。”

      田氏抓紧她的手,目光温柔,带着几分怜惜:“好沁言,暂时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三爷会好起来的。他现在虽下不了床,可气色比从前好得多,照这样下去迟早能养好,你别听信那些传言。”

      姜沁言红着脸,点头笑笑,反过来安慰田氏,“嫂嫂放心,沁言不委屈,只要三爷身子慢慢好起来,旁的都不要紧。”

      田氏欣慰不已:“你果然懂事,这是三爷的福气。”

      没几步到了饭厅,田氏便松开她的手,姜沁言安静地跟着走进去。

      菜已上的差不多了,两边站着伺候的人,又等了会,几房的女眷才姗姗来迟。

      听语提前跟她说过几房的关系,故而她对来的人都有所了解。

      长信侯府的长房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没留下子嗣,由二房也就是老侯爷袭的爵。老侯爷死后,又由嫡长子也就是翟栩的大哥翟期袭爵。

      长信侯府不曾分家,三房四房都住在一起,一大家子的人,听说小侯爷对两位叔父极为孝顺。

      三房共有一位公子一位小姐,四房没有子嗣。因此今天来的女眷没有几人,除姜沁言跟田氏,还有三老夫人和四老夫人,二嫂杨氏跟大小姐翟锦兰。

      姜沁言将来人一一对应上身份时,几个女人也在打量她。

      姜沁言一袭月白色莲纹锦缎长裙,本是素雅清淡,腰间配的红珊瑚禁步却甚是显眼。在场的人都是何等身份,只一眼便知那禁步是难得的无价之物。

      “一个村姑也配。”大小姐翟锦兰轻声嘀咕了句,又瞥了眼姜沁言那张被老天眷顾的脸,眼里露出一丝妒忌。

      “嘘。”杨氏轻轻拍了下她的手。

      入了席后,按着宴京城的席上规矩,姜沁言该给两位长辈敬酒。她不善饮酒,可在宴京城,人人都爱饮酒,无论男女宴席,为了助兴是必要喝的。

      姜沁言端起酒杯,起身恭敬道:“沁言敬两位婶婶,望日后两位婶婶多加包容教诲。”

      三老夫人一身紫红色锦缎,头上布满金钗珍珠,配上张圆脸很是富贵。她的眼睛不大却黑亮,露着精明市侩,瞧人时直白到让别人无处可躲。

      她抿了口酒便放下杯子,见姜沁言只喝一口,板起脸冷笑道:“这么点大的杯子,我做长辈的尝一口就罢了,你一个新妇也不喝完,摆明看不起我是不是。头一顿家宴你就如此,难道是耍派头来了?这是烟云镇的规矩,还是你们姜家的规矩?总之不会是我侯府教的。”

      姜沁言一怔,听语分明强调过,女眷席上喝酒只是点到为止,无需饮尽。

      知道三老夫人有意为难,她忍下尴尬,得体地微笑:“三婶婶教训的是,沁言不懂规矩,还望三婶婶包容。”

      田氏见她将那半杯酒喝下去,三老夫人却仍旧板着脸,端杯起身笑道:“三婶您别生气,是安柔没跟沁言说明白,您要怪就怪我。安柔给您赔罪了。”

      三老夫人这才高兴起来:“什么怪不怪罪的,我只是想教教三侄媳,这是为你跟侯爷好。别哪天带出去,丢了咱们长信侯府的脸。”

      “三婶多虑了。”田氏脸色一僵,勉强笑着坐下。

      姜沁言不知是被她说的,还是酒量太差,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应付完三老夫人,她又将酒杯满上,敬了四老夫人一杯。

      比起三老夫人的珠光宝气,四老夫人朴素许多,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她和颜悦色地端起杯盏:“我身子差喝不得酒,今日就以茶代酒,你别见怪。坐下吧,不必多礼。”

      姜沁言坐下后,田氏看出她不胜酒力,两杯下去人脸色就不太对了,吩咐人给她端了杯茶来。

      翟锦兰跟二夫人杨氏对视一眼,理了理衣袖,起身道:“三嫂,你尽管坐着,该我这个做姑子的敬你了。”

      说罢轻松地一饮而尽,拿起帕子缓缓擦拭唇角,精致小巧的脸上张扬又得意。

      姜沁言硬着头皮又喝一杯。

      吃了还没几口,杨氏又要跟她喝,田氏伸手将杨氏拦下:“咱们妯娌间还客气什么,不必喝了,多吃些菜才是正经。”

      三老夫人瞥田氏一眼,缓缓开口:“安柔,你这话说错了,你们妯娌这是第一次同席,往后要处几十年呢,难道不该喝一杯?”

      姜沁言不肯让田氏为难,笑着端起酒杯,“三婶婶说的是。”

      等妯娌三人一起喝过,大家这才正式吃起来。

      田氏紧张地看向姜沁言,眼里流露关心之意,似是有些自责。姜沁言忍着喉咙里辛辣,和胃里翻涌的不适,朝田氏笑笑示意不要紧。

      三老夫人趁着下人添饭的功夫,缓缓开口:“听说你家是做药材生意的。”

      姜沁言放下筷子,恭敬回话道:“是,祖父留下的药铺,如今父亲在经营。”

      “嗯,”三老夫人点点头:“一个药铺是赚不了什么银子,怪不得你父亲舍得送你来。”

      说话间,那酒劲慢慢上来,冲的她目眩,姜沁言左手掐着手心,克制住醉意。

      三老夫人这话颇有尖酸,姜沁言正不知道怎么退让时,借着酒劲,想起翟栩同自己讲的话。

      她看出来了,三老夫人今日有意跟她过不去,无论她怎么说都不会讨这长辈开心的。

      以退为进是行不通了。

      姜沁言心里有了主意后,淡淡开口:“药铺赚不赚银子沁言不知,只知侯府显贵,三爷出色,父亲希望我嫁得好,才答应下这门亲事。既然并非是“送”,儿女婚嫁乃是天理,不知三婶的‘舍得’二字是什么意思?”

      这一反问,田氏的笑也淡了下去。三老夫人的意思是,翟栩没人肯要,姜家贪财把女儿送来?毕竟是长辈,这话未免说的过了。

      田氏冷冷地斥责下人道:“眼睛怎么长的,还不添饭来。”

      三老夫人见田氏将气撒在下人身上,也知自己被她抓住话柄,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这商户女方才还温顺退让,一副怯懦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反咬回来,小家子出来的果然会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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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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