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踪》宋南三

7、美丽月牙湖 07

　　陆琛一大早来到警局的时候，就听到了林逐光的哀嚎抱怨。

　　“瞧瞧这新闻，将河口村的派出所民警贬得一文不值，怎么看怎么来气，这警力本来就不多，还给你全员出动黑灯瞎火地满大山寻了一晚上，咱们这些‘人民公仆’连觉都没得睡，现在还被媒体带偏舆论方向，一股脑地受批评。”

　　陆琛走过去给林逐光敲了一记：“很闲啊，案子破了么？没破还不给我麻溜地找线索，还有空在这‘义愤填膺’地发恼骚呢。”

　　林逐光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不满道：“不是，头儿，我这不是为咱鸣不平嘛。”

　　陆琛正要扬起手再给他一记的时候，林逐光抓起桌上的平板就挡在了自己的后脑，一副理不直气也状的模样：“头儿，你再这样，我可要跟严局告状说你虐待手下的啊。”

　　陆琛并不想理会他的玩笑话，清了清嗓子，扯开话题，问回正事儿：“关于河口村人员筛查工作情况怎么样？”

　　何厌卿闻言，从电脑旁探出个头，道：“基本已经排查完毕，但是周薰丽和她的女儿……”

　　陆琛坐在一旁的办公椅上，转到林逐光的桌子旁，双手抱胸，看向不远处的何厌卿，露出不解的神情：“怎么说？”

　　林逐光转了转椅子，插话：“是这样的，周薰丽和她女儿魏晓月除去河口村这一年的记录以外，早之前的档案少之又少。而且，草坯村的登户记册里根本就找不到有名字叫周薰丽和魏晓月的人。”既而，屈起手指在下巴上揉了几道，“我们就在怀疑，她们之前是不是改过名，而且住在河口村已经去世的表舅，是不是和周薰丽真的有血缘关系。”

　　何厌卿见状，看向深思的陆琛说道：“队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要到草坯村一趟去了解情况。”

　　陆琛隐隐点头表示默认，随即，他站起身子：“这样。”

　　“林逐光，把四点半到六点这期间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尤其是溺亡孩子去过的那家便利店，各种有关线索的细节都要想办法抠出来。以及河口村最近是否有电话用户将手机号进行过注销。”

　　他并不认为，对方是留了恰好是空号的假号码。

　　“艾萱，你和厌卿带咱队里的几个兄弟去草坯村一趟，看是否能够了解到一年前丈夫已死，妻子带着女儿离开的家庭。”

　　冬季临近，南滨市才到了傍晚六点就已经几乎被黑夜笼罩。冷风呼啸而过，从南滨大学图书馆走出来的学生们都不由得打起了寒颤，顺势将手插进兜里，缩着脖子各自离去。

　　这所大学的图书馆到了周六晚上依然是灯火通明，尤其是六七层的自习室，几乎座无虚席。与之相比较的一楼图书厅，空荡荡的书桌堆里，相隔甚远且仅有寥寥无几的学生在翻阅着书籍。

　　韩灼坐在并不出挑的角落位置，从书架里拿出来的几本书被他冷落在了桌子右上侧。

　　这时，书桌旁明黄的亮光被一位来人的身影挡得黯淡了几分，韩灼顺势抬眸，看到来人，不由得咧嘴一笑，脸上表现出一种“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的神情。

　　作为韩灼舍友兼同学的莫泽昊拉开韩灼对面的椅子坐下后，面露几分八卦模样，笑着用气说：“我说韩灼，你这一阵子除了不翘课以外，不回宿舍睡觉，咱们寝室兄弟几个聚餐也不来。忙着给警方破案呢？还是忙着追警队队花？”

　　韩灼听到莫泽昊的话，流露出几分诡异与不解，像是不明白莫泽昊开的这种玩笑。

　　莫泽昊叹了口气，无奈道：“得，我还是说正事儿吧。”

　　“俩星期以后法学系和中文系有一场篮球赛，咱们系现在差一个中锋，队里的人都想让你上。”

　　韩灼听完以后，没有任何表情动作的回应。

　　莫泽昊：“……”

　　最后不得不自己打破尴尬的气氛，说：“算了，看你也没什么兴趣，我还是找其他人吧。”

　　“毕竟韩大顾问忙着大案子呢。”

　　莫泽昊言毕，站起身子正要转身离开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糖，扔在韩灼面前，袋子上边还有个大大的“囍”字。

　　韩灼的眼中带着不解，视线从那袋糖的一直移向莫泽昊。

　　莫泽昊噗嗤一笑，说：“池越那小子脱单了，这是他的喜糖。”

　　韩灼似是懂得了莫泽昊这次的笑点，忍俊不禁，拉开糖果袋的丝线后，看到里边儿全是旺仔的红色包装牛奶糖。

　　奶糖……

　　韩灼看着糖果，再度陷入了沉思。

　　从监控录像得知，那日白泽在便利店买了两袋奶糖，而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那两袋奶糖，那么这些糖以及糖果纸，去了哪里？

　　林逐光兴致冲冲地跑进陆琛的办公室，将电脑倏地一下就稳当迅速地移到了陆琛的面前。

　　“头儿，你看，下午四点二十八分，白泽买了两袋牛奶糖，拿着找零的十元钱离开了对吧，然后你看。”说到一半，林逐光将进度条调到了四点五十五分的位置，继续说：“这个时候，有个看起来死者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我查过这个孩子的资料，名叫陈鹤轩，河口村一对开酒店夫妻的儿子，也正好，当时白泽一家所随行旅游团住的，就是这家酒店。他当时，也拿着十元钱买了一包薯片，紧接着手里攥着找零的三元钱离开了。”

　　“还有，关于河口村要找的这近一个月来注销过电话号码的用户，一共就只有十二人，其中男性9个人，目前还在缩小范围中，可能再需要一点儿时间。”

　　陆琛见状，直起了身板，看向监控录像下的后进来的那一个男孩，再度认真瞧了瞧，既而，眼睛微微有些发亮，这个男孩，正是那天走访所见到的酒店老板娘的儿子。

　　看着监控录像被定格住的场景，男孩手中接过的那张大大敞开的十元钱逐渐地吸引了陆琛的视线，似是让他想到了什么，对林逐光说道：“将那张纸币放大。”

　　林逐光接到上头命令，一把捞过电脑，在键盘上利索地敲击了许多下以后，将纸币尽量放大到清晰可见的大图。

　　陆琛指着那张纸币空白处最底下的一串模糊的数字，对林逐光说：“能让这些数字尽量清晰些吗？”

　　林逐光再度按下一个案件，不停地刷新了几次页面，直到数字变得清晰了不少，陆琛拿过一旁的笔与纸，在上边写了几串数字后，继续对林逐光说道：“倒回死者之前的录像，将他收到的那张十元纸币尽量调到可以看清数字的分辨率。”

　　在林逐光再次将纸币上的数字分辨率调到清晰可见的时候，赫然发现，上面的字母与数字，与陆琛写在纸上的一模一样，皆是“W6W3824983”

　　纸币上的数字编码一模一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陈鹤轩手里拿着的十元钱纸币和便利店找零给白泽的十元纸币——是同一张。

　　就在两人得到最新的线索而开心的时候，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而来电显示人，正好是韩灼。

　　尚未等他告知对方新发现的线索，电话那头的韩灼显得有几分焦急：“陆琛，奶糖。”

　　陆琛不明所以。

　　奶糖？

　　韩灼缓了一口气，道：“案发现场，除了找不到的那十块钱，也没有找到白泽买的那两袋牛奶糖。”

　　陆琛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电话那头说道：“不见的那十元钱，现在已经有线索了，具体情况我路上跟你说，现在我要去一趟河口村，你人在哪儿？”

　　“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