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这位教授动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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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宁听墙纸说完故事，停下手中的笔，转向墙纸道：“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
“一，奉命前去是什么意思？是有人指使你吗？”
墙纸点了点头：“自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做的任何事都是听从于一个人的命令，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他一直都是避开我的。”
源宁思考着道：“没有外貌特征的话……那个人有什么其他特征吗？比如，性别？大致年龄？”
墙纸道：“应该是个男的，年龄我不太清楚。”又思索了一会，道，“对了，我之前有一次瞥见过他一眼，我记得他有一条尾巴。”
“尾巴？”源宁推了一下眼镜，“不是人类？”
墙纸很笃定地道：“不是。”
源宁道：“是他让你去袭击那名侍女的，是吗？”
这次墙纸却犹豫了，过了一小会儿才扭扭捏捏地道：“他让我杀的是你……”
源宁瞬间将眉毛拧成了“川”字，想象了一下自己干瘪发黑的样子，心道：真要谢谢那名侍女当了替死鬼。
墙纸继续道：“皇宫比较大，我当时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的寝宫……”
“结果走错了杀了侍女，还没来得及重新杀我就被安倍晴明处置了是吗？”
墙纸讪讪道：“对。”
源宁继续拧着眉毛：看来还要谢谢皇宫的建筑设计师。
“好的我明白了，第二个问题。你后来看见我们两一起吃饭，这为什么会导致我现在被你嫉妒？”源宁看着桌面上的白纸，笔尾支撑着额头，眼角被扯得变形上翘，一副头痛的样子。
墙纸被贴起来有些时候了，稍微挣了挣，道：“我当时看你们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我刚刚化形，心性不稳，所以就……”
源宁打断了她：“就嫉妒上我了？觉得我抢了你的男人？”
墙纸没说话，默认了。
源宁看旁边安倍晴明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叹气道：“晴明啊，要不你先出去一下，这个场面着实怪尴尬的。”
安倍晴明求之不得，看了源宁一眼：“我现在叫安致。”然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源宁觉得这个名字怪耳熟的，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安倍晴明刚走出办公室，源宁就暴起抓住自己座位上的抱枕狠狠地揍了一顿，一边揍一边还低声骂道：“这都是什么事啊！”吓得墙纸紧贴在墙上恨不得变成真的墙纸。
揍完抱枕，源宁强压着内心那股拗怒，挥了挥手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墙纸瑟瑟发抖地继续道：“然后，妖都是很执着的，对情绪的保留也会持续很长时间，再加上后来你和晴明走的很近，所以我就恨……讨厌你了一辈子。”
源宁面色狰狞的宛如一只貔貅。
“要不要我等会儿再说？”墙纸小心翼翼地道，“你这个样子怪可怕的。”
“你还知道可怕！”源宁终于忍不住了，抽出自己的小匕首向前两步指着快要陷进墙里的墙纸，稍微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刚学会化形的妖连性别观念都没有吗？你喜欢他你喜欢就是了，为什么要扯上我啊？我做错了什么？更何况我和安倍晴明那个小王八蛋都是男的！男的！你就单是从他和你聊天那会儿就应该知道他不喜欢和人相处吧？为什么我和他假模假样地几句客气话都能被你误会！你是什么现世宝啊？”
墙纸吓得闭着眼睛直往后躲：“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你先把刀放下！不要激动！”
源宁指着瑟缩着的墙纸停顿了几秒钟，才终于控制好表情，有点厌烦地：“接下来你要说的话最好都快点说完，免得让我找到时间暴起杀人。”
然后他重新坐上椅子，十分恼火的看着墙纸。
墙纸道：“然后，我就一直在跟踪他，他的灵力太强，我近不了他的身，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我一直在找机会重新杀掉你，但是你的元气也特别强，我打不过你。我只能等到你快死的时候，看见你躺在床上，病的很重，元气也很弱，似有似无的，就把你的魂魄吃了。”
源宁发现自己不能盯着她看，免得心里想象着墙纸的几百种死法和死状，他甚至还思考了一下如果墙纸死了，在下葬的时候有哪些注意事项。
他把注意力尽量放回墙纸说的话上，问道：“你把我的魂魄吃了，为什么我还能转世轮回？我不应该化作你的灵力吗？”
墙纸道：“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你身上有护体封印，它伤到我了，所以我后来又把你的魂魄吐了出来。”
源宁蹙眉，疑道：“护体封印？我没有弄过这种东西啊。”说着在白纸上记下一笔。
墙纸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我一个不小心，就把你的魂魄吐到轮回眼那里去了，直接跳过了孟婆汤。
“之后的事情就是地府管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对不起啊。”
源宁觉得自己可能刚刚生气生的有点早了，现在反而内心没什么波动，他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现在说对不起也没什么用，我都转世投胎了，晚了一千多年了。”
源宁转了转笔，道，“邬静……不对已经不能叫邬静了 ，”抬眼看了看日本装束的墙纸，她有点不知所措，嘴巴不自觉的半张不张：“你的口腔内部是黑的，不如就叫乌口吧，算是你的赔罪，嗯？”
墙纸明显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最终可能还是觉得自责，点了点头。
源宁道：“除了我，你还害过其他人吗”
一阵长长的静默。
就在源宁觉得这只带来了不少麻烦的物怪会一脸坚定地说出“我真的只害过你一个人”的时候，乌口道：“害过。”
源宁道：“哪些？”
“你……问这个做什么？”
源宁哂笑一声：“随便问问罢了。”源宁手里的笔转的飞快，在空气中成了一道虚影。
双方都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源宁听见斜上方的墙面传来声音：“除了你，我只害过一个人了，他母亲。”
“晴明的母亲？”源宁手里的笔戛然而止，在惯性的作用下晃了晃。
乌口点点头，随后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下，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我是征得了他的同意的！”
源宁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杀死了晴明的母亲，而且是在他知情并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
乌口应了。
源宁那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凭借着他模模糊糊的记忆和刚刚乌口的提点，可能还有一些潜意识的作用，在他的印象中，安倍晴明绝对不是一个放任物怪为非作歹的人，只要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就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是否知晓”的问题了，他居然会同意让一只物怪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源宁一时间有点恍惚：“为什么？”无意识地捏紧了那只笔。
乌口道：“杀了你之后，我依旧没办法近他的身，我依旧是在暗处看着他，直到他死后。”
安倍晴明死了。
人们扼腕叹息，为他下葬，记载他的没落，感伤他的离去。
葬礼很隆重，是乌口没有见过第二次的盛大场面。
也可能是她没有去注意其他场面了。
安倍晴明死后的一千多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反正就那么浑浑噩噩地到处飘荡，看着人们的宽衣袖袍渐渐变窄，看着亭台水榭变成高楼大厦，看着欢笑的孩子长成人，变老，死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接着一代，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
她有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自己的执念没了，有的时候觉得执念还在，甚至强烈得让她头痛。
她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想学着别的妖物去害人，却发现别的妖物的执念本身就是害人索命，九死一生的事情。
而她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然后那个人死了。
如果她害的人是别人爱的人，那个人会比她更伤心吧。
毕竟她还可以等安倍晴明转世，而人这辈子只有一次。
反正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算是比较幸运的，至少一千年后她等到了。
那可是一千年。
她再次看见他，看见熟悉的灵火时，欢喜得都要疯了。
她的一切思念在那一刻就像通货膨胀，她再也无法满足于在暗处痴迷地看着他。
她想让她的爱光明正大，可那个时候，她爱的人还是一个孩子。
“这该怎么办才好？”她问他。
她再怎么说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妖，接近他已经不成问题。
“如果是要在光明之下的话，你可以伪装成学生，去我的学校。”
“不行，”她颤声道，“对不起……我，我太爱你了……在学校的时间不够……远远不够。”
他也在思考，明明是孩童的脸，却出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孩童脸上的表情。
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拽住他的袖口：“母亲！你母亲！我……我可不可以代替你母亲，看着你？”
他看了看她，微微点头。
源宁手中的笔磕在桌上，戳出了一个小洞，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缓慢又有些艰难地道：“他就这么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这位教授动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