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漂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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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
在滑头的视角看来，是我抱着一个陌生人还吼他，在我的视角看来，是老朋友喝醉，我叫滑头帮把手。
没有漂移视角，他还在哭。
搭在门把上的手还是没有动，我转身回去看漂移。
如果就这样分了，也好，他们都拥有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也倾诉过爱意了，就停在这里。
停在这里就好了。
火种中的空虚与脑模块的神游，让我直接合上面罩，光镜暗淡，完整的光带中黑了几段。
风从窗口里灌进来，明明刚从失温里缓过来，却觉得很冷。
刺骨冰凉。
漂移是我以前的同伴，是他捡到我，和我一起混日子的。
那段时间只能说是混日子，没有固定住所，能量块靠抢靠偷，漂移还会用电路增幅器，每次他用那个东西的时候，光镜涣散，引擎轰鸣，电解液从半开的嘴边流下，随着电路增幅带来的巨大刺激，直接下线。
这幅样子，还有这个世界，真是丑陋。
我们，都是如此。
后来遇到了垫圈。
再后来垫圈死了。
然后漂移离开了。
听说他后面加入了霸天虎，是个小头目，挺有名的。那个时候我还是璇玑湖，威震天信任我，手下也听话，还有一个靠说话杀人的后辈。
再后来，我们就在这里了。
“漂移，醒醒。”我敲打他的头雕，下手特别重，漆都被我砸了一块。
他抱着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镜头清洗液很快就在充电床上积了一小摊。
这个小子，在想什么呢？记忆闪现了谁，让他哭成这样？
我把手绕到他背后，打开了他的节流阀。这一手是威震天教的，他看都不用看，直接一巴掌就能打开，我还要摸索一下。摸索的时候我顺便检测了一下漂移的机体，冷凝液干了，机体过热，身体里的线路像耳机线一样杂乱。
有些人可能不注意自己的线路，但是线路如果乱乱的一团放在装甲里面，首先传输效果不好，其次受损之后很难重连，也很难散热。整洁有序的线路有助于身心健康，这一点是救护车千叮咛万嘱咐的，漂移应该也听到了，他向来尊敬他的救命恩人，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可能是思考帮助我冷静情绪，我的感觉稍微好一点了，先找了块板子把窗口遮住，然后给漂移注射清洗液和冷凝液，给自己拿了能量糖吃。
漂移这个情况，是喝醉了，至于为什么会跑到我这里，可能是运气。如果换别人，被喝醉的漂亮小跑车抱个满怀，肯定是先拆一顿，然后拆解了卖钱。
他现在还是霸天虎的小头目吧？跑这里来干什么？还喝成这幅德行，失恋了吗？
不过推敲不是我的长处，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他醒来。
“漂移。”我把手放在他火种仓上，里面的火种不安地跳动着，“你听我说。”
“我是剪刀，我是你以前的朋友，还记得吗？”
火种频率在我说出朋友后剧烈起伏了一下，某个频率开始飚高，其他频率趋于平缓。
“你在我的诊所里，你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就在你身边。”
他的风扇开始有规律地运作，身体也不再紧张蜷缩，看起来像是真正睡着了。
我握住他的手，“漂移，放松，什么都不要想，你很安全，你只需要下线充电。”同时用微弱电流刺激他的手指关节，用手语的方式重复告诉他安全。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手语，但是用电流刺激关节总不会错。
为什么要他来照顾这个小子啦，他也很需要照顾，最好有什么心理医生可以让他倾诉一下关于老婆跑了自己不敢追的战后综合征。
漂移的火种频率逐渐放慢，机体也不再紧绷，节流阀在好好地工作，相信他马上就能醒来。
“你会没事的，即使梦中遭遇劫难，但你醒来后我仍在你身边。”我我压低了声音，松开漂移的手。
除非，他买醉就是为了逃避现实。
漂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我在嚼能量糖。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想别的事情，为了防止情绪暴走我只能靠吃糖维持理智。
“你醒了？”我踢开脚下的糖罐子，五颜六色的金属小罐堆在一起极为壮观。
漂移花了几秒钟读取记忆顺便观察环境，看到我的时候居然皱眉道：“为什么你在这里？”
嚯。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我跳上充电床，居高临下，“你想表达什么？”
“你已经脱离霸天虎了，但是如果碰到你就一定要上报，你知道DJD的那些家伙说过什么吗？”漂移坐起来，同样是明黄的光学镜头里流露出的是不一样的感情。
“如果有你的消息，一律上报，死活不论。”
他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他害怕DJD。
“我已经见过塔恩了。”我后退两步，站在床尾的地方，心里有那么一点郁闷。
我帮你醒酒还帮你摆脱噩梦，你醒了之后就这样说话？
漂移点点头，“怪不得，最近他们很消停。”
“那你呢？怎么回事？”
“没事。”他别开脸，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他走到门口，我从床上跳下来，看着他的背影，很难把他和以前那个漂移联系起来。
“你先别走。”
漂移把手放在门把上。
“我有事。”
可能我的表情和语气看起来比刚刚的漂移还可怜，总之他停下了。
“那我姑且陪你一会儿，看在以前的交情上。”
这话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实际上他是非常爽快地坐下了，沙发还弹了几下。
“你说吧。”好像他才是诊所的主人一样。
我还能怎么办，还不是看在友情的份上把他原谅。
“你知道你是怎么在这里的吗？”
“你在油吧遇到喝醉的我？”
“我在门口被你投送怀抱。”看到漂移脸色一变，我又加了句，“在诊所门口。”
小跑车卡壳一秒钟，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还开了诊所啊？”
“让渡诊所，只有安乐死业务。”
现在他看起来像是吃了扳手，还卡在发声器里下不来。
“而且你投送怀抱的时候我刚刚告白的对象也看着。”
“等等你的什么？？？”
“现在他跑了，我觉得是你的责任。”
“渣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剪刀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现在叫瑟斯了，他给我取的名字，也可能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我求求你别说了，我电路板疼。”
“他为了救我把玻璃窗打碎了，我不准备修了。”
漂移站起来直接往外走，“你自己继续悲伤吧，我走了。”
“那你刚刚哭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死锁？”
“不要叫我死锁，只有你，别叫那个名字。”
带有一点老友重逢的玩笑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沉默，漂移看起来很低落，语气里带着哀求：“别叫我死锁。”
他又变回了刚刚的样子，脆弱，悲伤，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宠物，垂着尾巴呜呜叫。
“我很抱歉，漂移。”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带他回到沙发上坐下，“聊聊天好吗？”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意思，我只好起个头：“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
“他是被塔恩追杀着逃过来的，希望我安乐死他。”
漂移抬头，看起来对这个话头有点兴趣。
“挺好笑的，逃离了现任DJD队长，跑到我这个前任队长的面前要求安乐死，你说他是不是命中注定逃不掉？”
白色剑士笑了一下，“他就是你那个对象？”
“对啊，本来我是不会救的，连出去都不出去，被塔恩知道我在这里，呵呵。”我干笑道：“那可不是完蛋了吗。”
“所以你救了人家，还被塔恩知道你在这里？你怎么让塔恩放过他的？我以后能不能躲你这里啊？”
我忍住想敲敲漂移头雕的冲动，“你还想背叛霸天虎？你还记得我是霸天虎的元老吗？”
漂移耸肩，“反正你现在不是，你接着讲啊，讲故事只讲一半你以为是悬疑剧吗？”
“你这样一说我就特别不想讲了。”我翘腿抱臂，“你讲吧。”
“讲嘛，我给你打钱啊！”
“你想用钱侮辱我？你几个意思？”
“我觉得现在可以用钱侮辱你，这个地方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泛着贫穷的气息。”
“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DJD叫来？”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打二十万塞币？”
我们僵持不下，最后选择划拳。
“我赢了！”
“可恶，能不能充钱请求重来？”
我冷笑着拒绝了氪金，并且大声斥责了氪金玩家，“早说晚说都是说！快说！”
漂移双手交握，思考该如何开口，刚才的梦境在处理器里播放，其中一个镜头反反复复放了很多遍。
最后，他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又想起垫圈了。”
垫圈啊。
垫圈死的时候我不在场，我在当服务员，等到漂移他们回来的时候，白色机体上都是能量液的痕迹，之后他就脱离我们了，我也在漂移离开后辞职离开。
那么多年了，漂移始终没有忘记垫圈的死。
“不只是垫圈吧？”我换了一边腿在上面，“还有谁？”
漂移摇头，“给我保留一点吧。”
“但是我很担心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加入霸天虎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他举手表示投降，“好吧，剪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但是我已经是霸天虎了，我一开始加入霸天虎的时候你也没劝我啊。”
“那是因为霸天虎变了，我当时对霸天虎的印象还停留在矿工诗人上。”
“你总有理由，你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知道你失忆前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不妙。
“不过，谁叫你是我朋友呢。”他笑了一下，放松不少，“我还看到救护车了，我看到他作为汽车人被我杀死了，满手都是能量液，光学镜头上也是。”
“只要我还是霸天虎，他就有可能被我杀死。”他看着自己的手，刚才的笑意还没褪去。
“我痛恨自己的才能。”
杀戮的才能。
“不是只有你一个，忘了吗？”我站起来，绕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我也是啊。”
他把手按在我的手上，微小电流从掌心流出，温柔掠过我的线路。
“别只想着安慰我，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灵，稍微依靠一下别人又怎么样？”
因为在他背后，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靠他周身的磁场感知到他的情绪。
“说说那个人，说不定我可以开导你呢？”
我挂在漂移背后，迟疑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跑出去之后呢，别告诉我你没去追。”漂移问完之后光速回头，表情复杂，“你没追？”
我松开漂移的脖子站直，转过身没看漂移。
“你是渣男吗为什么人家跑了你不追!”
漂移崩溃地抓住自己的音频接收器，猫耳一样的天线因此弯折了一点。
“你这个样子普神也救不了你!”
“我没想继续!”我也吼回去，光带骤暗。
“我们结束了!就这样!不需要救!死就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漂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