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是一只鲛人》常毓

7、六

　　我们鲛人几乎是不会出海的，
　　一辈子也只会待在海底织鲛纱。
　　我们曾经以为这是最安全的，
　　直至那个人类所拥簇的国师，
　　打破了我们的幻想。
　　我回到鲛人之墟，却发现，鲛人之墟，一夜之间，被摧毁殆尽。鲛人广场早已不在，贝壳屋也没了，阿芙，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了。我筋疲力尽的寻遍了鲛人墟，可这里没有鲛人，只剩下弥漫着血腥的废墟。
　　我嗓子都嘶哑了，
　　我找不到任何一只鲛，
　　仿佛我是那只唯独幸存下来
　　的。就在我蹲在贝壳屋遗址前，黯然神伤时，那只绿尾鲛来找我了。
　　“是你。”我瞪着它，指甲掐进了肌肤，竭力遏制着扑向她的欲望，她摇着头，低垂着眼，她开口道，“这不是我的本意。”她露出藏在身后
　　的双手，
　　那双本应是漂亮柔嫩的手变得鲜血淋漓，
　　不用细看我就已经明白，这双织鲛纱的手，是废了。
　　绿尾鲛和人类相爱了，
　　那个人是个穷书生，
　　好不容易可以参加最终选
　　拔，同考生却因为嫉妒欲加害于他。是她救了他，以至于他没有被淹
　　死。她后来给他鲛纱，是想帮他贴补家用，她知道他们无法在一起，
　　她认为这样就够了。可他却不，他考取了功名，他终于有机会接触会
　　逆天之术的国师。
　　国师并不感动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只对这只绿尾鲛感兴趣，国师骗他，“只要将这把匕首取得鲛人血，喝下后你便可以
　　幻为鲛人。”书生同样如此告诉了绿尾鲛，他们都相信了。
　　变为鲛人的书生被绿尾鲛带回鲛人墟，
　　几乎是到鲛人墟那刻，
　　匕首便向有意识般，脱离了她的手中，刺入书生胸膛，她惊魂未定的找到族长。
　　话已自此，我明白了大半，
　　“匕首被妖物附身，那只死鲛是书生，杀鲛的是它，盗走灵珠的也是
　　它。”“
　　“不，盗走灵珠的，是我。”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苦涩的说道，
　　“这是灵珠反噬所伤，那日族长忽然召见我，叫我去取灵珠，我没有怀疑，不曾想，这个‘族长’也是妖物所幻。”
　　“族长临死前告诉我，那个所谓的国师，是妖，它伙同人类联合起来
　　要把我们鲛人赶尽杀绝。”
　　“我想族长他只测准了一半…”绿尾鲛身体开始抽搐，她仿佛竭力压抑着什么。
　　“...国...师只想...珠...”
　　绿尾鲛仿佛开始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般，她忽然抬头尖叫道,
　　“鲛人之死，只是因为他们肉质鲜美！”绿
　　尾鲛瞳色突变，朝我诡异的笑着，
　　“是我们妖族大补的灵丹妙药哈哈哈哈！”
　　我早已吓得动弹不得，
　　从小被圈养在鲛人墟的我，
　　第一次看见如此可怖的妖物。
　　“啊…你居然…”
　　绿人鲛如此叫了一句，便反弹出一物，身体开始焚烧起来。似乎，是她身前早就料到会如此而做的准备。
　　我定睛一看，
　　那是绿尾鲛只剩一息的魂魄，魂魄拉住我，我便领会得抱着她逃离此地。
　　我唯一厉害的，
　　恐怕就是超于同类鲛的游行速度了。
　　我感觉怀中的绿尾鲛越来越虚弱，
　　双手拖着的她开始变得越来越轻，
　　我忽而想到阿芙，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好好抱抱她。我感觉悲伤在我身体里蔓延，我也好像什么也没了。
　　“我错了…”
　　绿尾鲛虚弱的自言自语道
　　“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谴的。”
　　我独自坐在礁石上，
　　双目无神的看着那垂落的夕阳，
　　余晖裹着我的瘦弱的身体，
　　就像火焰燃烧殆尽前最后所吞噬的柴火一样。
　　绿尾鲛还是死了，我是鲛人墟留下的唯一一只鲛人。
　　我遗憾的想，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类的名字，可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