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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荒服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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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人对整个国家地域没有确切的认识,于是便根据国都的远近划分了“五服”,即甸服、侯服、绥服、要服和荒服。
荒服,离国都最远,且是最靠外沿的一片疆域,正如其名,乃是一片蛮荒之地,贫瘠、野蛮,方圆百里无一丝人烟,就算有,那也是被流放来的罪人,或者为了保脑袋躲到这里苟且偷生的亡命徒。这里的山穷水恶,乃是人间地狱,但却是魑魅魍魉横行无忌的乐园。
东方殁从记事起便与师父生活在这里了。
师父是修真之人,整日里闭关在所居的道观中,所以他常与师姐轮流着出来驱赶道观周围的邪物,顺便打打水,钓钓鱼。
东方殁莫名地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他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拔来的草,漫无目地东瞧西看。
“今天真是异常寂寞安宁啊……”
“哗!”不远处的山林中毫无征兆的倒下了一片树,霎时间林鸟惊飞。
“…………”
东方殁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一道刺目的灵光从那方向投来。
灵光,是修士催动灵力时发出的笼罩在身上的一层淡淡的光。既然有灵光,就意味着有修士之间的切磋或者正在祛除邪物。
见状,东方殁立马收起他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呸地吐出嘴里的草,从腰间的布袋里抽出一叠符篆,防止什么小鬼小妖的偷袭。
“滚!都给我滚!”东方殁就听见一人揭撕底里的怒吼,立马头皮一麻,目光投向了那处。
一看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眉目俊美,流露出款款温柔,斯文至极,很难让人想到刚才那声是他吼出来的。
他身边聚满了难缠的小鬼,前赴后继,一个接一个地扑向他,他白色的长袍上溅满血污,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之前所杀邪物的。
他没有剑,没有法器,没有符篆,只是在掌上流转灵力,与小鬼们肉搏缠斗。
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总是屡屡打空,灵波打在别处,土石纷飞。
他使用的拳法竟然不用拳,而是用掌,柔中带刚,平添几分美感。
那美感很快被鲜血浸染。
那少年渐渐招架不住,右臂被一只小鬼钻空子撕开一道血痕,疼得他呻吟一声,又带着满满的怒意旋身一掌,将那小鬼打得魂飞魄散。
见他逐渐招架不住,东方殁立刻丢出手中符篆,食指中指合并,往符篆中注入灵力,那符篆立刻飞出,如数贴在了那些邪物身上。
咒文带着符纸燃烧起来,那些小鬼发出刺耳难听的尖叫被烧成了飞灰。
那少年怔了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掌上灵力还在蓄势待发地流转。半晌,他抬头望向东方殁。
那双漆黑的眸子盯得东方殁慌了起来,尴尬地站着,张了张嘴不知向他说些什么。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梵某感激不尽。”那人先打破僵局,拱手向东方殁作了一揖,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盈盈含笑,教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呃……没事……”东方殁在荒服生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如此修养之人,被他的道谢惊了惊。
“敢问道友可有居所让梵某借宿一宿?”那少年含笑问道。
细看他的确一脸的倦意,再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让人产生一种他下一秒便会晕倒在地的错觉。
“有!有!你快跟我来!”东方殁上前扶住了他。
被东方殁扶住的刹那,这少年的身形僵了僵,但又很快缓了回来。
“看你衣着举止,像是国都一些修真的名门弟子,怎么流落到这里且陷入如此困境?”东方殁想方设法地与他搭话。
那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回意,面上笑意渐渐淡去,低下头沉默不语。
完了完了说错话了。东方殁见状巴不得甩自己两巴掌:“抱歉,我不该多问。”
拿少年又抬起头,微笑道:“没事,道友直爽的性格梵某很是喜欢。”
真的喜欢吗……
“噢,对了,我有名字,叫我东方殁。”
“嗯,东方兄。”他对东方殁浅浅一笑:“在下梵笙。”
“嗯,梵兄。”东方殁学着梵笙的口吻一本正经的答应着。
梵笙歪了歪头,看着这个一脸孩子气的东方殁。
“东方兄几岁到这里的?”梵笙问道。
他问这句话时,声音低得像蚊呐,像是不想让东方殁听到似的。
在梵笙的印象中,荒服是蛮荒之地,这里所有活人都是从外而来,绝对没有原住民。所以东方殁不是被父母丢弃至此,就是迷失方向误打误撞进了这里。
“不知道,从记事起就和师父师姐生活在这里了.......”
“师父说,我没有爹娘...我想也是吧......”
“...对不起啊........”
东方殁把头扭向一边,使劲眨眼睛,把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