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织几重春》壹朵

12、把眼泪借给你

　　烈谦冲我微笑着，转身欲走，夕末紧跟在他身后。
　　我送到万芳楼门口，他朝我挥挥手，黄昏的残阳映过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破落模亲，反而愈发的朝气飞扬起来。
　　我微笑着也挥挥手：“一路走好。”
　　他点头，然后融入拥挤人群，不见踪影。
　　陈逾风一直站在我身后，待他离开后方问我：“雨儿，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我漫不经心的说：“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叫无尘。那少年说自己叫烈谦。”
　　陈逾风大惊失色：“原来是他！”然后喃喃自语着：“老皇上莫非在放烟雾弹？”
　　邪妖看着他，奇怪于他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是谁？”
　　陈逾风很是懊恼：“烈焰国的太子，难怪我觉得眼熟。在焰国游历时，曾在偶然的时候看过他的画像。只是当时画上画的是他十岁时模样，所以我刚才一直没有认出来。”
　　邪妖沉着脸：“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冰都？”
　　陈逾风眼神略带赞赏的看着他，颇为认可他对问题本质看得如此清澈。
　　原来他是焰国太子，可惜了，如果他当上了皇帝，那样可爱的小虎牙微笑怕是再也见不到。日后也难以再相见，本还存着些可笑的心思，如果想念某人了还可以看看他，意兴阑珊的叹口气，他们二个长得真象呢。启步准备回家。
　　“尘尘，我送你回去吧。”邪妖见我要走，赶忙过来说：“要不再陪你到处走走？”
　　这小P孩怎么回事，对我称呼变来变去的。我懒懒的说：“不用。”
　　他鼻腔闷闷的问：“真不用再玩玩？”
　　我依旧懒懒的用二个字打发他：“不用。”
　　邪妖突然快走几步拦在我前面，脸上有隐忍不及的怒气，让他年轻的脸上略泛起一片潮红。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做什么？”
　　邪妖别过脸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归复平淡：“没事，你回去吧。”
　　我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他，径自向前走着。
　　突然吹起一阵风，掠过我发丝，磨蹭着脸上有着俏皮的微痒。心浮气躁了起来，索性将发钗拔了下来扔给折，任头发随意披散着。
　　反省今天自己的反常。因为遇到了烈谦，导致我想起了埋藏在心底几个轮回的人。
　　不自主的又叹了一口气，原来真正的爱情不论几个轮回，余味都牢存于心底。拥有这样残缺心灵和刻骨相思的我，该怎样走下去？我迷茫又迷茫，就算我拥有平安，可快乐呢？谁能给我？这世上之事总是难全，拥有了平安就失去快乐，有了愚昧的快乐却不能有平安，或许那个紫屋男子认为平安比快乐重要。所以他慷慨的赐予我透彻。那谁来告诉我，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喜欢刚才的人？”我知道邪妖一直跟在身后，却不想理睬他。
　　“你别哭了，你要是真喜欢，我把那个人给你追回来。”身后是他语无伦次的声音。
　　我哭了？我下意识的抚摸脸上，那清冷的眼泪真的就这么落了下来？我居然还会哭，还能哭？真不可思议啊。
　　“要不我陪你去看夜市吧，有许多好玩的杂耍；你要是想听诗曲，我找最好的歌妓给你唱；你要是实在想哭，就把你的眼泪全借给我好不好？”
　　我奇怪的问：“借给你做什么？”
　　他一怔，没想到我会问话，期期艾艾的说：“借给我我就不还了，以后你就永远没法哭了。”
　　我扑赫一笑，这个孩子真是可爱极子。笑完后觉得真丢脸，居然要个10岁的孩子来安慰。
　　他看我一笑，紧张惶恐的脸也跟着舒展开来，尽显容颜的纯真和精致。
　　“我只是联想到一些事情，与烈谦无关。”我停下脚步，决定认真的向他解释清楚。
　　“想了什么？”邪妖楔而不舍的问着，一脸好奇和关怀。
　　我想了想，略带笨拙的撒着谎：“原来人和人相聚与分开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我想到以后如果和父母亲分开，和弟妹们分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邪妖开心的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开始赶路，再不快点回去，母亲会不高兴的。
　　邪妖依然跟在身后：“你过几日要进宫读书了吧？”
　　我轻轻嗯一声。
　　二人快步走着，很快到了府前，我停住问：“你进去么？”
　　“还有事，不进了。”邪妖微笑看着我：“你赶紧进去吧。”
　　怪异，这样的问答很象约会完后的依依不舍。小小嘲笑了自己的老牛吃嫩草。转身入府，折从进万芳楼到现在起，一直都是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的。
　　我回头看她，本想嘱她不要将我流泪的事告诉母亲。可想到一直隐在暗处的某高手，遂懒得再多说些无用的话。折却固执的看着我，明亮的眼睛似乎要穿透我心肺。
　　我不知为何又笑了。
　　穿过大厅和回廊，来到书房，果然父母亲都在。书房内萧杀凛然，全是从母亲散发出来的。
　　母亲看到我，随意问着：“玩得可开心？无暮都找了你一个下午。”
　　我不由大拍额头，居然忘了给无暮和轻粉带些小玩意。
　　“在万芳楼混了一下午，你哪还会记得给他们买小玩意。”父亲一脸明了抬头看我：“焰国太子好玩否？”
　　我一点也不诧异父母的如洞观火的明察秋毫，上前轻遮母亲双眼里无法掩藏的冰冷：“母亲，怎么了？”
　　“公主，陈逾风大人求见。”张伯声音自门外响起。
　　“请。”母亲将身体疲倦的斜靠于椅子上，手指冰冷的拉过我的手，对我细语着说：“母亲没事。”
　　轻轻的脚步声很快传来，陈逾风站在门口，看着父母亲。
　　父亲清丽的俊颜也看向陈逾风，立刻有种微妙的气氛在房内弥漫。
　　母亲却只是坐着，朝他微一晗首，脸上戾气不改。
　　“你也不用太难过，最起码今天遇到焰国太子，就证明那老皇帝身体还健康。”陈逾风一开口就是安慰。
　　我暗暗寻思应该是昨日母亲下的命令，导致一些什么事情发生。
　　父亲引着陈逾风坐下：“我正在劝她呢，你来得刚好。”
　　陈逾风轻叹一口气：“敏儿脾气还是如此喜自责。”接着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焰国太子的？”
　　“他和尘尘相遇的时候，尘尘身边的人便将消息传了过来。”父亲挨着陈逾风坐下，一脸担忧：“已让暗城的人于半路拦截，只是他身边有个极厉害的人物，空阶恐都不是对手。”
　　“是我决策太过急躁，导致鸽楼损失惨重。”母亲戾气稍敛，眼睛里掩不住的自责。风马牛不相及的插言。
　　陈逾风心疼的看着母亲：“那个老皇上一向沉稳老辣，他此举恐怕并不是单纯为了清洗国内细作。”
　　“这正是我们担心的。”父亲一脸凝重：“而焰国太子又真是单纯的出来游玩？”
　　“也许是。”母亲抽丝剥茧，细细分析：“这老皇上只有三子一女，长女性格温婉，崇尚神佛，一直未嫁；二皇子很早就接手了地司，负责暗处的一切事物，行事狠辣果断但缺豁达；而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虽仁厚爱民，却偏偏优柔寡断兼散漫，他还不足以让老皇上敢委以大任。”
　　母亲一脸复杂：“这世上万事当真是一啄一饮，也幸好这太子随心乱走来到我冰国，才能让我心生警惕，赶紧罢手，不致损失更大。”
　　父亲微笑：“正是如此，你自己能想开是最好的。”
　　“敏儿。”陈逾风望着母亲，轻柔说着：“你可知为什么老皇上为什么会立最软弱的三皇子为太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