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江湖之往生雨》夏雪拉shirla

46、第八章 调虎离山3

　　“纳兰，如果我说……我是唐南天夫妇的后人，你会怎么做？”
　　纳兰不二哈哈一笑，“你在开玩笑么？他们夫妇没有孩子……”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改口道：“难道真如他们所想，你是唐南天夫妇领养的孩子？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才好……不如现在就把你绑了送到盟主跟前去？”
　　“我是认真的。”
　　他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曾说过，紫电的主人与家母是故人。记得第一次同你讲这些的时候，对莫璃是称呼为前辈的吧。”
　　经他这么一提示，她倒是疏忽了这个细节。从始至终，纳兰似乎并没有对她父母表现过敌视。
　　“……可传言他们是江湖中的恶徒，杀了别派几十余口的魔头……“
　　“你亲眼所见？”纳兰不二起身，从床上下来，整了整衣衫，转身看向她，“这江湖中最不可信的就是传言。”
　　“我们对江湖是非的判断不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而是靠自己，从这里。”说着，他拿着折扇点了点自己的左胸。
　　唐紫苏未料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平日里瞧他没个正经的公子哥样儿，原来此人心中颇有主见。
　　“还有一个问题……”她突然改变了话题，稍作犹豫，终是问出了口，“先前我便想问你，你说过你的母亲是南疆人，可我查过纳兰家娶过门的妻子是张氏，她是扬州本地人，且早年亡故——”
　　“原来，你是担心我骗你。”他也不恼，只觉这唐紫苏也并非自己想的那般单纯，竟私下调查过他。
　　“纳兰崝，也就是我……父亲，的确娶得是张氏。可我并非张氏所生……”纳兰不二解释得极为耐心，又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接着说道：“我娘是苗疆人，本与纳兰崝先在苗疆相识成了亲，可纳兰祖上反对外族女子为当家主母，所以纳兰崝又娶了一房为正妻，我娘则降为小妾，安置在郊外别院。自我娘失踪后，我便由张氏抚养。”
　　“那令尊呢？好像鲜少有人提起他。”
　　“他死了。”
　　纳兰不二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家事。
　　“现在可相信我了？”他顿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小苏，其实你一直要找盟主，不是为了寻你师父吧？”
　　这一句，把唐紫苏本想再多问几句的话给噎了回去。
　　他，到底从何处看出了她的端倪。
　　“看来我猜对了。”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他满意的笑了笑，语气更加笃定，“寻人从不向他人打听失踪者，反倒只打听武林盟主。依我观察来看，也并未发觉你有急切的找寻状态，反倒有一种在策划什么的顾虑。在盟主来访花剑阁当日，若你真是为了寻至亲之人，怎会不在第一时间去拜见。”
　　“我……”唐紫苏心下一慌，是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被人这般看穿，她心里是有些怕的。
　　可她该相信他么？她不确定。
　　不过现下，他们起码不是敌对关系。
　　她想起接风宴上陷于困境，堂上只他一人站了出来，心中的纠结又散了几分。
　　“还不肯信我？”她神色犹豫，他只好摆出一副无奈，“哎，罢了。你是第一个不被男色左右的人，真不多见。”
　　唐紫苏刚准备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下，听他这么一说，又轻轻放了回去。
　　还好没有喝，不然茶水入口又喷溅出来，委实不雅。
　　“你不相信？这扬州城哪家姑娘不想嫁入我纳兰府——”
　　唐紫苏忙摆摆手，打断了他，是再不想讨论什么男色的问题。她瞧了眼窗外，影影绰绰的有两个护卫的影子，便放低了声音，“我跟自己打了个赌，纳兰，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
　　她看了他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拉着他走向里屋一个离窗较远的角落里，将师父被杀害，以及仇人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纳兰不二。
　　纳兰不二听后，并未显露丝毫震惊，显然他是早已猜到了什么。沉思片刻后，他道出了疑惑，“可据我所知，三月之时，孟长义正在京都述职，不可能在扬州的。”
　　“你不信我？”
　　纳兰不二摇了摇头，解释：“不是不信，是我在想这时间对不上。”
　　“是师父亲口说的，应该错不了。”
　　“那这就奇怪了。”纳兰不二转了转手中的折扇，又问道：“你师父当时的伤势是什么样的？可是被神鹰爪伤的？”
　　“自然是没有一点神鹰爪的痕迹。众所周知，神鹰爪是孟长义的独门一技，试问如果孟长义杀害了师父，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么？”
　　“那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扮成了孟长义的模样行凶或是做了什么让你师父误认作是他，一是孟长义派了什么人来行凶。只是，绝不会是他本人前来。
　　纳兰不二用折扇点了点额头，沉思间，道出了他目前能想到的可能。
　　“如此笃定？”
　　“邹叶是什么人，他对孟长义的行踪了如指掌。”
　　“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一直在监视盟主？”
　　“江湖都传，下一任盟主将会是花剑阁的少阁主。他们之间那些权争，小苏你就不必了解太多了……”
　　谈及下一任盟主后选，唐紫苏突然想起最初在赏雨楼上听到的小道消息。
　　“他不就是盟主定的下一任人选？哪来权争之说？”
　　“哦？”
　　“孟长义先前想让花剑阁加入武林盟，不就是开出了招他作婿，把盟主之位传他的允诺？”
　　“江湖八卦不要随便听。”纳兰不二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原本以为邹叶与孟长义关系不错，两家是世交。再加上之前景承说过，他十五岁就助孟长义登上了武林至尊，该是个值得孟长义信任之人……难不成事实并非表面简单？
　　唐紫苏揉了揉太阳穴，感到十分疲惫，今日知晓了太多消息，众多困惑萦绕心中，像是一团乱麻找不出头绪。
　　“我比较关心的是，小苏你的师父，她在江湖上到底是何身份。她能拿到紫电，便极有可能和我娘相识。从你的讲述中判断，她和唐南天夫妇的关系应该不浅。”
　　“师父生前从不谈论江湖，我每次询问父母之事，都会引起师父不悦。师父平日里生活十分讲究，处处透着规范。我原先以为她该是哪派武林名门家的小姐……”
　　纳兰不二微微颔首，他听得出来，她无所隐瞒。只是这所有的一切既复杂又无从着手。
　　禾又，她的师父，是个非常关键的人。也许调查清楚她师父，就能获得他母亲的线索。
　　此刻，二人无话，陷入了一阵沉默。
　　“一会你随我直接去见孟长义。”纳兰不二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如实说。”
　　“什么？！”
　　难道纳兰不二要出卖她？
　　他轻笑一声，将折扇一收，俯身贴近她的耳边……